第一章 落魄

夕陽拖著沉甸甸的身體慢慢挪動到了地平線以下，只余下一絲天光，天邊的云上染著幾絲霞色，看起來多了幾分生氣，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抬起黑乎乎的臉，看了眼天色，借著天色余光，加快步伐，小跑著向前走去，匆忙的步伐下，搓洗得起毛的襪子從破了洞的鞋子里露了出來，有些地方已經可以透出肌膚的顏色，待看見低矮的破廟，女子的步伐慢了下來，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眉頭似乎舒展了些，但隨即又皺了起來，陳思片刻才推開寺廟那搖搖欲墜的門。

“子畫，小姐醒了沒有？”穿著粗布衣的年輕女子拖著疲憊的身體進了門，一屁股坐在門口處的柴堆上。

“還沒?！北环Q作子畫的女子同樣著一身粗布衣，不過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穿著雖然粗糙，卻十分干凈，聞言放下手中的針線，她一臉擔憂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女，“小姐此次受的打擊太大，不知何時才能醒來?！?/p>

“你也要注意身體，小姐還需要我們照顧呢?！弊赢嬕贿呎f一邊從旁邊破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泛著黑色的饅頭，“快吃吧，我知你定是又餓著自己了?！?/p>

“我中午吃的多，還不餓，你吃吧，沒日沒夜的照顧小姐，不吃飽怎么行?！弊尤A推脫道，“再說了，我好歹是個武者，怎么也比你耐餓些。見子華態度堅決，子畫也不再相勸，只想著明天早上一定要子華吃了早飯再去上工。她們三個女子本就艱難，年紀又小，還有一個昏迷不醒，身邊也能無太多銀錢傍身，幸好找到這出破廟棲身，近兩日又有村名介紹了個工作給有些本領的子華，終于不用露宿荒野。

黑臉女子是子華，子華和子畫都是孤兒，后來被周家收留，做了嫡女周流月的貼身婢女。子華有些根骨，周老爺便請人教了她些外家功夫，成了低階武者。小些的子畫沒有天賦，只學了些打理內務的本事，兩人一文一武，預備到時周流月嫁到黎家一人協助內院管理，一人在外走動，打聽些消息，也好立足。哪知道周家主支犯了大事，身為旁支的周家也受了牽連。不過關系稍遠，只抄沒了家財。周老爺本來就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又受此刺激，身體愈發不好，強撐著身體帶著獨女到此投靠昔年舊友，哪曾想到了才知道舊友病故，其子舉家扶棺回鄉，所有產業內都已發賣了。連日奔波又不斷受刺激，身心俱疲之下，周老爺身體受不住便病了起來，延醫問藥了一個月就病逝了，周流月自小嬌養，連日流離，在安葬途中不慎跌落山坡，昏迷了過去。

“那你早些歇息吧?！弊赢嫷?。

“還是你休息一下吧，你也幾日沒有休息好了，小姐身邊離不得人?！弊尤A還是不依，“我中午吃了中飯偷懶瞇一會了?！?/p>

“那我歇倆個時辰就來替換你?！弊赢嫴煌妻o，只到外間的小榻上躺下歇息。連日奔波加上小姐昏迷，她也有許多天不曾歇好，實在累極了，與其在那推脫浪費時間，不如抓緊時間休息。

不過片刻的功夫，子畫睡熟了，聽著子畫均勻的呼吸聲，子華松了口氣，她知道子畫從周家出事就沒休息好，這幾日不過在強撐，她真怕子畫倒下。

“小姐，快醒來吧?！弊尤A看著不遠處草堆上躺著的小女孩，輕輕地說了一句，端起火上溫著的搪瓷盆，將熱水倒在木盆里，端著出門洗漱。

子華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在門口的小河里兌水，洗了把臉繼續回屋里守著小姐。

今晚月色不錯，幾縷月光透過窗子的破洞溜進了屋里，打在子華身上。摸索良久，子華終于子地洞里摸出一個半個巴掌大的布包，緊緊捏在手里…

過了好久，子華顫抖著手將布包打開。一層又一層，足可以看出所包著的東西是多么珍貴。就著月光，可以看清楚布包里是個玉墜子，水頭十足的帝王綠，一面雕著個可愛的小兔子，另一面雕著一幅牡丹花，具是栩栩如生，足可見雕刻家水平多么高超。且不論原材料，單憑這雕工就值很多錢，若不是兔耳有小裂痕，定是價值連城。

思索良久，子華終于下定決心，現在小姐最重要。明天去把玉墜賣了應該夠給小姐買些好藥，請個好醫師了，等以后有錢了再贖回來吧，子華如是想。

下定決心的子華把玉墜收起來，放在貼身的衣服里，以便明天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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