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天的不懈努力,郝齊基本上把周圍容易接觸到的東西都試過了,但依然屢戰屢敗。
而剩下據說有年頭的幾件東西都不太容易拿到,他只能將人騙走才得以一試。
老屠戶見人就炫耀他那刀有多么鋒利,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物件,街坊領居也都說他們家祖輩就在播仁縣當屠夫。
郝齊本來還以為這次挺靠譜,但結果證明他判斷失誤。
也是,菜刀不比算盤,磨損非常大,怎么可能那么多年還能用。
既然菜刀已經排除,那就只剩兩樣東西自己沒試過了。
盧家酒樓傳承百年的牌匾,還有盧掌柜那把寶貝的不得了的鐵算盤。
郝齊眼珠子溜溜轉,心里不知道又有了什么壞主意。
打道回了盧家酒樓,時候還早,除了老劉屠戶總是一大早來買酒,很少有人大清早會來酒樓吃飯。
樓里空蕩蕩的,廚房里傳來咚咚鏘鏘的準備食材的聲音,店里小二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有掌柜坐在柜臺后面噼里啪啦地敲著算盤算賬。
拿起一張抹布,郝齊徑直朝掌柜的走去。
掌柜手上不停,但這么多年早已練就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神奇技能。
自打這小子踏進酒樓,他的注意力就沒往其他東西上放。
眼見他向自己走過來,掌柜決定率先發難。
“小啞巴,是你騙那小劉屠戶他爹在樓里丟錢袋啦?”
掌柜并不抬頭,只是斜眼瞥了郝齊一眼,就放回賬本上,好似隨口一問。
嘴上叫著小啞巴,掌柜還是下意識的忘記了眼前這小孩兒是個啞巴來著。
直到半晌聽不到回答,才猛然反應過來,不由得在心里老臉一黑。
裝作算完一筆賬,寫了兩筆,掌柜把眼睛抬了起來。
卻見人滿臉通紅,一會兒指指自己,一會兒指指外面,又一邊不停擺手,嘴里咿咿呀呀不知在辯解些什么。
看起來委屈極了。
見了小孩這副模樣,掌柜心里的火氣稍微平息了些。
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故意找事。
這小子一直在樓里殷勤表現,無非是想要我收他做伙計。
細細想來,他騙自己對他不僅沒有好處,反而影響自己對他的印象。
簡直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冷靜下來,又找不出這小子干這事兒的目的,掌柜不禁把思維飄向了其他方向。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掌柜做了虧心事,這思維也就活躍了起來。
自己早上惱怒那老家伙,給他摻了不少假,根據他的估計,那老屠戶應該喝不出來才對。
但他喝不出來,他兒子可就不一定了。
沒準兒就是那姓劉的他兒子發現了我賣給他爹假酒的事,才假借錢袋丟失來樓里鬧事,想敗壞我盧家酒樓百年的名聲!
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斷無比英明,掌柜心里鬼火冒的三丈高,恨不得把那狡詐的小子拉過來狠狠打一頓,也就管不了面前眼見著就要被他嚇得哭出來的小崽子。
看著那小子連忙往庫房跑去,知道他是想幫忙干活來讓自己消氣,掌柜的心里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么勤快又老實的小子不多,正好最近樓里生意不錯,多招一個干活的也不錯。
心里有了想法,但掌柜面上不顯。
還是眼下的事兒更重要,他該想個什么法子來教訓教訓那愛占便宜的老東西呢。
腦子里閃過無數想法,但當他看到小孩兒把擦牌匾的梯子搬出來,手里還捧了一小罐桐油的時候,也不由得懵了一瞬。
“哎呀,你這大白天的擦什么牌匾啊,這不是擋我的客嗎!”
掌柜連忙站起來想要阻止郝齊。
小孩看著瘦瘦小小的,動作倒是很迅速。
沒等掌柜走過去,他便已經騎到梯子上,開始給牌匾擦灰上油了。
回頭看了看空曠的大廳,又看了看頭頂已經開始干得熱火朝天的小伙計。
掌柜嘆了口氣,罷了,反正這牌匾也好久沒清理了,收拾一下也不錯。
手上吭哧吭哧地擦著牌匾,郝齊的注意力卻在掌柜身上。
看見他只是嘆了口氣便任由自己了,心里也是不由得一松。
掌柜要是強行讓自己下來的話,他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借著擦灰的間隙,確定周圍沒什么人注意自己之后,郝齊迅速把東西捏在另一只手里,然后扶住牌匾。
十分鐘后。
郝齊站在酒樓門口,抬頭看著那被自己擦得閃閃發亮的“盧家酒樓”的牌匾,再次嘆了一口氣,然后扛起梯子回到樓里。
人生多艱,還需努力??!
“活兒干完了就快點兒把東西收回庫房,別耽誤客人進門?!?/p>
掌柜的隨口叮囑著,然后低頭繼續敲打他的算盤。
郝齊慢騰騰的將所有東西搬到庫房,然后在里面找了塊破布浸滿桐油藏到角落。
走出庫房,正好看見店小二躲了閑不知從哪個旮旯鉆出來,正好被掌柜抓住一頓訓斥。
郝齊沒去摻這趟渾水,轉身走向廚房。
靠著裝可憐,他好不容易讓酒樓廚子幫忙處理手里這塊小排骨,不盡早吃到嘴里,臭了可怎么辦。
郝齊離開廚房的時候腳步都是雀躍的!
天知道他有多想吃肉了,摳摳搜搜地啃了幾天干餅子,他感覺自己的胃和味覺都急需被拯救。
走到大堂的時候,已經陸續開始有客人了。
看見他走進來,店小二連忙抓壯丁,熟稔地吩咐他幫自己干這干那。
郝齊很快就忙碌起來。
“小二,我們的東西怎么還沒做好啊,就幾個菜是要讓我們等上一晌午嗎?”
幾個大漢拉著嗓子催菜,大堂里客人不少,郝齊和店小二忙得腳不沾地。
趁著收拾碗筷的間隙,他順手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破布在第一個樓梯臺階上擦了幾下,然后照常干活兒。
很快,郝齊期待的場景如期上演。
“掌柜的!掌柜的!”
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往樓梯口涌去,一旁結伴的幾個書生連忙扶起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的男子。
趁著一切慌亂,郝齊連忙擠過去要扶起那個書生,卻不小心又摔了個屁股墩兒,一下正好坐在樓梯臺階上。
見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摔倒后還在地上磨磨蹭蹭的擋路,一旁的書生也不耐煩了。
“走開走開,去把你們掌柜的叫過來說話?!?/p>
郝齊一邊道歉,一邊爬起來往外跑。
沒等郝齊去叫,發生這么大的動靜,掌柜的早就急急趕來。
看見郝齊從人群中退出,他也來不及訓斥,連忙湊上去給客人賠不是。
趁著掌柜分心,郝齊抓住這個好機會,兩步并作一步溜到柜臺。
盧掌柜平時對他的算盤極為珍視,只要不用就會將其鎖進柜子,旁人基本近不得身。
但此刻掌柜在慌忙之中根本來不及鎖,算盤正好端端的放在柜臺桌面上。
將早已準備好的源晶放到算盤上,郝齊有點緊張也有點興奮。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的心慢慢冷卻了下來。
盧掌柜的算盤也沒有反應。
直到現在,他覺得有可能的東西已經全部試完,但它們全都沒有自己要找的源靈。
究竟是漏了什么呢?
靈蟲位置一直沒有變動,說明東西應該是個死物,而且位置固定,不是某個人的隨身物品。
周圍看起來年齡稍大的植物和一些雜物自己也試過。
二樓雅間都是原來的店小二在負責,唯一一個值錢的東西應該就只有走廊邊那副縣太爺的字畫。
掌柜的那樣的鐵公雞性格,有好東西不可能放心讓店小二打理,肯定自己親自上手。
這樣看來,也就只有他的寶貝算盤了。
可現在竟然連算盤也失利了,郝齊腦子飛速運轉,自己究竟還遺漏了什么細節。
重新揣起源晶,郝齊思緒繁雜。
那邊的書生雖說吃了虧,但并沒有證據能證明是酒樓的問題,掌柜也只當他是想趁機訛上一把,雙方爭辯一番,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客人們看夠了熱鬧,紛紛返回自己的座位繼續侃天吹地。
掌柜端起一張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老臉將那群書生送上樓,然后立馬轉身垮下臉來。
“真是晦氣!”
又看見郝齊直愣愣的站在柜臺邊,一整日積攢的邪火就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愣在那兒干嘛?笨手笨腳的,還不快去招呼客人!”
掌柜的訓斥將郝齊拉出了自己的世界,他朝掌柜笑了笑,然后繼續熱火朝天的干起了活兒,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
話脫口而出之后,掌柜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小子并不是他店里的伙計,現在還在干白工呢。
想到這一出,饒是像他這么厚臉皮的商人,也不由覺得有點臉紅。
沒關系,沒關系,大不了提前把人招進來就行了。
掌柜自我安慰著。
酒樓的客流高峰期在忙忙碌碌間很快過去。
在郝齊正打算擦擦手把排骨找個地方偷偷解決時,掌柜的出聲了。
“咳咳——那什么,小啞巴,今天先別走啊,有事吩咐你?!?/p>
掌柜的都發話了,郝齊自然不會走,只能默默地將裝著排骨的油紙包往衣襟里一揣。
“過來呀,傻愣著做什么?!?/p>
在飯桌旁坐下,掌柜自然的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旁邊坐下。
郝齊瞬間會意,乖巧的小跑過去,順便還將碗筷擺放整齊。
掌柜見狀,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自己沒看錯人。
“我盧家酒樓在這播仁縣立業也百年有余了,向來是童叟無欺,頗有口碑,給手下人的月錢一向也是數一數二的良心?!?/p>
說完,掌柜摸著胡子的手頓了頓,下巴隨便點到一個伙計。
“阿銅,給小啞巴說說我們盧家酒樓?!?/p>
阿銅連忙清了清喉嚨,左手輕拍一下桌面。
“說起這盧家酒樓啊,那可真是不得了!”
“咱們大阮建國幾百年,周遭也可謂是諸國林立,數不清的商戶在這期間消失?!?/p>
“但咱們這樓可不一樣,自從百年前被盧曾老爺子盤下,就在盧家手中傳承,如今酒樓生意更是在掌柜的帶領下蒸蒸日上,眼看就要拿下縣里第一酒樓的招牌!”
“作為盧家酒樓的伙計,我每月的月錢可足有六錢!”
郝齊心里默默地換算一番,三個碗糕兩枚銅錢,每個銅錢的消費力差不多為五毛,那每月工資就是三百元人民幣。
真黑啊,他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卻作驚喜狀。
見狀,掌柜更加滿意。
“行了,樓里管食宿,如果沒有住處,你可以過來跟阿銅一起住?!?/p>
樓里廚子大叔的手藝相當不錯,即使烹飪方法單一了點兒,但樓里生意這么好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這么多年了還沒當上第一酒樓……
等等——
他好像發現了華點。
想到現在還杳無蹤影的源靈,郝齊連盤子里最后一塊五花肉都顧不上搶了。
“咳咳!”掌柜若無其事的咳嗽一聲。
阿銅不舍地看了一眼筷子上那塊肥瘦相間、油光水滑的肉。
“東家,您嘗嘗我特意為您留的這塊肉,絕對是今天桌子上最大最好的一塊?!?/p>
于是那塊肉就這么無驚無險的落入了盧掌柜的碗里。
難道源靈就是盧家酒樓,也不對,自己這幾天陸續試過很多東西,其中屬于這棟樓的部件也不少。
之前那神棍提起過,天地在產生“源”時是循序和均勻的,所以源靈的誕生也是順其自然的,萬物皆可形成。
可能是歲月的打磨積蓄了力量,可能源于時空不穩定造成的源力涌動,也可能是天地災難造成源力暴動,源靈的誕生有偶然也有必然,就是沒有固定的形式和對象。
郝齊靈光一現,莫不是——
吃完午飯,盧掌柜交代一聲自己有事要辦,便剔著牙慢悠悠遛出了門。
掌柜一走,伙計們也原形畢露,吩咐郝齊把桌子收拾了送到后廚去,然后就不知所蹤了。
見幾人一前一后都走了,郝齊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正好不知道該編什么理由去接觸那個東西呢,沒想到機會這就送到眼前來了。
說干就干,飛快的收拾了桌面,郝齊提了桶水,又扔了塊抹布進去,沒有擦桌子,反而走上了樓。
走到樓梯頂部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用目光簡單測量了一下距離,水桶放到一邊沒動,郝齊利索地爬上樓梯欄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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