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五天后，下游不知多遠處，河邊。

我坐在一座釣魚臺上的椅子上，神色愴然地看著河面。滿腦子里還在不斷重映著與秦濟前輩朝夕相處的畫面。

很遺憾，沒有被他教導成他所希望的醫師；很遺憾，還沒來得及好好報答他就已經陰陽兩隔；很遺憾，他無法活著看到我運用超自然力量鉆研出長生術。

這一樁樁一件件，猶如一塊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讓我的心態怎么都高昂不起來。

默默地從衣襟里取出那本醫書，此書名為《萬疾愈方》，我仔仔細細地翻看起來。

這本書的書名起的相當大氣，當然免不了有夸大的成分。書中記載的疾病以及治愈手段，足有三千多種。

最后一頁上，紀錄的內容很明顯還沒有寫完。

看來，這是一部連載作品了。只是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更新。

就在這本書里，居然囊括了耳、鼻、喉、內、外科、穴位以及藥理的絕大數內容，用字簡潔精煉。

只可惜，其中的文字我認識的并不多。就這書里的內容，還是老人生前與我閑談時提及的。

扉頁上，赫然畫著一副人體穴位圖。通過一一對應，我也總算認識了那么幾個字。

不過，醫學知識匱乏的我。也只能認識太陽、四白等寥寥幾個穴位而已。

好在，我的時間還很長，以后還有很多時間讓我熟悉這本書中的知識。

“辰陽哥！”身后傳來清脆的女聲，我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孩沖我甜甜地笑著。她圓圓的小臉上還掛著兩個小酒窩?！拔夷镉H叫我來喊你回去吃飯?！?/p>

“好，我來了?！蔽艺f著站起身，走到小女孩身邊，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瓜，“謝謝你，曉琳?！?/p>

趙曉琳笑了笑，并沒有太在意，“沒事的辰陽哥！”

我和趙曉琳走在小鎮子里的道路上。據這里的人說，這個鎮子不久前已經被永年軍占領，并且有一支軍隊就駐扎在郊外。所以相比于這亂世中的其他村鎮，這里是真的要太平很多。

道路兩旁炊煙裊裊，各式店鋪的人們也吃起了午餐，時不時有鄉親向趙曉琳打著招呼。趙曉琳的回應則讓他們露出開心的笑容。再向前走一段路，趙曉琳蹦蹦跳跳地過去和路邊的一只小狗逗樂，等到我走到她身邊她便和我繼續前行。

不好不壞的木屋，籬笆圍成的小院子，院里雞鴨牛狗和睦相融，這就是趙曉琳的家。根據這么多天來我的觀察，趙曉琳的家庭條件在村子里還算可以。她的父親和兩個哥哥每天出去打漁或捕獵。由于技藝高超所以總能換來不少錢，從而提高生活條件。

剛進院子，我便看到屋門口一個皮膚微黑，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沖我招著手，“辰陽，快來吃飯吧?！?/p>

我點點頭，情緒不是很高，走過去在餐桌旁坐下。

中年婦人知道我是還為秦濟前輩的死而難過，所以也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張羅著給我盛好飯把碗和飯叉遞給我。

“謝謝伯母?！蔽野淹虢舆^來，扒了一口飯，又去叉菜來吃。

應該是覺得餐桌上氣氛太過于沉悶，伯父微笑著向我問道：“辰陽啊，你這兩天在我家生活得還算習慣嗎？”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說道：“還行，只是這些天一直閑著讓我很不舒服?！?/p>

伯父叉了一塊肉到自己碗里，“你沒必要有什么心理負擔。你前些天一直沒有吃什么東西，需要把身體調整過來，暫時就不要想那么多了?！?/p>

我點頭，說道：“伯父，我并沒有想太多，只是已經有了打算。我想參軍，我知道殺死秦濟前輩的就是天龍國軍，我想親手殺掉一些天龍國士兵為秦濟前輩報仇?！?/p>

伯父神情一滯，顯然是沒有想到年紀不大的我卻又這樣的煞氣，想了想，為我加了點菜，便說道：“辰陽啊，你現在年紀尚小，去請求參加永年軍多半是會被拒之門外…我也理解你想要為秦濟前輩抱不平的心態，可是報仇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p>

其實伯父說的這些我也知道，在來到這座小鎮的第三天，傷勢初愈的我便趕去了永年軍駐點，可被表情怪異的哨兵拒絕并勸了回來。而那個哨兵說的那句話，讓我生了一路的氣。

“小家伙，看你的樣子，你怕是連毛都沒長齊吧？在家多陪陪爸媽多好！就先不要來軍隊里找罪受了！”

除了生氣以外，我還詫異我怎么會讓哨兵覺得我年紀是那么小，于是當天夜里，站在鏡子前的我驚異地發現，現在我的樣子，看起來原來最多只有十二歲。

這讓我煩躁不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實在是多得令人頭皮發麻。卻也無可奈何，只好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在今天，我與伯父的交談中，我又不經意間提起了這一茬。

有些泄氣地搖搖頭，我又說道：“我想跟著武師傅，給他當學徒，以后我也能給鄉親們提供一些幫助?！?/p>

“學醫么…”伯父想了想，說道：“倒也不錯，正好我前幾天聽說他正在為收徒弟的事情發愁。你要是去啊，一準能被他收下?！?/p>

趙曉琳看著我，問道：“辰陽哥，你為什么想當醫師呢？”

我嘆氣，“因為，秦濟前輩生前就是一個醫師?！?/p>

伯母趕緊給趙曉琳加了一點菜讓她快點吃。

伯父則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節哀順變吧孩子，人總不能把自己一直埋在回憶里，你覺得呢？”

我點點頭，勉強地沖伯父笑了笑，便埋頭大口吃飯。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我便起了床。

小鎮子的道路上人不是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苦命人為了討生活而外出奔波，他們有的正在翻垃圾堆里殘余的食物、有的則是撿人家不要的一些破衣被回去提高一下生活水平。

一陣寒風吹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這才發覺，已經是深秋了，天已經變得寒冷了。

而這街道上，更加的顯得有幾分蕭索。

畢竟永年軍才接管這座小鎮不久，舊制是不可能這么快就改變過來的。

穿過幾條小巷、又繞過幾個彎，伯父便領著我來到了武師傅的醫館門口。我們來得畢竟太早，此時的醫館還是大門緊閉。

咚咚咚伯父上前敲門，緊接著大聲詢問:武師傅，您起床了嗎？

又一陣風吹過，讓我更覺得寒冷。這時卻有一縷陽光透過街角的枝葉之間灑到我和伯父的身上，而我頓時覺得好了許多。

里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接著又是一陣腳步聲，一個蒼老而又高昂的聲音從里屋傳了出來:起床了起床了，是知禮后生嗎?這么早找我老頭子有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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