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學

01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灰色的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荒野的遠處才剛剛有一些光芒，天空中還可以看見月亮在掛在天邊，昏暗的天空中還有幾顆明亮的星星也能夠看見。

塑料窗外依舊亮著零零散散的燈光。

當我們感受到冷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向熱的地方靠近。

史靜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平安的旁邊，倆人的肩膀挨很近，幾乎是緊貼著的,史靜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滾燙的氣息。

心跳的很快。

史靜側眼看過去，旁邊的人仰著臉，閉著眼睛，看樣子還沒有醒，史靜這樣心想著,也是現在也才五六點左右，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會睡到太陽出來吧。

平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干凈的眉眼，很好看，鼻子仔細聞一下的話，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草木的味道，很好聞。

想起今天還要上學，史靜稍微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躡手躡腳的鉆出被子，小手碰到了平安的衣服，風衣的面料很細膩，只是稍微在手機揉搓了一下，手心里就傳來了熱量。

被子里傳來平安的聲音，“起那么早干嘛？”

史靜下意識的立馬放下了平安的衣服，拿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看樣子是他早就醒了的，史靜有些莫名的做賊心虛，怯弱道，“上學?！?/p>

事實上平安早就醒了，或者說因為床板太硬的緣故平安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史靜穿好外套下了床，因為當枕頭的緣故，外套有一些熱量，轉過來對著平安小聲道，“抱歉，打擾你睡覺了，白天這里沒有人過來，你可以在這里多睡一會兒，走的時候把簾子關好就行?！?/p>

說著就蹲下穿好鞋子，掀開簾子出去。

晚上睡覺的床板太硬，全身酸痛，平安也跟著下了床。

史靜到水龍頭下面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擦了臉，從桌子上背起書包，扭頭的時候看見平安也從簾子里走了出來。

史靜迅速低頭，沒有說話，身子微微前傾掀開簾子出了門。

剛掀開簾子，旁邊就看見了一個男孩，靠在洗澡棚一邊身子不停的哆嗦著，不時的看向史靜的家里的簾子，看樣子是在特意的等史靜。

男孩小眼睛，大耳朵，身上穿的衣服臟兮兮的，臉上卻是洗的干凈，手里拿著一個塑料袋，塑料袋里冒著霧氣，看不清里面的東西。

那個男生看見史靜背著出包出來，連忙走了過去，強忍著寒冷，笑著打招呼道：“小靜，早上好啊，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包子?！?/p>

說著將手中的塑料袋伸了過去。

史靜低著頭，沒有搭理他，直接從身邊走了過去。

男孩也不氣惱，依舊是笑呵呵著。

02

男孩叫張明，十六歲，家就在附近的集市上，因為學習成績不好，所以很早就不上學了，整天游手好閑，是這里小有名氣的一個小混混。

有一天他在集市上閑逛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史靜清秀的小臉，白白凈凈的很是好看，心里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得到她，于是就隱藏在黑暗里，等她回家的時候就悄悄的跟在后面跟，著知道了她在哪里住著。

邪惡的念頭在腦海中生了根，發了嫩芽，然后長出了彌漫著臭味的惡花。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跟蹤、觀察，張明知道了史靜的作息時間，每一個月中午就會回家，然后第二天早上就會上學，于是張明每個月的時候都會在這里棚子外面等著史靜。

可是史靜好像看穿了張明那骯臟的心思一樣，根本就不理他。

張明也不氣餒，強扭的瓜不甜，而且知道史靜的周圍也沒有男人，所以他很有耐心的在等。

03

張明看著史靜瘦小的身體，嘴角咧咧的邪笑，雖然現在史靜的臉長了滿臉的痘印，但這絲毫不會影響他內心邪惡的想法，反正晚上關了燈也看不見。

緊接著張明就看見一個男人從簾子里走了出來，整理了整理衣服。

平安注意到旁邊站著一個男孩，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在意，徑直從旁邊走了過去，跟在史靜的后面。

昨天因為幫著一個朋友打架，張明就所以沒來，沒想到，就這么短短的功夫，史靜就帶回了一個野男人。

那個男的肯定是在史靜家里睡覺了，想到史靜的家里只有一張床，而且那個老頭子還是一個聾瞎子，晚上一男一女，說不定他們已經干了那種事情，張明想到某些事情......

張明的臉逐漸變的猙獰，捏著塑料袋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腦海里一陣嗡嗡，雙眼充滿了血絲，將包子用力的扔在地上，腳狠狠在在上面來回的踩著，對著史靜的方向咬牙切齒道，“媽逼的，賤貨?！?/p>

說完就匆匆跑進了史靜的屋子。

對于張明這個人，倆人都沒有特殊的關注。

......

04

平安依舊跟昨天一樣跟在史靜的后面，隔著五米左右的樣子。

清早上的寒風倒是不大，不過氣溫卻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

史靜微微弓著身子，小手捂著肚子，眉頭緊鎖著，臉上有痛苦的表情，小腹附近一陣冷痛，冷空氣不斷的從史靜寬大的校服里灌進去，即使早上史靜已經把里面的衣服壓在褲子里，效果也甚微。

平安自然也看出了史靜的不舒服，連忙走了過去，將史靜的書包接了過來，背在肩膀上，低頭輕聲問，“怎么了？”

史靜也沒拒絕，將書包給了平安，搖了搖頭忍著痛，小聲道，“沒事兒?！?/p>

話剛說完，小腹里一陣更加猛烈的痛感襲來，史靜忍不住蹲下了身子。

平安蹲下去問，”我帶你去醫院吧?！?/p>

史靜捂著肚子，搖了搖頭。

平安扭頭看了看附近，發現后面來了一輛三輪車，平安連忙走過去招手攔住，“大叔，可以載我們到公交車站牌嗎？我妹妹有些不舒服?！?/p>

李強看著平安眉清目秀不像是一個騙子，再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小人，爽朗道，“可以啊，我正好要出去一趟，上來吧?！?/p>

平安幾步走到史靜前面，“坐后面的三輪車，我已經跟師傅說好了”說完，準備將史靜抱起上車，史靜拒絕，艱難的站起了身子，“不用?！?/p>

身子搖搖欲墜。

平安默了默，手忽然握住了史靜的小手。

明顯的感受到了身邊人的僵硬，平安小心地攙扶著史靜坐上了車。

史靜的手真的很小，而且她的手格外的冰涼，平安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握住，手里的小手格外的安分。

手心里的觸感像刀子一樣割裂著平安的心臟。

溫暖的熱量從手里傳送著，傳到了身體的某個地方，。

史靜微微頭低著靠在平安的后面。

上了車，史靜這才將手從平安的手里抽出。

李強看到史靜剛剛蹲在地上一直在捂著肚子，心想可能是著涼了，于是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藍色的水杯給平安遞了過去，扭過頭關心說，“孩子，她要是肚子難受的話，我這里有我媳婦給我燒的熱水，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喝一點吧?！?/p>

史靜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

平安知道小靜的性子不喜歡說話，伸手接了過來，對著李強道了聲謝。

擰開瓶蓋，倒了一點到蓋子上，給史靜遞了過去，“喝一點吧?！?/p>

史靜接過來蓋住小嘴抿了一口，熱水流到小腹，冷痛好了一些。

史靜對著李強小聲，輕聲說，“謝謝?！?/p>

李強不在意的笑了笑。

路上，李強透過后視鏡看見史靜的校服，問“孩子，在哪里上學？”

史靜雙手捧著杯蓋，又喝了一口熱水，肚子的疼痛已經好受了很多，低聲說，“在聚賢一中上學?！?/p>

李強有些驚訝，道，“巧了，我兒子也在一中上學，他在二年級六班?！?/p>

史靜”嗯“了一聲，雙手捧著杯子在暖手，“我三年級四班?！?/p>

李強看史靜的個子小小的，以為就是一個小學生，沒想到比自己家的孩子還要大，笑了笑道，“沒想到，你看著這么小，比我家孩子還要大?！?/p>

史靜沒有說話，低頭喝著熱水。

“要去上學？”，“嗯”

李強笑道，“正好我要去學校辦點事，我可以帶你們過去?！?/p>

平安點了點頭，這也是挺好的，起碼不用等公交車了。

平安轉過身子，低頭看了看史靜，關心道“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p>

史靜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我已經沒事兒了?！?/p>

平安回過頭，看著前面逐漸變窄的道路“嗯”了一聲。

前面有幾個戴著白色帽子的人，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是昨天的那幾個工人。

車子開到前面，路被擋住了，李強拉下車窗，對著前面的幾人打招呼，笑道，“周哥，去上班啊?！?/p>

聽到有人叫自己，一個戴著紅色帽子的人，扭頭過來，黝黑臉上的胡子沒有刮干凈，肥肥的下巴那里有明顯的痕跡，看見是李強，笑問，“強子，起這么早干嘛去啊?！?/p>

李強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小磊在學校廁所抽煙被老師發現了，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p>

周國偉擺了擺手笑道，“嗨，沒事兒，行，那你就先過去吧?！闭f完旁邊的幾人跟著讓開了道路。

李強拉上車窗，笑道，“嗯，那我就先走了啊，有時間咱們喝一杯?！?/p>

周國偉擺手回復道，“嗯，路上小心點?！?/p>

三輪車，超過人群，速度不快不慢。

05

前面一馬平川。

三輪車開到路上，透過窗戶平安看見，在公交車站牌邊上有幾個人在等著公交車。

其中有人不時的低下頭，抬起手腕看著手表上的時間。

行駛在馬路邊上，兩邊的道路很開闊，可以同時容納八條車道，路上的車流不多，李強小心的拐進了一條車道，腳踩了踩油門，車子開的快了一些。

窗外的景色快速的向身后掠去。

一會兒是高高的樹冠，一會兒是有著各色各樣的花圈，一會兒又是寬闊的草地。

眼睛中景物不停的變換著。

因為從這里到學校還有好遠的距離。

睡意襲來，史靜眼皮拉攏著，最后實在忍不住，閉上眼睛睡著了。

平安肩膀上感受到了重量，腦袋無意識的靠到了平安的肩膀上，還好，路面平坦，沒有任何不適。

平安微微側臉，發現史靜前面的碎發將小臉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見小嘴，鼻子，伸手將史靜的碎發撥了撥。

平安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神情。

扭頭看著窗外，外面的天空開始有了白色，月亮也隱隱約約才能看見，還有飛機在頭頂飛過，留下一行筆直的白線，在天空中格外的明顯。

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盡頭的地平線上，紅紅的太陽開始升起，那里的云彩成了鮮艷的紅色，與另一邊盡頭的寂寥的白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燦爛的陽光將要來到。

......

06

聚賢一中門口，李強的車子停了下來，史靜的頭因為慣性往前滑了一下，平安敏捷的輕輕伸手將史靜的頭托了起來。

輕輕的。

史靜腦袋感受到了異樣，醒了過來。

將頭擺正，“對不起，不小心睡著了?！?/p>

平安不在意道，“沒關系?！?/p>

李強扭過身子，對著平安說，“到學校了，學校里面不讓進車，我先到周圍停一下車子，你們先走吧?！?/p>

平安“嗯”了一聲，史靜把書包拿好，倆人下了車，平安從衣兜里拿了一張一百塊，透過窗戶遞給了李強，說，“路費?！?/p>

李強看見平安給自己一張一百的，連忙擺手拒絕道：“不用給錢，只是順路罷了?！?/p>

平安堅持要給，最后李強也還是收了下去。

平安低頭對著史靜道，“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飯吧?！?/p>

史靜在一邊站著， 低著頭，手伸在衣兜里，小聲道，“不了，我回去上課了?！?/p>

平安往前走了走，史靜知道他的意圖，連忙轉身小跑著進了學校門口。

平安看著小跑著的史靜，臉上浮現一抹苦笑，無奈的扶了扶額頭，“頭疼?！?/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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