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只要不是好吃懶做，那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大伙聽說了沒，說是城內的蓮花寺在施粥??！”

“那不比干饅頭強多了？”

“二狗子溜到后廚偷著瞧過了，說都是精米??！”

“走走走！快去蓮花寺！晚了就沒了！”

流民不是第一日出現在都城中，但是蓮花寺卻是第一次布施。

在此之前，也從未有別的寺廟道觀開此先例。

蓮花寺背后最大的施主是安城公主，她在此替她的亡母供奉了一盞長明燈。

她上午理完佛，供奉了長明燈，就捐了些香火錢。

主持親自來道謝。

安城順勢接話；“都城內流民眾多，官府難免也有疏漏，主持何不幫上一幫?！?/p>

主持當然不會拒絕：“公主，貧僧有心無力啊。即便施布，也堅持不了多久?！?/p>

“主持不必擔心，我會每日差人送糧，不過，這些流民也不能白吃我的糧?！?/p>

“阿彌托福，公主菩薩心腸?！?/p>

只不過安城提了個條件，來領粥的流民必須按安城的要求來。

小沙彌從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這么多流民一擁而上，他的粥棚沒這么多粥啊。

“各位施主見諒，蓮花寺香火不旺，施粥已是勉力而為，小僧此處的粥每日只有一鍋，若要此粥，各位需告知小僧一則今日見聞?！?/p>

“白高興一場！”有人一聽數目不多就打起了退堂鼓。

“你們走吧走吧！走了就少幾人分著精米制成的白粥！再好不過了?！?/p>

人群里熙熙攘攘，總算有人提了句關鍵的問題。

“什么算得上見聞？”流民面面相覷。

扮成流民的宋玉：“城北的張二麻子和員外的小妾私會。算不算?！?/p>

小沙彌遞給宋玉一碗粥：“算?！?/p>

流民摸清了門道，從此以后專門在各大戶門口蹲點，連經常去送菜的商販今日沒去這種消息都被摸得透徹。

宋玉達到目的功成身退，整理核實這種事情，就交給謝安了。

太子的小動作，不論有多隱秘，皇帝都了如指掌。

真要說情報工作，皇帝才是杰出人士，宋玉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

宋玉回東宮的時候，她爹又在她地盤兒上悠哉喝茶。

宋玉老實行禮：“兒臣請父皇安?！?/p>

皇帝屏退了所有人，把骨瓷茶盞擱在邊幾上：“幾日前朕對你講的話，你可想明白了？”

宋玉：“兒臣請父王許兒臣前往邊疆歷練！”

皇帝滿意點頭：“邊疆苦寒，你想清楚了？”

“兒臣在朝中無勢，多待無益，不如去邊疆一搏?！?/p>

“好孩子，你且去，為父會在京中替你穩住?！?/p>

次日朝堂之上，皇帝發了道旨意，遣太子為六品都尉兼押運官，護送五萬擔糧草至平城，隨軍戍邊。

朝中大臣只覺太子要涼，但凡皇帝有第二個兒子，這太子現在多半就是廢太子了。

皇帝：皇帝的心思你別猜！

宋玉拉著謝安和顧晏之開了個三人朝會。

宋玉簡單向顧晏之介紹了，自己和謝安給石崇和朱凌做的事，把暗線的聯系轉交給了顧晏之。

顧晏之聽了一會兒：“殿下，你是不是不準備帶我去平城?！?/p>

宋玉點頭。

顧晏之：“你是不是本來打算不告訴我這些事．．．實在沒得選才找我．．．”

宋玉點頭。

顧晏之：“．．．”他為什么要自討沒趣？

宋玉：“還有一件事是你知道的，也要交給你?！?/p>

顧晏之眼神活似棄婦。

宋玉：“每日到安城那兒交接流民消息，平日里的核實和分析都是謝安來的，現在只能交給你了?！?/p>

顧晏之覺得宋玉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更干脆。

“殿下，不如您把我帶走吧！謝安留京里算了．．．”

“你去干做什么？放羊還是喂馬？”

顧晏之徹底閉嘴，你高興怎樣就怎樣吧。

謝安：“我會在走之前教你，公主也會，你要嫌煩，可以去求求公主?！?/p>

顧晏之滿意點頭。

宋玉也滿意，去吧，多去找找安城。她這個哥哥當的是操碎了心吶。安城你可得機靈點，條件夠給你創造好了。

宋玉將京中放不下心的都安頓好了，沒有半分留戀的走了。

宋玉走的是陸路轉水路，從都城至邊境平城，若是一路快馬加鞭不曾停歇也至少需要月余。像宋玉這種帶著輜重的至少三個月才能到。

“殿下，末將胡嘯，為殿下副官?！眮砣艘簧硪鄣你y甲，背后別著把長纓槍，歲數不大，約么和謝安差不多年級。

宋玉免了他的禮：“孤此前從未領過兵，還要向校尉請教?！?/p>

胡嘯放下心，太子不是個蠻橫之人：“末將不敢?！?/p>

謝安打馬上前：“在下有一惑，還請校尉解惑?！?/p>

胡嘯不知道謝安何人，但是他的叔叔大司馬謝桓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謝公子請講?！?/p>

“在下騎馬繞行輜重車一周，這些輜重車排布極有規律，每隔幾行就有一輛車轍遠深過其他，不知里面是何物？”

胡嘯不禁對謝安刮目相看：“謝公子果非常人！除卻尋常糧草箭支，還有石硝壇和油布。油布數量眾多，雨時可防潮防雨，若遇上敵襲，可制火箭?！?/p>

“原來如此?！?/p>

“殿下，五萬擔糧草數目眾多，還有半天便到航城，至航城后，所有糧草皆走水路，十余天便可至平城?！?/p>

宋玉點頭以示自己沒有意見。

航城的碼頭在城外，胡嘯怕太子還未適應這般的行軍生活，在整隊之前先問過宋玉。

“太子，今夜可要入城修整？”

宋玉沒想到還有這出：“糧車輜重不都已經停在碼頭？何故入城?！?/p>

胡嘯明白了，下令今夜在碼頭扎營修整，明日一早清點完畢后即刻出發。

宋玉假小子般長了十余年，今日才體會到不是真男人的痛苦。

別人上廁所無所顧忌，她卻要借口大號，讓侍衛放風。

搞得她一天水也沒喝幾口，飯也不敢多吃。宋玉只想早點登船，好歹她還能有個獨立的船艙。

胡嘯讓士兵給宋玉支了個豪華行軍帳，留下部分士兵值夜巡崗放哨，余下的先到船艙里湊活。

船艙濕冷，即便裹著厚厚的被褥，濕冷的感覺也一如既往。胡嘯給宋玉準備的帳篷松軟舒適比船艙強上百倍。

胡嘯好心辦壞事，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宋玉是準備來低調的收攬小弟的，胡嘯給她來這么一出，她是低調不起來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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