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格

中央城第一精神病院。

“他還是這樣嗎？一點好轉都沒有？”一名年過半百的醫生，扶了扶臉上黑色的鏡框，看著手里的病歷皺了皺眉頭“林格，23歲，嚴重精神分裂癥，妄想癥，狂躁癥，雙向情感障礙。這小孩年紀輕輕怎么會變成這樣?！?/p>

“從他進來我們中心到現在，所有療法都已經用完了，他很奇怪，好像對藥物免疫一樣。我們到現在也沒遇到過這么難治的病人?！毙諈堑闹魅闻赃叺囊粋€小護士，無奈地搖了搖頭。

中央城第一精神病院是這里最大的精神病院，有人說里面的是瘋子，有人說里面的都是天才。

中心里劃分了三個等級的區域分別是A，B，C。憑病情的嚴重程度，由重到輕依次分配到對應區域，許多A區里面的精神病人，直到死可能都沒辦法出去。

吳主任透過A區集中辦公室的單向玻璃看去，只見一名少年躺在一張蒙著白布的靠椅上，胸口，四肢，頭部上貼滿了帶著電線的鐵片。

四五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他的周圍，眉頭緊鎖，每個人的臉上的表情都異常復雜。

少年雙目空洞，電擊器發出的電擊讓他不停的抽搐，但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痛苦的表情。

隨著醫生電量的加大，少年抖動的幅度越發劇烈，身體撞擊床板發出了“咚咚咚咚”的響聲。

“這么大的電量，會不會很危險，別等下給他電成植物人了?！逼渲幸粋€白大褂開了口。

站在白大褂旁邊的醫生輕蔑地笑了笑，好像并沒有把這少年當回事：“植物人就植物人唄，電傻了剛好還給我們省點事?！?/p>

“別給吳主任聽到了，等等你沒有好果子吃?！?/p>

“唉，這些神經病，我不知道我們為什么要花這么多時間在他們身上，老吳這么兢兢業業，實在不知道圖個啥，你說要是有錢人家的人那還行，咱們費費心可能還能撈點油水?！?/p>

“胡偉，你嘴別他媽這么損，給自己積點德，咱們好歹也是…”

“喂…我聽到了喔…”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少年的嘴里發了出來，打斷了幾個醫生的對話，只見他雙目圓睜，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

醫生們心頭一驚，腦子里好像一道炸雷閃過，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

少年的表情因為興奮逐漸變得扭曲，他用雙臂撐起了身子，興奮地沖著那群醫生瘋狂的大笑起來。

“你們電的我好舒服啊，再給老子多來點！喂！胡偉，把電門再擰大點，聽到了嗎！”

被叫胡偉的醫生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滑落，驚恐占據了他的全身，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法動彈

“瘋子…瘋子?！焙鷤ム哉Z，恐懼好像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他的心臟。

這時，吳主任推門而入，他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

他沖著旁邊的醫生打了個眼色，示意他關掉電機。

在電機關閉的一瞬間，林格的臉上又恢復一開始雙目黯淡，沒有任何情緒的樣子，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讓醫生們十分詫異，他們從醫幾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病人。

“今天的治療結束了嗎，主任?！绷指竦椭^，說話的聲音十分的輕，跟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吳主任摘下了口罩，看著林格，眼神十分復雜：“結束了，林格，今天的治療很成功?！?/p>

“那就好，辛苦主任了，那我走了?！绷指窕瘟嘶尾弊?，頸椎發出咔咔的響聲。他輕車熟路地撕掉了粘在身上的鐵片，慢慢地朝著治療室的門口走去。

“林格?！眳侵魅谓辛艘宦?，“你知道剛剛你弟弟出來了嗎？”

林格一愣，隨后又恢復了正常：“林壞？他沒惹什么麻煩吧？”

“那倒沒有，只不過他最近出來的頻率好像越來越多了?！眳侵魅握f道。

“可能，剛剛的電擊刺激到他了吧，畢竟他老是瘋瘋癲癲的?！绷指耦D了一下，緩緩的轉過了身子。

“胡醫生?！绷指裆斐隽耸种?，指向胡偉的身后，緩緩說道：“你又造了什么孽？你背上趴了個臟東西?！?/p>

突然不知道哪里吹過來一陣涼風，讓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眾人齊齊看向胡偉背后，但是卻什么都沒看到。

“我去你媽的！”胡偉怒目圓睜，喘著粗氣，破口大罵，把病歷本狠狠地摔在地上“你才造孽，你全家都造孽！”

“好了好了，你跟一個瘋子計較什么。真是，下班去喝一杯吧?！?/p>

胡偉沒有說話，撿起病歷本推門而去。

當下正值秋天，中央城精神中心后山的楓樹上楓葉已經發黃，一片一片的凋落。

剛治療完的林格叼著一根樹枝，躺在樹下的草地上，涼涼的秋風吹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格外地舒適。

這是他每天下午必來的地方，這山上住了一戶人家，這家年幼的孩子每天都會給他帶來兩個自家灶灰里烤出來的紅薯，這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哥哥！我來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懷里捂著兩個烤紅薯，兩邊小臉凍的通紅，屁顛屁顛地朝著林格跑了過來。

林格兩眼放光，笑嘻嘻地捏了一把小孩的臉蛋，迫不及待地接過烤紅薯。

“哥哥，今天又來陪我玩了，今天我們玩什么?！毙『⒌芍敉舻拇笱劬?，滿臉期待地看著林格。

林格每天都會過來陪他玩，每次小孩都會給他帶一個紅薯，因為是住在山上，少有人家，林格也是小孩僅有的一個朋友。

林格掰下一塊紅薯丟進嘴里，甘甜的紅薯瞬間化成美妙的甜汁，流進了他的喉嚨，林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快說??！哥哥！”

林格哈哈一笑，摸了摸小孩的頭，道：“今天哥哥有點累，就告訴你個秘密當做交換好不好？”

“什么秘密?！?/p>

“跟你說，哥哥還有個弟弟，他就住在哥哥身體里?！绷指裆衩刭赓獾卣f道。

小孩滿臉天真，眨巴著眼睛看著林格：“你騙人，哪有人能住在別人身體里的?！?/p>

林格嘿嘿一笑：“是真的，騙你是小狗?！?/p>

“那你把他叫出來我給看看，我就相信你?！?/p>

“我才不叫嘞，叫出來可就麻煩了?！绷指裢炖飦G進最后一口烤紅薯，滿足的舔了舔嘴唇。

“??！那你就是騙我！”小孩氣鼓鼓地說到。

“我可沒有昂!”林格哈哈一笑，拍著肚皮躺在了地上。

“我要打你！”說完小孩就朝著林格撲去，兩人就在樹下打鬧了起來。

天邊已經被落日的余暉染成了紅色，緋紅色的夕陽穿過楓葉，遺留下的痕跡打在林格的臉上，讓他原本憔悴的面孔顯現出了些許英氣。

突然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群烏鴉，就這么在林格的視線中久久盤旋。

林格好像收到了什么訊息一般，迅速爬了起來，站在草坡上呆呆地朝著那群烏鴉看去。

“怎么了？哥哥？”小男孩問道。

林格把小男孩摟到自己身邊，但是目光依舊停留在遠處：“沒什么，不過哥哥可能很快就不能陪你玩了，哥哥要離開這里了?！?/p>

“你要去哪？”小男孩有點不解，抬頭看著林格。

林格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浮現出一絲壞笑，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他們來了，哥哥有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哥哥要出院了?！?/p>

“他們？他們是誰？”小男孩問道。

“壞蛋?！?/p>

“那你還會回來找我嗎？哥哥?！?/p>

“當然?！绷指裥α诵?，“哥哥還想吃你家的烤紅薯呢?！?/p>

“那我們拉鉤?！?/p>

“嗯，拉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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