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探

嚴世藩氣呼呼的拽著妹妹離開。

他是知道芊芊自小被寵壞了離經叛道，膽子大得很什么都敢做，這次他倆暗夜相見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明明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真到看見妹妹的小嫩手馬上要被那個土包子牽上的時候還是氣不打一處來，立馬沖上去打斷他倆之間的曖昧氣氛。

尤其是看到芊芊一邊踉踉蹌蹌的跟著自己往前走，一邊回頭對這那個臭流氓笑得燦爛，心里更氣了。

又不舍得對妹妹撒氣，只能在房里來來回回踱步，看一眼芊芊嘆一口氣，不停地看芊芊不停地嘆氣......

芊芊已經喝了兩盞茶了。

自哥哥把自己拉回來，就一直在她的閨房里愁眉苦臉。她一直等著哥哥開口，偏偏他就一直走來走去不說話，等得她喝茶喝了個肚兒圓。

“哥，你轉的我頭好暈啊”

嬌嬌的聲音傳來，嚴世藩擰眉看妹妹，實在不想和她說話。

“哥哥，你說剛剛他的表現是喜歡我嗎？”芊芊開始轉移話題。

“哼”冷哼了一聲，不回話。

“我不管，我一定要得到”看嚴世藩還是不回話，芊芊開始嬌蠻起來。

“行了，光你這臉就能讓人喜歡你了，更別提你還能助他升官發財”嚴世藩向來對自己妹妹無比自信，不過也是語帶嘲諷。恨妹妹這個鬼眼光。

“可是芊芊，他的喜歡里摻雜有多少其他的因素，這一點你介意嗎”嚴世藩正色問道。

“世間男子，有誰會不因為爹爹的權勢愛我呢？”芊芊反問回去。

嚴世藩無言。

他們兄妹境遇相同，身邊的人俱是因為父親的權勢而來，算計里摻雜著少許真心都是實屬不易。最初他還費力辨別真心與算計，后來也就隨他去了。

管他虛情還是假意，老子爽了就行。

可是妹妹和他還是有區別的，世間對女子苛刻。雖知不可能但還是希望妹妹能遇到一個純粹愛她的人。

“若有一日，爹爹不得圣眷，夫家對你不好，你.......”

“若有一日，爹得不得圣眷，夫家對我不好，我就回來尋哥哥?！?/p>

所以要在爹爹倒臺之前享受??！

芊芊笑瞇瞇的看著嚴世藩，嘴上恭維著，心里暗自腹誹。

“行吧，還不算蠢得無可救藥，知道你哥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嚴世藩咬咬牙，決定這次還是依著妹妹。

明日虛無縹緲，只要芊芊此刻開心就好。

丫鬟紅香見少爺匆匆離開，知道少爺和小姐的事情已經談完，碎步進來服侍芊芊洗漱歇息?？粗〗泐H有興趣的玩著黃銅臉盆里的玫瑰花瓣，還是沒忍住“小姐，那應無求雖是錦衣衛同知，可到底無根無基，這京城里多少王公貴族世家子弟，小姐怎么就專對他上了心?！?/p>

芊芊院里丫鬟有一二十人，就獨獨紅香是自小服侍的，主仆感情深厚，有些話說的也毫無禁忌。

“當然是因為他好看呀”芊芊不在意的說。

“奴婢聽說他可是個鄉下人，泥腿子出身，這可怎么配得上您”紅香看向小姐側臉，明亮的燭火照在她的側臉，照出小姐白皙光滑的皮膚，水靈靈的杏仁眼，秀氣的鼻子，不點而紅的菱形小嘴。

世上再沒有比小姐更美麗的人了，更何況小姐不僅人美家世好，性格也好，從無害人之心.......在紅香眼里，芊芊哪里都好得不得了，要不是皇上年紀大了，進宮做娘娘都綽綽有余。

“笨紅香，這京里的王公貴族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和阿娘要好的信王妃隔三岔五來找阿娘敘舊，哪次不是眼睛紅紅的離開?！?/p>

“勛貴家的夫人，哪一個是好當的，萬一遇到哥哥那樣子的，我至少要少活十年”芊芊揉捏著花瓣教育紅香。

“他依附爹爹，只要爹爹一日不倒，我就一日不受氣”頓了頓又說“爹爹哪日倒了，我就回家吃嚴世藩，這么多年他可沒少給自己留后路?！?/p>

紅香肯定的點點頭，聽府里老人說，大少爺三歲啟蒙，五歲熟讀經史子集，七歲上已然能出口成文了。后又經各類名家教導，學問深得很。曾有大家斷言嚴府定然一門兩狀元?？上Ш竺胬蠣敼僦撂珟?，為求穩留退路，大少爺沒有入仕。這些年看似游戲人間是個浪蕩公子，可誰又能小瞧了他？

紅香又想了想，小姐自幼聰慧，比自己強了不知多少，那么小姐做的事一定是正確的事。再說，她可無法想象自家小姐與旁人爭風吃醋搶男人的樣子。小姐嘛，就該永遠趾高氣揚，永遠囂張放肆。遂安靜了下來，細細替小姐擦身。

深夜的同知府

應無求在床上翻來覆去，春末的夜晚還帶著絲絲的涼意，他卻燥熱的無法入眠。一閉上眼睛就是白嫩嫩的小手和女子明媚的笑，笑得他心煩意亂。

心里煩躁得很，起身在房間里轉轉，房間太小，又到院子轉......

錦衣衛同知半夜不睡覺在院子里轉圈圈。幸虧府里仆從少得可憐，甚至約等于沒有，不然消息傳出去，京里又要人人自危。誰曉得他半夜不睡覺在琢磨什么壞主意。

“梆！”“梆！”“梆！”打更人走過，已是三更。

應無求覺得自己簡直是鬼迷心竅了。

他站在街上，盯著嚴府的高墻。

算了，來都來了。他狠下決心，翻了進去。

身為錦衣衛同知，他早就對嚴府的地形了熟于心，更何況他多次來過嚴嵩的書房。跳躍過幾個高墻，繞過重重的守衛，來到了灼華院院門。

跳嚴府高墻時的勇氣在面對灼華院的墻時消失的一干二凈。

他猶猶豫豫

他躑躅不前

他想再看她一眼，是否這樣能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又怕唐突佳人。

他想問問她剛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怕面對她靈動的眼睛弱了氣勢，從此被人牽著鼻子走。

沒關系，我的氣勢一向很強，犯人在我手里就沒有不招供的。給自己壯了下膽，他翻身跳躍進去。

已是深夜，佳人早已入眠，門口守夜的小丫頭點著頭昏昏欲睡，房內留著昏昏暗暗的燭火。

今日怕是問不成了，但來的目的可是有兩個。

應無求躍至房頂，悄悄揭開屋頂的瓦片，順著巴掌大的縫隙往下看。

外面春寒料峭。室內一片暖香。

紅燭昏羅帳

燭火幢幢，室內光影明亮又不顯刺眼，主人早已睡下，細聽有低緩的呼吸聲。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應無求選擇的地方很巧妙，就在芊芊拔步床的正上方，在這個角度向下望，可以看清室內的景象，看不清帳中人。

躁動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這一刻他只想靜靜的看著這一室燭火。

定了一會兒，驚覺不對，心里漸漸恐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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