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宋家女多次請纓 宋家男運籌前程

二年植桑，宋家經歷坎坷，老員外駕鶴西游，縣太爺尋釁樁樁，使宋家陷入了發展的陰影之中，偃旗息鼓，植桑已耗盡家產，振作精神干下去，唯恐縣令又要滋事。真是左右為難。

善于經營的全祥近年來把本地的核桃、柿餅、花椒、等地方特產，收購打包異地變賣，將異地產品運入本地變賣變換，收入頗豐，勝過全家耕種收入。去年他考察了江南的蠶絲市場，又目睹了家鄉的變故，把眼光瞄準了本地未來的蠶絲市場，他堅信，烏云過去必是晴天，多難可以興家，植桑養蠶也絕不能半途而廢，而應乘國家的東風，當好排頭兵、領頭雁。

等到全吉從彰德府回來，全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得到了全吉的支持，一同找到眾位哥哥，交換興家意見，他們決定先聲奪人，今年試養春蠶，并派子侄到蘇杭學習植桑養蠶繅絲技術，將來搞一個聯合經營，一舉多得，告慰老父親的在天之靈。

秀才出生的全吉，精明能干，善于接受新事物，但畢竟久居鄉間，不知外地的天地，有了產地生產產品，擔心銷路，如果能把產地——產品——加工——銷路一條龍作業，既可以為當地居民造福，增加收入，又可以為國家增加稅收，所以他向四哥建議，在收集本地技術聘請外地技術的同時要留心收集外地管理方式及產品銷路。他決心要把荒山變成聚寶盆。對父親的遺言：平茬、打頂、嫁接奉為經典。把四叉五股的良田桑樹管理成既有中央領導桿，又有周圍陪護的桑樹。將摘掉的桑芽收集起來試著養蠶，變廢為寶竟然獲得了成功，到了六月天，中央枝條已得七尺多高，等待來年打頂分叉嫁接桑叉了。他設想將原來蠶房單層就地養蠶，改為多層床養，既能減輕繁重的體力勞動，又擴大了養蠶面積，利用房屋空間，增加養蠶收入，使桑農蠶農融為一體來提高生產效率。

大家熟知，古代絕大部分婦女是足不出戶，可宋家姑嫂，家里地里都是行家里手，同長工雇工一起下地干活，和養蠶姑娘一起料理蠶房。同時一年的養蠶也取得了一定的經驗。到了第四年春天，金鳳看到宋家侄女們也都已長大，有幾個侄子又成了家，宋家婦女隊伍壯大到二十多人，這是一支可以發揮巨大力量的隊伍，于是向大哥全福提議：“婦女們也可擔當重任，走專業發展的道路，不要像過去一樣只是幫忙，也應該讓婦女們主動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起碼可以采桑喂蠶，騰出采桑的長工務農?！?/p>

全福怕傷風雅，告訴妹妹，“中國歷代都是男耕女織，大戶人家的姑娘不但不干活，而且還擁有丫鬟侍女，宋家姑娘們能獨立生活自食其力，并且必要時還能幫幫忙就已減輕負擔了。今后在家做好女紅，當好后勤和養蠶姑娘們一同把蠶養好就可以了。就為宋家爭光了分憂了?！?/p>

金鳳把此建議未能得到批準告訴了老少姑嫂們，她們一致要求為了宋家的興旺要減輕家庭負擔，為家庭多做貢獻，愿意擔當采桑與養蠶的重任。于是老少姑嫂又一次集體向全福請求。

全福與眾弟兄商量后答復了她們的請求，但同時告訴她們不能隨意采摘桑葉，要經過培訓在培植管理樹木的同時修剪采桑。

決定之后，全吉派技術人員給眾家姑嫂講授桑樹管理與養蠶的關系，首先將桑樹視為經濟才木林，又視為養蠶林，每摘一片桑葉要考慮桑樹的生長，哪一支留作嫁接桑杈，哪一支留作養蠶采桑，怎樣交替使用，一舉多得，不影響桑樹的生長。使老少姑嫂開了眼界，心情特別舒暢，沒想到植樹養蠶之中還有諸多學問。你想：禁錮在繡樓大院中的女人，見了廣闊的天地，心情是何等高興。

同時植桑，其他村莊的桑樹層次不齊，有的甚至是荒草藤蔓淹沒，別說采桑養蠶了。而宋氏桑林不管是山上還是良田，長勢特殊，都有一株中央領導桿，根部不同程度向外延伸著5——7條小枝，并加有撐桿，活像一把倒立的大傘，采桑人員不須高處采摘桑葉，只是有計劃的今日采了右邊，事后再摘左邊，使桑葉源源不斷，蠶寶寶特別喜人。轉眼間蠶寶寶經過幾次休眠脫皮已開始吐絲結繭了。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全祥接受五弟的建議后，擴大了經商范圍，他跑遍了大江南北，在經營地方特產的同時，捕捉新的信息，尤其對朝廷扶持的絲綢行業特感興趣，在蘇州杭州，他跑遍了絲綢莊摸透了行情，對家庭繅絲作坊看了又看，問了又問，同時深入作坊內學習，知道了官收蠶繭的價格，并掌握了對蠶繭等級檢驗的標準。近來他在貿易上收入頗豐，在信息技術上也是滿載而歸。

轉眼間，宋氏蠶繭騰床收藏，晶瑩剔透的蠶繭使宋家老少喜上眉梢，專等全祥回家再做商量。

且說全福召集宋家老幼及所有雇工布置了下段農林牧的發展情況，而且忠告所有人員，近年宋家與太爺不合，養蠶收繭一事，暫且保密，因在全縣范圍內規模式的養蠶，只有宋氏一家，其他只是零星養了點，況且縣太爺還沒有推廣優質蠶種。國家計劃，也是第三四年試養，第五年大養，而宋家第四年就見了成效，所以需要保密，以免招來不測之災。

全祿對秋后收租清倉提了幾條建議：（一）修理倉房，防霉防鼠，處理陳糧，節約飼養開支；（二）擴大養牛養羊規模，用于使役與增加肉食；（三）選擇培養專人學習防病治病技術，提高牲畜成活率；（四）飼養少量生豬，滿足逢年過節即可；（五）修理擴建草料場備好越冬飼料；（六）放牧絕對不準傷害樹木。

全吉指出，（一）要協調與周邊村莊關系，溝通周圍村莊道路；（二）繼續培養植桑養蠶技術人員；（三）擴大學校規模，提高宋家子孫以及全村后生的文化素質，外姓子孫求學免收費用。

金鳳、金凰發言的內容是：解放婦女，提高婦女地位，大膽使用女勞動力，學習養蠶技術，，采取激勵措施等。言談未畢，全祥正好回到家中看到眼前的熱烈氣氛，感到心花怒放，聽大哥簡單總結家會內容后，談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和見解。他說：“蘇州杭州風景秀麗，質量占據世界第一，特別是江北蠶絲倍受晴睞，南方作坊爭相購買。近來我參看了幾家有名作坊，他們的繅絲、印染、織錦、刺繡一條龍生產，訂單零售批量生產，各具特色。從我縣、我村、我家狀況來看，都不成規模，我家雖也養成了一些蠶繭，但是打入市場那是杯水車薪，微乎其微，我想趁明年咱縣養蠶東風，購置優質蠶種，并指導鄰村蠶農把蠶養好，建成養蠶基地，聯營生產，統一收購，加工銷售。剛才我聽金鳳金凰的建議“提高婦女地位，發揮婦女在家庭生產與生活中的作用，我看這個建議很好，但是如何發揮作用，我們應該有個具體方案和得力措施。我提議今年蠶繭一律不賣，籌建一座繅絲作坊，讓金鳳、金凰學習繅絲技術，負責繅絲生產，等明年新繭上市，我們再進行收購加工。但是蠶繭收購經費缺乏，我們需要尋找一個籌集資金的良策。為此大家議論紛紛，不知此項計劃能否實行，需要多少資金。

全祥早已胸有成竹，把自己在南方捕捉到的信息做成計劃公布與大家。他說：“南方一斤成絲，上等要二兩白銀，中等要一兩八錢，下等要一兩六錢，北方蠶絲運往南方，旱路水路費用消耗大約六錢左右，繅絲費用大約二錢左右，成本損耗及管理消耗一錢左右，利潤稅收一錢，共計一兩，那么成本收購價就只能定成一兩、八錢、六錢了，南方商人零星收購，也莫過于這個價格，我們建立一個蠶繭收購站，價格高于零星收購價二分白銀，并與蠶農訂立合同，年終結算，一律不準拖欠，以利益和信譽打動蠶農，以解我們收購蠶繭資金缺乏的燃眉之急。大家看此法可行否？”男女老少議論后歸結為一句話：“走南闖北的人，見多識廣，道道就是多，此法可行。于是按照先后順序行動，先建作坊，后建收購站。

作坊修建有全祥規劃、全福負責施工，請工匠，眾女眷充當小工。同時全祥還請工匠制造繅絲車，兩個月后，一座簡易二十間加工作坊竣工，繅絲車也陸續打造安裝完工。

古代社會本來就是男耕女織，女子駕馭紡車得心應手，飛針走線是份內之事，可繅絲車不同于紡棉車，一根絲弦一條棉管，手搖紡車抽絲方便，可繅絲是從蠶繭中抽絲，五根蠶繭合為一股，任憑怎樣操作，不是絲斷，就是打卷，總之紡不成絲線，尤其是年輕姑娘更是缺乏耐心，繅絲不成，反而損害不少，使上輩婦女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難免出現責備之聲，有的甚至怨恨責備金鳳、金凰老姑娘，不回婆家，偏在娘家多事逞能，不會享清福。

金鳳、金凰暗自傷心，認識到自己出力不討好，反而落得一身騷，深夜姐妹二人泣不成聲，抱怨自己實屬無能，抱怨四哥不能指導絞繅絲技術，使作坊不能生產。隔墻有耳，姐妹二人的哭泣談話，偏偏被四嫂王美榮聽到，她聽出有抱怨意思，沒有聽清抱怨內容。王美榮將自己聽到的意思告訴了全祥，并與全祥發生了爭吵，說他出力不討好，放著好好的生意就可以了，非要搞什么作坊，現在好了，事沒有辦成，家庭也不團結了，自己落了個里外不是人。

全祥不相信金鳳、金凰會反對家庭的此次決策，況且是按照他們的提議某事的，于是他找到五弟全吉，讓其探個究竟，免得產生誤會。

全吉本是個讀書人，根據近段家中的所作所為，他告訴四哥，肯定四嫂沒有聽清全部內容，金鳳、金凰是在為繅絲技術發愁的。果然不出全吉所料，姐妹二人正步向五哥走來，全吉笑臉相迎，問二位妹妹為何無精打采，姐妹二人把試車遇到的困難告訴了五哥并要求五哥向大哥建議學習繅絲技術。

全吉微笑道：“小妹們昨夜談話引出一場風波讓四嫂和四哥爭吵了一夜；你二人速到四哥住處與四嫂四哥說明情況，免得再生誤會?！?/p>

金鳳、金凰速到四哥處問安，并說明姐妹二人哭了半夜，感到自己無能，試車繅絲沒有成功，還抱怨四哥沒有學習繅絲技術，不能指導我們繅絲，金鳳又追問道：“四哥介紹的繅絲技術是否親自做過，為何我們試過多次總不能成功?！?/p>

全祥道：“偷人技術何能親身，只是眼觀而已?！?/p>

金凰道：“是否看到他們有何要領?！?/p>

全祥道：“我看他們左右手配合很有節奏，每根紗錠上都使用手先上絲線，然后右手搖動紡車，左手緩緩抽動，與四嫂紡棉完全相似，只是紡棉是一根線，繅絲是五根絲，不然你先抽一根試試?！?/p>

金鳳道：“試過了，一根絲抽動非常自然，如果抽五根線，不是打結，就是紗錠歪斜，總不會轉?！?/p>

四嫂王美榮聽到哥妹們的談話，已知昨夜聽到的不是全部內容，原來是在研究技術，是自己對妹妹們的誤解，于是從里間閃出，臉色緋紅而帶有幾分羞怯道：“二位妹妹對不起了，嫂嫂昨夜誤解你們了，剛才我聽到你們為技術作難，我也感到為難，只是你們負有責任，壓力較大，出去學習吧，社會不許女人走出家門，派男人去吧，他們又沒有干過這種活，我看還是我們姑嫂先用棉花實驗，成功后在用蠶繭吧?！?/p>

金鳳、金凰恍然大悟，棉花畢竟沒有蠶繭貴重，于是老姐妹開始在四嫂面前撒嬌了，拽住四嫂的手，非得讓她到作坊切磋不可。

再說四嫂王美榮，不但心靈手巧，是紡棉好手，而且知書達理，深明大義，與妯娌姑娘們歷來關系上好，況且她是姑嫂之間的知心人，姑嫂們有啥心事，都愿意與四嫂拉拉家長，四嫂往往三言五語，不知怎么的，心胸就坦蕩了。這回王美容看到二位小姑誠心誠意要求切磋，沒有推辭，直奔作坊去了。

經過三天三夜的實驗切磋研究，王美容總結出，“抽絲的技術在左手，左手能夾住蠶繭，右手搖動紡車，配合得當，就偶爾能有一次成功，問題就出在左手夾不住幾個蠶繭，才出現斷線打結?！?/p>

正在這時，他無意中左手碰到了車弦，猛然想起了合線時，不也是幾根細線合到一處嗎。那只是幾個線穗子，他高興地喊起來：“有辦法了、有辦法了，只需加上一塊架線板，用手抽絲上車就可以了，和合線一個道理?！惫蒙┤税炎约旱南敕ê桶l現告訴四哥，讓他叫工匠做幾個夾線板試試。

全祥恍然大悟說：我只注重了紡車結構，忘記了與紡線車結合的這塊板了，說時遲那時快，全祥一個箭步跑出去，讓木匠做了三塊帶孔的抽絲板，交給了姑嫂三人。

又是三天過去了，三人笑盈盈的走出作坊，找到了正在整理行裝準備外出的全祥，愛逗的金鳳嬉笑說：“對不起四哥，又要遠行了?！?/p>

王美容輕輕地拍打了一下她的脊背道：“說正經的?！?/p>

金鳳道：“四哥不用再發愁了，我們試驗成功了?！?/p>

全祥道：“大哥正吩咐我到蘇杭后要親自學習，回來后指導你們呢，這次省事了?！?/p>

美容道：“不要總認為娘兒們的事，大老爺子就不能辦，到那后，學學技巧，我們也能加以改進?！?/p>

全祥道：“你不是嫌我多事嗎？”

美容道：“嫌你不長記心，如長記心我們用熬這六七日嗎？”

全祥道：“是，是，這次長長記心?！?/p>

閑言少敘，全祥給哥嫂弟妹們打了招呼，又出遠門了。

作坊建成，試車成功，收購站的建造，如何設計施工，如何做好防潮工作是擺在面前的最大難題，房屋建設通風透光干燥防火都要做好，經過全吉動腦思索，決定了高窗大夾壁，空地板，小倉多倉的方案。同時把蠶房和倉房綜合利用，經過一冬一春的籌建，仲春二月上旬，勝利完工，剩下的就是門面房的建造，時間不長，估計也能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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