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聊的海

未來每一件兇惡的事情，或者無論什么使飛鳥們戰栗的事情，也要比你們所謂的“真實”來得舒服愜意。

——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在這片原本浩瀚無垠的海上被裝上無數的燈塔，即使在日食月食的時候整片海域也是燈火通明，如臨白晝。不止海面上如此，陸地上亦然。

“這艘倒霉的船上除了這些該死的魚還能吃點別的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嗎？我說船長我們什么時候能夠上岸找個好一點館子打打牙祭，改善改善生活，我也想回家舒坦舒坦幾天了?！崩像R正懸吊在控制室里對著愁眉苦臉的船長發著牢騷。不過那可不是再解鎖什么奇怪”新姿勢“，老馬一干活就這個樣由著性子來，還有一次他把酒帶進去控制室，喝醉了就抱著回收來的智能水母啃了起來。那家伙可不是什么能吃的東西，再說能咬的動嗎，高分子材料制成的吸附海底下人造島嶼排放廢物的機器體，要是真吞了下去小命可保不住了，船里的醫療艙除了治發燒感冒，外傷感染，最多還能把倒胃口的污染區的魚改制成可食用外再沒別的用途。不過還好被巡視的大副看見，一腳把他踹醒了，不然就只能把他的百十斤的身體丟下去喂水母去。

”別說了，上了這'鯨魚號'以后就沒順過心，你們幾個老鬼一天天的除了給我惹麻煩還能干些什么，好好把上頭派得任務完成了不就能早點回家了。再說早一點滾到你那寒酸的‘倉鼠籠子’又有什么好的，船上的機器不比你從垃圾堆里拼的強?！贝L拿著望遠鏡向遠處看看去，盡管誰都知道那個幾百年前的老古董最多看個幾十倍遠就不錯了，在控制室的顯示屏上除了海面上的事物，連海底下一兩千米的浮游的小哲水蚤的卵都能看得見。船長覺得用這些老物件能找到幾百年前的那種在探新大陸的感覺，用他的話說就是尋找對大自然的恢復人類早已迷失的征服感。不過就算他再怎么望啊望，看到的不過是一些無聊透頂的電線和燈塔罷了，既看不到迷霧中的藏著黃金寶塔的荒島，也沒有未開化部落的原住民了。但如果有，也早都應該陳列于'尚帝'的博物館里了。

“我的機器雖然破但是好歹也是我幾年辛苦給上面打工干活掙來的，里面 我可買了不少好東西呢?！崩像R順著操作著座椅懸浮的方向轉了回去，他的頭發由于懸著太久了跟個晾干了的油漆桶刷子一樣一塊一塊的上豎著?！拔业哪切┭b備，你們估計聽都沒聽說過，就跟你講講那塊‘幸運樹之葉’只要我轉手忘黑市上一賣就是好幾萬塊錢呢 ?！彼跏堑靡獾男θ莅鴿M口黃牙看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你就吹吧老馬，那幸運樹之葉能是你這種‘底民’能見得到的？整個‘甲世界’保存量都沒多少，我記得還是在‘甲世界’首次開放時馬特登主教祈求‘尚帝’恩賜于新住民的圣物，不過只有被刻上被賜予人的姓名的人才能使用，你要它也沒用?！崩隙f著便將老馬的手袋遞了過去，“喏，你讓我帶過來的東西我給你了哦，等會我替你的班，你真得早點睡了，省的整天白日做夢?！?/p>

“老二，你小子最近飄了啊，沒有我老馬帶你去“瀟灑”，你現在還是個雛呢?！崩像R接過手袋上翻著鼻子一臉不屑的說。

“你就別提這件事了，老馬，就你上次在‘甲世界’要不是我帶著你跑得快，你早就被抓了！都說你比猴子還精，結果一見到女人就成了木頭腦袋了，還是個‘假女人’，有什么好的。要是真的世界里你不把人給嚇死就不錯了。不過看到以前的舊書上有一個叫作‘上帝’家伙估計是我們慈愛的‘尚帝’粗鄙的模仿者，他就用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造了個女人出來，真是詭異！”老二雖然本分但是也只是在船上，一上了陸地就成了屬螃蟹的，不橫著走不舒服，但是他和老馬的關系還是好的，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為人講究，在這船里除了船長大副就屬他最能耐。往日里任務一結束他們倆就回去D區里合租的房子做著別的買賣，但具體是什么都不清楚了。不過大半是給‘甲世界’里的大人物們做些臟手的生意，只有這些真正缺錢的家伙才會舍著命去做那些事。

一群人說著說著，聞著海水翻涌著浪卷著的潮氣和污水味，即使帶著再厚的面具也擋不住的難聞，一個個智能水母漏著綠光在水下一閃一閃，這說明它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當它們集夠了污染物自然就會亮起來?；厥者@些吸滿污染物的水母就是這艘‘鯨魚號’的任務，只要等艙里的儲蓄桶滿了，他們就能回去。在這船上盡管設備簡陋，物質不充裕，不過還是會給船員們提供去‘甲世界’的時間，畢竟如果不是為了多掙些錢在‘甲世界’里享受，誰還愿意在這賣力工作，沒有本事才被拋棄在這惡心的海上、陸地上生存，在這里生活簡直就是墮落。這海上布滿著燈塔不是為了給這些流著臭汗的人們照著航路的，也不是給那些住在海底下的‘毒魚’的，而這些燈塔就是編織為‘甲世界’一部分，聽說以前有個蠢笨的‘舊民’居然把其中一座燈塔偷著熄滅了，第二天連他的族人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了，你說奇不奇怪，人們都說他是觸怒了‘尚帝’才得到了懲罰，事實究竟是什么樣的沒人知道。不過當前最最要緊的事將這些水母回收，盡快早點結束這趟倒霉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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