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名看了眼地上的幾箱金銀珠寶朝吳闕鞠躬道：“家父已經離世，恕無名不能收下……”

“唉，不要緊，這些東西連同青陽侯爵爵位一起都是可以傳給子嗣的?！?/p>

吳闕見無名還要開口再多說，便搶話道：“年輕人要識時務，知抬舉。這可是褚王的美意……”

見此無名也不好再多說些什么，只得替父接下了這些賞賜。

吳闕見他已然接賞，便接著說道：“如此甚好，但是按照規矩加爵以后需要隨我們進皇城面圣?！?/p>

無名回頭望了望身后的房子說道：“可是家中還有妻兒在……”

“可帶著一同前往?！眳顷I料到了這一點早就備好了馬車。

“可是，孩子年幼，尚在襁褓之中，來回顛簸恐有不適……”無名又推阻道。

此話一出，吳闕終是有些不耐了。

“你不要這么多理由，褚王賞賜與你是你的福分，面見與你是你的榮幸，不要再三推阻落得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p>

聽此無名低頭沉默不語，吳闕見此也是退了一步說：“這樣吧，我留下些人馬看守在這里，如此你可放心前往？”

無名想了片刻，而后微微點頭算是應允下來，對吳闕說道：“將軍容我先回去收拾收拾?！?/p>

吳闕點點頭道：“你去吧，但不要讓我們等你太久?！?/p>

看到無名進屋后，吳闕示意身旁幾個士兵騎馬繞到了房子后面……

不一會無名背著劍從房子里出來，吳闕見他出來于是轉身對身后的士兵喊道：“有誰愿意留下看守？”

眾人面面相覷，竟無人愿意留下……

于是吳闕隨意點了二人出列，接著吩咐他們把地上幾箱財寶抬進籬笆圍的院子里。

無名見此望著地上的財寶說道：“這樣吧，我把這些財寶都給留下看守的護衛們分了吧?！?/p>

無名說完眾人還以為聽錯了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無名見他們愣在原地于是又重復了一遍：“誰愿意留下來看守，我就把這些財帛給他們分了?！?/p>

“我！我！”

“我留下！”

“我來！我來！”

………………

此話一出如同滴在沸油里的水一般，在騎兵當中炸開了鍋，眾人全都趨之若鶩主動請愿留下。

不絕于耳的叫嚷聲甚至把樹梢的鳥兒都驚擾到了……

吳闕不可置信地盯著無名看了一會兒，終是發覺此人不簡單。

最終吳闕勉強從十幾人里挑出兩個隨他們回去，被挑中的二人如同喪家之犬般喪氣垂頭頓挫不已……

褚國皇城中，禁軍們正在大殿前操練，一列列士兵手持長兵氣勢如虹，喝練的聲音穿透耳膜般響徹在這皇城廣場上。廣場后面便是褚王大殿，是這些士兵誓死保衛的地方。

而大殿后面樓宇攀高林立則皆為皇城后宮，其中近半數竟是新王即位后修建的……

檀香閣中，尹正盯著房頂的懸梁愁眉不展，下眼皮微微浮現一層淡淡的黑眼圈。

他已經好幾日睡不好覺了，幾次夜里夢到莊國攻進皇城時的場景后都被驚醒。

如今聽著廣場上傳來禁軍操練的聲音，心中的焦慮才略微有所緩和……

“殿下，給……”麝香把一粒剝好的西域葡萄送到尹正嘴邊。

尹正把頭枕在阮玉的腿上，見遞來葡萄便面無表情地張嘴吃下。

“殿下這幾日為政務操勞過度了，如此可要愛惜身體呀?！比钣裨谏厦鏋樗p輕按壓太陽穴和揉捏耳朵。

“愛妃……”尹正張口說話，但卻聲音沙啞。

麝香以為他口渴便連忙遞來茶水。

“假若…假若有一天朕不再為這一國之君而化作一介布衣，你們還會追隨我嗎……”

阮玉和麝香聽后都是一愣，沒想到他突然說這種話。

“殿下如何說出這般話，您不當這褚國國君誰又能當呢?！摈晗阒划斔峭嫘υ?，臉上笑靨依舊。

尹正后肘撐床起身，阮玉見此扶他坐起來。

坐起身后，尹正看著身前兩個自己摯愛的美人，不忍她們大難臨頭還蒙在鼓里。

于是便把莊國在邊境聚集雄兵和衛國即將聯手打過來的消息告訴了她們……

“若莊國打來，我為亡國之君，淪為布衣都是極好境況了……”尹正低頭沉吟道。

啪嗒，麝香一不小心把手里端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

褚國都城里，街上不似往日興旺，僅有零零落落的一些商販和過往的行人。就連往日客人踏破了門檻的風月場都變得人員稀疏……

一伙沿街乞討的乞丐成群而行，他們大多都是從其他城池遷過來逃難的饑民，或老弱或病殘，沿街乞討只是為了討口吃的。

“大爺給口吃的吧，兩天沒吃飯了，唉…大爺…”

“沒有吃的，快滾！媽的，喂豬都不喂你！”一個酒館里的店小二粗魯地把老頭往外趕出，臨走前還囂張跋扈地啐了一口濃痰吐到老頭破衣服上。

“唉呀…”老頭不僅要飯不成還被羞辱，但也無可奈何…

“別擋路！”兩個官兵要進酒館，老頭趕緊避開。

“呦，二位軍爺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币娪泄俦忸?，店小二滿臉堆著諂媚迎了上去。

二人沒有理他，只是盯著他在一邊私語。

“你看他行嗎？”其中一個官兵指著小二說道。

“年齡可以就是有點瘦，唉就他吧?！绷硪蝗它c頭道。

“唉軍爺，你們干什么？我犯了什么事？”店小二不知為何突然被他們抓住手腕。

“跟我們走一趟！”

“不是…唉？我…”店小二叫嚷著被捉了出去，就這樣稀里糊涂地被充了軍。

老人虛弱地來到街角邊的一棵樹下歇息，他和孫子商量好要到飯后來這處乞丐聚集的地方會合。

他環顧四周乞丐都不見小孫兒的身影，低頭又看著空空如也的破碗，無奈今天又是沒要到飯，不知怎么和孫子交代……

“爺爺，爺爺?！敝赡鄣暮⑼曇魪慕值懒硪贿厒鬟^來。

老乞丐抬頭望見孫子正滿面欣喜的朝他招手，便應了聲：“唉?！?/p>

小乞丐一路跑過來揚起風塵仆仆，來到爺爺跟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發覺沒人注意后竟掏一盒碼得整齊的桂花糕……

老乞丐看到后兩眼放光，抬起衣袖急忙蓋住，而后起身帶著孫子找了處無人的角落才把它攤開。

爺爺掰開一個大塊兒的給了孫兒自己則吃剩下的小塊兒。

老乞丐和孫子自乞討以來月余沒吃過新鮮食物了再加上餓了兩天，口中的咀嚼香甜之時竟流下淚水。

老乞丐本以為他們今晚又要挨餓了，沒想到自己孫子竟然意外要來這等好東西，但轉念一想如今糧食價格節節攀升，詫異是哪戶人家這么慷慨。

于是老人問起孫兒：“盛兒，你這糕點是從哪戶好心腸的人家那里討來的？”

盛兒被桂花糕噎住了嗓子，講不出話，老乞丐給他拍了拍后背才緩過來。

“咳咳…是那家?！毙∑蜇ぶ钢诸^一家門店。

“那家里面有好多善良的姐姐給我的?！?/p>

老乞丐順著望去，遠遠的看見一家門店。門面上掛著兩盞艷紅的燈籠，門口還站著幾名身段婀娜手拿絲絹攬客的綠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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