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祁明的算計

崔甜甜陷入了沉默，貝齒無意識地啃咬著修剪整齊的指甲，似乎在經歷艱難的心理斗爭。良久，她才抬起頭，語氣帶著少有的慎重：“若要你出手相助...你的條件是什么？”

“幫一個人解毒?！逼蠲餮院喴赓W。

一旁的莫扎多爾濟見狀，正欲趁機提出聯合葛薩族共同對抗李氏的建議，卻被祁明不動聲色地抬手制止了。

“哈？”崔甜甜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嗤笑出聲，臉上重新掛起那種天真的傲慢，“那還不簡單？這世上論用毒，還有比我巫毒教更厲害的嗎？”

祁明搖搖頭，語氣平靜卻意味深長：“等你親眼見識過了，自然就明白了。你現在可方便隨我來一趟？”他沒有解釋，卻成功勾起了崔甜甜的好奇心。

接著，祁明轉向葛薩伊爾，拱手致意：“葛薩組長，辛苦您親自走這一趟了。我等需帶崔姑娘去診治一位病人，待諸事辦妥，還望族長能允我等進殿詳談。請族長務必相信，我等此行并無惡意?！?/p>

從方才那番驚心動魄又蘊含深意的對話中，葛薩伊爾心中已有了初步的判斷和打算。此刻，他臉上露出了一絲了然的神情，同樣拱手回禮，語氣平和了許多：“無妨無妨。您言重了，老夫在內殿恭候呼延、莫扎兩族貴客?！边@番表態，一是說明我已知曉除了莫扎族背后還有呼延族，二是發出初步接納你等的信號。

祁明心領神會地微微一笑，心中再次感嘆：葛薩族，不愧為北疆智慧的象征，期待與他們的合作。

跟隨著祁明二人返回呼延、莫扎聯軍的營地，崔甜甜騎在馬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祁明，笑盈盈地說道：“看來你是想對葛薩族下手呀？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了?！闭Z氣輕松，卻帶著一絲警告。

“因為你們巫毒教選擇了葛薩族嗎？”祁明一語道破，“否則，你也不會出現在此地了?！?/p>

“正是！”崔甜甜每每談及巫毒教，語氣中都充滿了難以抑制的自豪，“我敢言，等我教中人馬盡數降臨，縱使李氏鐵騎傾巢而來，亦不過是土雞瓦狗！你應該知曉，巫毒之術在戰場上...那可是無孔不入！”她眼中閃爍著興奮而危險的光芒。

在戰場上對普通士兵大面積施毒，向來為世人所不齒，如同田汝海之前的行徑，必遭萬人唾罵。而巫毒教，顧名思義，其立教根基便是毒蠱之術，這也注定了他們難以被世俗正道所接納。

祁明沉默不語，顯然不想再這個問題上與她多作無謂的爭論。在祁明的帶領下，崔甜甜很快看到了躺在簡陋草鋪上，面色青紫、四肢僵硬、豆大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的呼延禮。他急促而微弱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營帳中顯得格外刺耳。

崔甜甜第一眼掃過去，眉頭便緊緊鎖了起來，臉上的輕佻之色瞬間收斂。她快步上前，伸出兩根蔥白的手指，精準地搭在呼延禮冰冷的手腕上。屏息凝神片刻，她才吁出一口長氣，抬眼看向祁明，語氣帶著一絲訝異：“你手上的報備倒是不少。奇茸花...還有他服下的那瓣千年雪蓮...嘖嘖，這兩樣東西隨便丟到江湖上，都能讓人爭破腦袋的至寶?！?/p>

她能診出呼延禮曾服下雪蓮，祁明并不驚訝，真正讓他心頭微震的是，她竟然一口道破了自己曾使用過的奇茸花！要知道，祁明自己也只知那是生在祖樹根系蔭蔽下的一株具有神效的奇異花草，極其隱秘。

崔甜甜自顧自地分析著：“此毒性烈而詭譎，我雖未曾見過，但萬變不離其宗，毒理是相通的。我已大致摸清它的運行脈絡，我身邊有解救的法子?！彼恼Z氣恢復了專業和自信。

聽到她肯定得結論，祁明連日來懸著的心，終于可以稍稍放下一些了。

然而，崔甜甜眼珠一轉，臉上又浮現出那招牌式的狡黠笑容：“但是呢...”她故意拉長了語調，指著昏迷中的呼延禮，“這位，想必就是呼延族的少族長吧？我若救活了他，豈不是給我巫毒教在北疆樹敵了？這筆買賣，好像有點虧本呀？”

祁明不怒反笑，平靜地問道：“那你又想怎么樣？”

崔甜甜笑嘻嘻地湊近一步，帶著商量的口吻：“不如...就讓呼延族投靠葛薩族吧？歸附巫毒教，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自然盡力醫治，嘿嘿?！?/p>

誰若是被崔甜甜這可愛的外表和燦爛無邪的笑容所欺騙，那他恐怕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知道，這絕無可能?！逼蠲鲾蒯斀罔F道。

“那...”崔甜甜眨巴著大眼睛，看似退而求其次，實則接下來才是她的真實想法，“你離開他們，來葛薩族幫我，如何？”

祁明洞悉了她的心思：“你是想當甩手掌柜吧？在巫毒教真正的大隊人馬到達之前，你師尊交給你的任務，就是守住葛薩族這顆在北疆的‘釘子’?！?/p>

被一語道破小心思的崔甜甜，俏皮地吐出小舌頭：“哎呀，又被你看穿了！呆在這里，不是黃土就是黃沙，連一個像樣的鋪子都沒有，太沒意思了！”她天性跳脫不羈，若非師命難違，她早就撒丫子跑路，去尋找更有趣的地方了。

祁明目光沉靜，指出了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機：“丫頭，別忘了，你們雖然是假意歸順了李氏，但當李氏的精銳鐵騎和鐵勒族的大軍趕到，恐怕不會饒了你們。我此行不過只為求醫，你若讓我留到葛薩族，無異于將我推往火坑，跟你們一塊赴死？”

崔甜甜伸出粉嫩地舌尖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洞悉的光芒：“躺著的呼延少族長...外面整頓待發的莫扎族長，祁明，你說你的目的僅是求醫，莫不是覺得我好忽悠？嘿嘿，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理由要與李氏作對，但我覺得，此刻我們雙方，還是開誠布公的好?！彼餐瑯狱c破了祁明此番真實意圖。

“沒有錯?！逼蠲魈谷怀姓J，目光銳利，“原先我的確有想過攻打葛薩族，規整葛薩聯合對抗李氏。但是當下，葛薩族攀附巫毒教，我就毋需擔心李氏勾結你們葛薩攻打我等，我何不抽身一旁，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呢？”

“祁明！你...”崔甜甜臉上地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寒霜，她冷哼一聲，轉身便往外走，“哼！那我不救了！”

“堂堂的巫毒教教主親傳弟子，竟也是這般無信之徒呀?！逼蠲饕姞畛鲅蕴翎?，“亦或是，你崔甜甜實則壓根沒有把握解此..奇毒？”

崔甜甜越聽越氣，臉上鼓得通紅，反駁道：“不過區區紫毒，豈有沒有把握一說！”

“我有一個提議，”眼見站盡上風，祁明話鋒一轉，“據我所知，李氏與鐵勒的大軍正在趕往此地。你若能為他解毒，先前答應你，我將出手幫助巫毒教一次，那當下就由我來替你們破局，如何？”

聽著冠冕堂皇的話，實則乃是祁明有著一箭三雕之利，既能為呼延禮解毒、又能聚集力量對抗李氏、還能還了巫毒教一個承諾。

“好！成交！”同樣身居江湖多年，精于計算的妖女，崔甜甜自然知道祁明的算盤，但是對于她而言，這不僅是得到一個強力的幫手，更意味著她終于可以從看守葛薩族的無聊任務重暫時解脫，獲得一份難得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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