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五．

我把家里的壁柜重新打開，又檢查了一遍，以確保沒有重要的東西被落下。這時門又被敲響，我看了一下表，不出意外，這次應該是搬家公司的人來了。我把大門推開，一個帶著鴨舌帽的魁梧大漢出現在我的眼前，體態之壯碩甚至擋住了后面人的身影，我不禁在心中竊喜，這么壯，我可以什么都不管，放心讓他們搬了。

“來來，快進來，先搬里屋的大件吧?！蔽亿s緊把這幾個人往窩里請。

那個魁梧的大漢進屋后頓了一下，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郝樂！”

我一愣，仔細端詳了一下眼前的這個人，他把鴨舌帽摘了下來，眼前這個人的面孔終于喚起了我的記憶：“Roman！”我有點激動的喊道。

“老同學??！咱有幾年沒見了??？”Roman高興的和我緊緊的握了一下手，那力度足以說明他見到我是多么的開心和激動。

“我算算……咱到今年正好八年了，咱有八年沒見了。別站著了，快進屋說吧?！蔽野阉麄冋堖M屋，讓他們先隨便找地方坐下休息會兒，順便和Roman敘敘舊。

Roman是高二時轉入到我們班的，就是那后轉來的兩名男生里的其中一名。剛上高二的時候，大家都有些不適應，生活變得有些忙亂，文化課的作業變得繁重，阿保也開始給我們留作業了。他要求我們每天畫十張速寫，其實對于專業畫畫的人來說，每天十張速寫確實有點少，可連十張我們都沒人畫，所以這個數字對我們來說也就沒什么意義了，而Roman卻總是很聽話的去完成阿寶留下的任務，甚至因此受到過表揚，導致大家最后不好意思不畫，爭先恐后的加入到了“好孩子”的陣營。

文化課和專業課的壓力不是我們上高二的最直觀體現，我們上高二的最直觀體現是教室換了。我們換到了另外一棟教學樓，而以前的教室當然是被高一新生占領了。上美術專業課的下午，我們都會路過以前的教室，里面的面孔在我看來都是稚幼的，但事實上他們和我們是一樣的，甚至里面坐著上課的個別人有可能在歲數上是要比我們大幾個月的，可在我們眼里他們就是一群小屁孩，那個視角就像高三的學生看高二的學生，大學生看高中生一樣，我們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比低一年級的學弟們強，我們到底比他們多什么，但是大家都開始不屑于高一學生的存在，而這種表面上的藐視恰恰是出于對他們的重視，我們又為什么要重視高一的新生呢？好像新力量的出現給舊勢力帶來了沖擊一樣的讓人不爽，于是大家在談論高一新生的時候很少有人說：“高一新來的學生?！倍峭鶐е芷Φ恼Z氣說：“高一那群小13崽子……”好像我們就不是高一過來的人，誰曾想過，就在短短的幾個月前，我們也是別人眼中的“小13崽子”，只不過現在高二了，我們成了高三學長們眼中的“213”。

“213”的日子是不好當的，一是我們不愿意當，因為大家都想牛13，二是做“213”要努力，不能讓“小13”們看不起，所以在不愿當以及不好當的情況下，我們必須要擺脫這個尷尬的地位，要讓高三的學長和“小13”們對我們不能小視。

在高二公認的老大小暴的帶領下，男生們開始計劃對“小13”實行“莫裝13，裝13朝襠踢”的行動，以及對高三學長“能動口盡量不動手”的戰略。高二的各班抗霸子變得空前的團結，但除了一班，因為他們班沒有抗霸子。一班是年級的快班，班級里的人一個比一個高傲，都把自己當高材生，從來不和我們這些學生“同流合污”，我們當然也不愛和他們扯上關系，他們大多都是小人，是教導處主任的狗腿子，學生群里中的內奸。

那段時期我們高二的部分男生每天都帶著蔑視的眼神徘徊于校內校外，時間一長連看老師的眼神都不對，因為這個“眼神”大海還被化學老師找去談過話?；瘜W老師問大海：“老師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什么……”

終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戰爭爆發了。

戰爭爆發地點：操場。

原因：一個籃筐引發的血案

當時操場上有三種人：參與戰爭的高二大部分男生和小部分高三男生；在操場邊上看熱鬧的一群高一“小13”；還有就是繼續談情說愛完全墜入愛河無視暴力畫面的癡男怨女們。

本來大家都沒想動手，因為我們對待高三學長的態度是“能動口盡量不動手”，但凡事都可能有一個意外，那次的群毆就是意外造成的。

Roman是我們班后轉來的兩名男生的其中一名，那時候他還叫馬宇，不叫Roman。馬宇當時是離籃筐最遠的一個，看到有人圍在一起了，他就沖了過去。他是最后一個趕到的，而此時高二5班的扛霸子隋詠男正在和高三的學長叫罵，語氣很囂張，而且圍了一圈人，挺混亂，馬宇也沒弄明白狀況，他根本沒分清誰是高二的人，誰是高三的人，就大吼了一聲：“我操你媽的！”上去就給了隋詠男一拳，隋詠男也不認得剛轉來的馬宇，然后就開始對馬宇還擊。由于那天我們班在場的人加我和馬宇就三個人，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其他人就開始尋找高三的學長動手了，結果九名無辜的高三學長被我們高二的四十幾名男生在操場上追的到處跑，他們的校服全都被撕扯破了，臉上凈是一道一道的大血印子。

我們班在場的第三人是大海，放學的時候大海和我說，這次架以多欺少，打的是不怎么光榮，但他還是很佩服一個人——馬宇。

我問為什么。

大海說：“因為他是最后一個沖到人群中第一個動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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