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太森林

以太風，每年5月，11月伴隨著小太陽的出現會從北邊的以太森林吹出，席卷圣山以北的所有地方。對本來貧瘠的北方大陸來說，以太風既是生命的源泉又是死亡的使者。

—— 這個東西源于《伊洛納》

錘錘著急忙慌地從小洞退出腦袋，吐了口唾沫，好像剛才舔了一口小人類的鞋底一樣。站起身來，又吐了口唾沫，一甩頭看向大牙。

舉著火把的大牙和其他人已經圍在了錘錘的身邊一圈，火光下看到錘錘即將發怒的鼻孔格外幽深?！肮”，而大家終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但是立刻，隨著錘錘的怒吼，整個通道震動了起來。洞頂的灰塵掉落，隱隱約約還有轟隆隆的巨響。所有人都嘎然終止了嘲笑，四下散開觀察。錘錘可能由于怒意，正得意自己的怒吼嚇退了眾人，又“??！??！”叫了兩聲，開始肩膀聳動喘著粗氣。安靜下來后看著大牙，大牙對指了指他的身后。由于這一指，加上安靜后聽到的轟隆聲，錘錘猛地轉身，低頭一看地面，發現鋼鐵墻和地面連接的地方，泥土在被震松，出現了間隙。隨著轟隆隆的聲音，鐵墻在緩緩地上升，從它與地面逐漸變大的縫隙中透出光亮。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剛才肖國輝爬進去的那個洞里也有光線照出來。所有人頓時明白了，這一面大鐵墻是一扇向上升起的大門。小小人類應該進去后打開了開門的機關。

七個綠色的巨人紛紛到大門前半蹲，死死盯著緩緩變亮的門縫。大牙透過那個圓洞向里面看，但就是有東西發光，沒看清楚什么。忽地一下，好像是肖國輝的身影晃過，又忽地一下，另一只胳膊閃過。伴隨大門緩緩開啟，還聽到從里面傳出來肖國輝的尖叫聲，吶喊聲，跑步聲和撞擊聲。腳步聲很雜亂，喊叫聲也不是出自一個人，對，不是出自一個人。素樸繆吞們熟悉，這是瘋尸的低吼。

漸漸的鐵墻升到了膝蓋的高度，等不及的素樸繆吞干脆趴下來，看到了里面。一雙靴子，沒錯，肯定是肖國輝的腳在左右前后亂跑著，不時也在一個地方舞動著，轉圈。緊跟著還有幾雙瘋尸的腿腳。

這下明白了，是小小人類碰到了大門后面的瘋尸，被追著逃命或是做出了反抗。

大門繼續升高，素樸繆吞也沒必要趴在地上看了，爬起來準備進入。但隨著喊叫聲打擊聲腳步聲的越來越少，剛才追著肖國輝靴子的瘋尸一個個倒了下去。正巧，有一個倒向大門這里，翻倒在地后臉朝下屁股朝上，從門縫里一路滑了出來，到門外高出的泥土層才被卡住。位置在大牙面前，大家看著大牙，大牙伸腳補了一記把瘋尸的腦袋碾碎了。

隨著大門的不停抬升，綠色巨人們看到小小人類交叉舞動著腳步，用一記本壘打的漂亮姿勢錘飛了最后一個瘋尸，還假裝摸了一下不存在的鴨舌帽沿。心想，這布萊克杰克真神了，一棒撂倒一個，還是自己有打擊瘋尸的戰斗天賦呢？

大門完全升起，灰塵停止掉落，壯壯帶領素樸繆吞們走向了明亮的大門里面。肖國輝見此收起了最后定格的姿勢，扛著布萊克杰克，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后，轉身和素樸繆吞們朝向同一個方向，往里面走去……

“哐嘡”一下，馬車因為少有的坑洼給搞得顛簸了一下，肖國輝被稍稍彈離了座位，突然驚醒。韁繩用不著他操心，馬兒依舊悠閑地走著。車上帆布面上的積雪被震起又落下，依舊還在原地積累著。剛才的肖國輝似夢似醒的思緒，從那個一切開始的地方又落回現在這條通往以太森林的道路上。

森林已經依稀可見，雖然近處依舊是風雪連天，但遠處的以太森林悠悠的綠色已經有了苗頭。更不用擔心迷路，一是由于老馬識途，二是從以太森林深處的圣山向天空常年噴射的藍色光柱，老遠就能知道目的地的方向。雖然有大雪遮擋視線，但那直沖天際的藍色卻是怎么也隱藏不住的。

這最后的圣山，雖然已經接近北極，但由于噴發光柱帶來的熱量，伴隨著以太風飄向四處。大地本應該結冰的水汽被這股能量送回了循環之中，使得以太森林附近的天氣與其他北方地帶截然不同，晴雨風雪不斷交替著。傳說圣山曾經有過熄滅的跡象，但那已經是遙遠的傳說紀元之前很久很久了，沒有文獻記載，只剩傳說。

自從雙日紀元開始，圣山，這唯一一座依然亮著的圣山，就成為了最后的圣山。北方大陸和冰原上傳說中有很多圣山，有大有小。尤其在南北分界的地方相隔千里排列著很多比其他圣山都要高大的圣山。如果它們被點亮，那沖天的光柱應該比現在的圣山還要宏偉很多。但如今她們都被厚厚的積雪和冰層覆蓋了，能看到的只有更高更大的遺骸。

凱特所說的圣山，就是這些巨型圣山?？邕^它們連成的分界線就到了北方。南方則沒有圣山，沒有活的，也沒有遺跡。有人在南方見過火山。但即便是爆發的火山，那噴涌而出的巖漿和濃煙完全無法和圣山那純潔的光柱相提并論。

南方人很少去北方，因為他們可能害怕以太病。但凱特卻很向往北方?？稍谝淮螐馁Z格達出發的旅行中，還距離圣山老遠，一行人就紛紛出現了感染以太病的癥狀。凱特是最不幸的之一，其他人有的變得不怕寒冷，有的只是頭或者四肢變得巨大化，而凱特卻出現了皮膚潰爛的七號癥狀——尸鬼癥。毛發脫落，表皮腐爛。重新長出的皮膚凹凸不平沒有毛囊。觸覺也變得不那么靈敏，伴隨著皮下神經系統的萎縮，凱特這種七號癥狀也會不怕寒冷和炎熱。但只是不怕，低溫依舊會讓她的組織壞死。于是，這只旅行的隊伍很快就返回了更南方的葛雷省。

這次旅行不僅僅是凱特這支隊伍的災難。對整個大陸來說，從來不會跨過圣山的以太風吹到了賈格達，無疑對南方人是災難性的。南北方各個城邦的勢力調查研究后發現，這一切都是在這座活圣山一次短暫的閃爍之后的事情。

回想著不可思議的旅程開始的故事，肖國輝駕駛著馬車緩緩進入了以太森林的入口處……

以太森林的樹林地帶非常寬廣，連接了西東兩個方向的山脈。山脈中間類似盆地的通道就是以太森林。從最外面的寒帶常綠樹木向里面不斷延申，漸漸變成了熱帶雨林的樣子。駕駛馬車日夜不停筆直前行，穿越以太森林也需要整整十天的時間。但森林里并不是一條直路，或者說除了入口處也并沒有明顯的路可以供馬車長驅直入。而以太森林的另一端，雨林的最深處傳說是常年高溫的沙漠。在這接近北極的地方如此的炎熱非常詭異，原因便是常年不斷的、充滿以太的氣流和圣山噴發藍色光柱散發出來的熱量。

高溫帶來的空氣上升本應讓那里形成低壓槽，可偏偏以太在那里不斷地產生填充了降低的氣壓，不但沒有出現低壓吸走周邊的冷空氣，更是在每年雙日月里，就如同被灌滿的水庫一樣需要泄洪，大量以太風吹響森林外面的大陸。吹向北極的以太風融化了一些冰川之后，終于冷卻下來。

不過，有研究表明，席卷南方大陸的以太風不可能被北極的冰川完全吸收。繞過圣山的考察隊在這個紀元的記載中派了幾批人馬，沒有找到什么特殊的東西在北極，只是有的會寫下這樣的感覺“這里的以太風沒有大陸的氣勢?！边@樣模糊不清的意思。所以，大家判斷，問題只能出在很少有人正面接近的“活”圣山之中……

——摘自《以太病研究學報3E1988S02》

遭受以太風的侵襲之后，出現凱特那樣癥狀的概率是1/11。但七號癥狀有一個特殊的地方，有一定的機率出現從此以后不再出現新的以太病癥狀的情況，尤其是在離開以太風橫行的區域之后。偶爾的以太風似乎不再會使得七號癥狀的以太病患者加重病情。當然，近年來以太風周期變亂之后，更多的七號癥病人后續還是出現了其他癥狀。但移居南方的依然有穩定的情況發生，偶爾吹吹以太風對這些人的健康似乎還有正面的影響。比如，有記載邦聯部隊中有七號癥狀的士兵，在探險過程中不幸跌落冰川，雖然大家能看到他，但明顯已經摔斷了骨頭，動彈不得。結果第二天，在冰川縫隙里吹了一晚以太風的不幸戰士，在早上沖著上面揮手，蹦蹦跳跳地呼救，最終借著放下的繩子爬了上來。

這種奇跡在大陸很多地方有流傳，以至于有人把七號癥狀的病人稱為“以太神選之人”。因為即便是因為以太發生變種的素樸繆吞和變種動物，也只是對以太的耐受能力大大增強，從沒聽說吹吹以太風還能幫助治療傷勢的。

不過傳說只是傳說，官方學者和各大治療以太病的機構還是堅持認為，以太病癥狀會隨著接觸以太逐漸增加直至9癥附體，個體死亡。

而肖國輝在第一次隨著壯壯探險時候碰到的瘋尸并不是以太病的癥狀。據說是一些病毒被以太影響后變異為專門入侵人類神經系統的品種。和狂犬病類似，但被感染的人不會最終走向死亡，而變成了只知道覓食和基本新陳代謝的行尸走肉。肖國輝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想稱他們叫喪尸，但后來壯壯告訴他，這是瘋尸。喪尸是小小人類自己折騰出來的小魔鬼，而瘋尸，是以太懲罰不尊重他的人類送來的。

素樸繆吞不怕瘋尸，但怕喪尸。

這一次，先知出發前說過，目的地就是圣山，以太風的源頭。很可能要見到以太的本體，從而徹底解決20年來以太風周期被打亂的問題。

先知還說，自己會先深入做一些安排，并交給北風要塞的最后一批矮人后裔們一份史前圖紙，趕制一件神器，盡快送到以太森林里，期望它能震住以太風。

先知走之前最后說，如果順利，十天后就會在以太森林入口里面不遠的地方建立一個營地阻擋以太風的肆虐，并等著神器的到來。

所以在進入森林后沒多久，肖國輝又減慢了馬車的速度，并注意其周圍的情況，尋找先知營地的線索。

不過先知沒說到底在入口里面多遠，哪個方向，也沒說如果不順利會怎么樣，該怎么辦。

頭上的風雪被高大的針葉林阻擋了不少，馬車在樹林中的行走意外地顯得有點愜意。

方向是沒有的，肖國輝完全聽憑老馬的意愿在以太森林中向著唯一的方向“前”行進。他自己主要的注意力就是睜大眼睛，在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暴風雪森林下尋找先知的線索。先知會留下什么呢？樹木上刻畫的箭頭？還是折斷樹枝的痕跡？腳印可以嗎？能看得到嗎？又或者是氣味？

兩匹馬兒倒是很從容，讓肖國輝顯得更為著急。但隨著馬兒的前進，肖國輝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馬總是沿著能夠讓馬車通過的道路行走，或是穿梭在樹木之間，或者是兩塊大石之間的平地。其次，無論怎么走，怎么轉向，似乎總有以太風從“前”這個方向正面吹過來。肖國輝仔細感受了幾個轉彎，的確，一旦感覺以太風不是來自前方，那就是要轉彎的時候了。

以太風，每年5月，11月伴隨著小太陽的出現會從北邊的以太森林吹出，席卷圣山以北的所有地方。對本來貧瘠的北方大陸來說，以太風既是生命的源泉又是死亡的使者。

——摘自以太森林入口導游牌

但由于這些年來的以太風不再如之前記載的那么有規律，實際上現在的牌子上已經被路過的人們刻畫得不成樣子了。

以太風，每年5月，11月伴隨著小太陽的出現會從北邊的以太森林吹出，席卷圣山以北的所有地方。對本來貧瘠的北方大陸來說，以太風既是生命的源泉又是死亡的使者。

這才是肖國輝之前路過的導游牌。

但無論如何，不管是20年前還是今天，以太風都來自于以太森林，而以太森林真正能吹出大風的也就只有這一個向南的出入口。

那么老馬的行為就變得合乎邏輯了。既然最終的出口是這個，那么所有在森林北面的以太風都會吹向這一個出口。至少頂著風前進一定是向以太森林里面走去，而密密麻麻的樹木也不會給以太風出入的通道太多的分叉機會。

即便迷路了，有一圈循環的以太風，那就如同森林北面以太密度太高的地方一樣，植被一定會有明顯的變化。在這積雪的針葉林里突然出現一顆猴面包樹或者椰子樹，那應該很容易被肖國輝認出來……

在以太森林的迷宮中緩慢地前進。在永夜圈內不知道是不是過去了一天還是幾天，好在肖國輝現在的身體每天只要補充一點點能量就能很好的維持，和6號以太病很類似，不過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肖國輝可不是的了以太病，他是荒漠人，散落在阿給姆大陸上各個不毛之地的獨行俠一樣的人種。

由于圣山光柱已經變得漸漸清晰，永夜的黑森林終于是永遠亮著。

以太風越來越強，靠著12號以太病支撐的肖國輝的身體和這些以太森林邊出生的老馬也開始出現不支的反應。但先知就在里面。阿給姆大陸需要先知的拯救，先知需要“雪花”（先知說的），肖國輝需要把“雪花”送到獨自犯險的先知身邊。

先知說過，目的地就是圣山，以太風的源頭。很可能要見到以太的本體，從而徹底解決20年來以太風周期被打亂的問題。

先知說過，自己會先進入做一些安排，并交給北風要塞的最后一批矮人后裔們一份史前圖紙，趕制一件神器，盡快送到以太森林里，期望它能震住以太風。

先知還說，如果順利，十天后就會在以太森林入口里面不遠的地方建立一個營地阻擋以太風的肆虐，并等著神器的到來。

肖國輝想著在北風要塞流傳的先知說過的話，而他從十年前劫后余生在壯壯的營地獲救至今，還沒有真正地見過這個先知。奇怪的是，一路上見過先知的人無數，而自己這個一直追尋他，最后還要為先知送去救世神器的自己居然從未見過先知的真容。

進入永夜圈之后，依舊還是針葉林，但積雪漸漸消失了，可樹頂的風雪依舊。借著到處擴散，時而不穩定的圣山藍光，肖國輝看到了頂著以太風不遠處矗立的一個身影。

和壯壯一樣高大，屹立在一小片沒有樹木的范圍里，獨自一個矗立在那里，頂著風雪一動不動。

馬兒的喘息如肖國輝一樣，越來越重越來越困難。肖國輝下了馬車，獨自走到那個矗立的身影邊上。

它死了。

完全沒有生氣，冰冷，上面都是積雪，僵硬，同時又是那么剛毅。

進入永夜圈的生命，除了徹底的以太生物和那些廢土生命，基本沒有能長期生存的。以太森林的樹木和小強除外。不知道先知有沒有7號或者更稀有的12號以太病，但傳說先知只是人類，一路過來的傳說沒有描述先知有如同凱特那樣尸鬼的特征，也絕不會是素樸謬吞。難道先知是變種小強人？

自從那年在壯壯的帶領下見到了惡魔，肖國輝永遠也想不到，普通的人類可以靠惡魔的外殼在以太風中生存下來。而惡魔的心臟只不過是遠古遺留下來的惡魔外殼的——電池。用以太為動力的電池。

如果先知是一個普通人的身體，那么穿著惡魔的外殼進入以太森林是合情合理的。但總不見得先知穿著惡魔外殼還背著個惡魔外殼走到這里并留下吧。

這個在風雪中獨自屹立的就是一套“夏廿”型惡魔外殼，或者用惡魔們的說法，叫做“X-20”動力裝甲，上個紀元留下來的古董。

肖國輝檢查了動力裝甲的外觀之后，在胸前的電池槽里插入了自己口袋里的那個惡魔之心。如果先知沒有傻傻地背著一套冗余的動力裝甲來到這里放著，那只有一種合理的可能了。穿著它來到這里，電池用完了。哦不，不是用完了，而是惡魔之心還有其他的用處，被拿了下來，先知不得不離開動力裝甲徒步前行。

那先知的時間就不多了……

解開裝甲胸前的自鎖裝置，獲得了惡魔之心能源的外殼緩緩打開，露出了被燈光照亮的內部，頭部的礦燈也亮了起來。肖國輝立到裝甲里面的座艙位置，放好手腳后，一拉手上的拉桿，惡魔外殼又緩緩關上。

外殼閉合，空氣過濾開始工作，各種指示燈在頭盔里的虛擬屏幕上點亮。脖子上一陣刺痛，以太污染過濾器和激素監測系統參與內存循環。肖國輝正式進入了惡魔狀態。

穿著動力裝甲的肖國輝在樹林里轉身，去馬車上輕松地拎上了“雪花”，拉了拉韁繩，讓馬車掉頭，拍拍馬屁股，讓兩匹吃苦耐勞的馬兒回家去吧。

屏幕上的地圖指示了先知的位置。如果依舊是馬車，日夜不停的趕路預計也要三天才能追上。但看來，先知在那里沒有移動，或者是移動太緩慢地圖上現實不出來。

而且，現在有了惡魔的外殼，附近的大樹雖然依舊比裝甲高大，但都變得和火柴一樣脆弱。強壯的助力外骨骼，肖國輝可以如同袋鼠一樣在以太森林里跳躍前行，以近乎半飛行的方式快速地趕往先知那里。

半天，只要半天，周圍的樹木已經變成了常綠硬葉和常綠闊葉。但在越來越明亮的圣山光亮下，都變成了悠悠的藍色。

一段時間過后，“夏廿”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超高濃度以太報警。就在肖國輝高高躍起的時候，肉眼就可以看到一團紫色的光在不遠處的一塊沒有積雪的大石頂上。那片紫色的光芒應該就是以太太過集中的現象。也因此，以太風在這片高壓以太區域邊上繞道而走了。

這是……先知??？

頂著漫天的風雪，肖國輝快速地向紫色光團跳躍前進。更靠近了之后，就看到紫色光團“唰”的一下消失了，隨即風雪也灌入了光團消失之后的真空地帶之中。在那里高高豎立著一根桿子，邊上站著一個怪異的人形，向著高高躍起的肖國輝的惡魔鎧甲揮手。而且那揮手的動作速度快得異常，幾乎出現殘影，肖國輝還一度以為“夏廿”的視覺傳感器的曝光速度不足，調試了幾下。直到最后一躍，從樹林中跳到大石頭上的立桿邊上。

“先知？”這下肖國輝看清了。這個大頭大手大腳的類人生物，忙忙碌碌的動作如同蒼蠅一樣地在面前閃動。正如肖國輝的猜測，經過“夏廿”頭盔處理的聲音傳來。

“你終于來啦，我就是先知沒錯。這個，4號病，這個3號癥狀，這個9號，還有，你可能聽不清吧，把音頻降速打開……”

在以太森林里的這幾天，丟下了惡魔外殼的先知已經在以太風的侵蝕下出現了多種以太病的癥狀。

由于肖國輝需要等“夏廿”處理完聲音再聽，所以和先知的交流就變得一頓一頓的，每次先知“唰唰”的手舞足蹈結束，肖國輝的惡魔鎧甲就在那里呆呆地站幾秒鐘，然后才發聲繼續交流。而這幾秒的等待中，大頭先知似乎也沒閑著，不斷出現殘影和閃動。

“給你，‘雪花’在這里?！毙x把雪花提到面前，想要交給先知。

“雪花？”大頭先知疑惑地看看，“哦，這個智能迫擊炮啊。是黃胡子叫你起的名字吧？”

又是幾秒。

“是啊?！?/p>

“他總是喜歡給這些東西起名字。某種東西一旦有了名字，就有了內涵，就會被認識，新的世界便確立?？芍灰心翘讏D紙，每個迫擊炮都是一樣的。嗯~也不對，也許這個確實不一樣?！?/p>

又過了幾秒。大頭先知已經在擺弄“雪花”了，“雪花”在大石頭上的平臺上支了起來。

“那個……先知，您的以太病不要緊嗎？要不要用惡魔外殼處理一下先？”

“無所謂啦，不差這幾分鐘?！闭f著，先知拿出了一個全黑色的幾乎發光的，一頭尖尖的史前罐頭一樣的東西，“接下來就交給你啦。哦，對了，還要把電池裝好……”

還沒等肖國輝去接那個罐頭，先知似乎又等不及了，從立桿上卸下了一個惡魔之心，裝到了“雪花”底座上的一個凹槽里面。順便把那個罐頭放在了地上，然后退到邊上。

“你聽我說，等下你小心點，把炮彈拿起來，尖頭朝上，屁股輕輕地放到……‘雪花’的那個管子口上，然后一松手，讓炮彈滑到管子里，你趕緊躲到邊上。剩下的就都是自動的了?！?/p>

一陣沉默。

“先知，你干嘛不做？”

“你這不來了嗎？最后一下了，其他都設定好了，你也參與一下，有點成就感?！?/p>

“哦……那個，這是什么？”

“炮彈啊?！?/p>

“干嘛用？”

“炸了圣山。那以后就沒有以太風了?！?/p>

“??？”肖國輝剛剛拿起炮彈，又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澳遣皇且蕴L要淹沒整個大陸……不，整個阿給姆星球了？”

“哈哈哈哈，放心，不要緊張。這個是反以太炸彈，雖然湮滅時能量很大，會毀掉這北極附近一大片地方。不過剛好會吸收圣山和附近所有的以太，變成純純的能量，很快隨著光柱的流動和北極上空的空洞飛到太空去了。那個，你還不知道吧？以太到處都有，圣山雖然靠重核聚變燒石頭，但時間太久了，又沒有人維護，反應生成了一些會放出以太的放射性元素來。再加上圣山的啟動火種存在這個圣山下面的結構里，那可是一整罐子以太?？磥磉€是年久失修，你看，那邊圣山底座垮下去一點點，估計就是倉庫被壓壞了，以太罐子被壓爛了吧?！?/p>

“哦，所以這些年來以太風越發不正常了?！?/p>

“是啊。那些以太如果不管，以太風估計還能亂上幾千年上萬年?，F在用這個，把反以太準確地投入那個沒人能靠近的圣山里頭，和以太一接觸，就是大爆炸和更高溫度的上升氣流，中和大部分的以太之后，把剩下以太吹出阿給姆大氣層外面?！?/p>

聽完，肖國輝又放心了下來。于是便拿起了炮彈，按照先知之前的指示開始放炮彈。放到“雪花”的管子口上，肖國輝問了一句：“那爆炸有多大？”，接著就松了手?！皢鑶鑶鑯咚”的一聲悶響，惡魔心臟為能源的推進力把炮彈發射了出去。

“大概以圣山為中心，北面到北極，南面……就到以太森林進口外面不到百里的范圍吧?？傊麄€以太森林和盆地肯定是全覆蓋了?！闭f著，先知又快速閃動腦袋和手臂，指了指前面和后面。

“夏廿”的錄音還沒有處理完，肖國輝自然聽不到大頭先知的這番話……

大音希聲……

大象無形……

在一條流光組成的管道中，兩束粒子并行前進著。他們似乎還在交流。

“你知道‘以太’是不存在了吧?！?/p>

“恩。十九世紀末就基本上……哦！”其中一條粒子束似乎頓悟到什么東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東西。

“啊，那些都不重要了，畢竟只是‘阿給姆’。還未請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還未說完，另一束粒子迅速改變了方向，向著流光通道的一個分叉管道飛去。只留下孤零零的一條粒子束在這個管道里繼續前進，“肖國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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