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雙子

我他媽怎么又醒了？

吐溫森這樣想著。

這是他第十次從宿醉中醒來。前九次也是在這個地方，這一次新鮮的嘔吐物和之前已經風干的一起可以證明這一點，他并不想醒來。良好的照明把這里一片片不堪的痕跡清楚地展現在他依舊不清晰的視野里。如果光線沒那么好，也許他還能多睡一會兒。隔著眼瞼依舊刺目的光線以及嘴巴里殘留的東西讓躺在黏糊糊發臭的酸性臟地板上的吐溫森不得不試圖爬起來。

說實話，天知道，他并不希望能醒過來。在醉酒之后被自己吐出來的東西堵塞氣管之后窒息而死也許才是他接二連三嘗試喝醉的原因。

這里是609號避難所。只有一名獄卒和一名囚犯的監獄。

吐溫森，一個資深的監獄基層管理人員。他的前半生都在一座國營監獄里工作。由于格外嚴謹的工作態度，數十年如一日的無差錯業績以及孑然一身的家庭條件——是的，沒有錯。他沒有妻子、子女和父母親戚。這也是為什么幾十年來他堅守自己工作崗位的時間遠遠超過其他的同事。他不需要節假日，不需要女人，不需要太多的業余時間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時候他也會思考這樣活著的意義是什么呢？當他聽說了活著以尋找活著的意義就是活著的意義本身這種說法之后，很是受用。

609號避難所只是他職業生涯的下一步。這樣一個政府和“北極熊”公司聯合運營的實驗性“未來監獄”，在這里的工作經歷將讓吐溫森這個辛苦工作不善言辭的老實人，在平平無奇（除了超長的無錯誤工作年限和超長的同一職位無升遷調動記錄）的履歷上加上漂亮的一行。實驗結束之后，除了原來的政府監獄系統承諾可以讓他跳級升遷之外，“北極熊”也在合約中明確寫上，給他一個在北方一所私人監獄做典獄長直到退休的合同，如果他不愿意繼續回到國營監獄系統里面。當然，如果去私人監獄，那薪水也是對常人來說的巨額財富。

十年之后，無論怎么選，吐溫森都將得到一個富足安逸的晚年保障。

他沒有和任何人商量。他不信教，接觸的環境也很單純，所以連神父、心理醫生或者律師等這樣的討論對象都沒有。至于上級主管或者同事里的朋友……他寧可相信律師。

項目會選擇他，當然有監獄系統的推薦，“北極熊”也提出了很多要求，包括身體、心理、社會關系等等。但最重要的是，他必須自愿。這從合約簽署的當天開始一直到609號避難所關閉大門前一刻，都有政府指派的第三方監督部門專人監控。只要發現一點點吐溫森是被迫、被騙、被要挾、被迷惑等等跡象，都可以隨時終止項目重新審查。

但吐溫森順利地到609號避難所就職了。此項目預計歷時十年。在避難所大門口還滑稽地豎立了一塊倒計時牌子，封閉的下一秒，指示牌顯示時間9年364天23小時59分59秒……

……

有一個傳說，在古代，某一個不知名的王國，統治者是一位非常殘酷的女王。一天，一個侍女做錯了很小的一件事情，但包括她自己在內，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一定會帶給她無比痛苦的刑罰。因為女王是那樣的殘忍。然而，當女王發現她的錯誤后，卻讓人把她綁在一張平整的木板床上。沒有釘子，也沒有額外的讓人痛苦的機關，只是在她的頭頂眉心的上方懸掛了一桶水。木桶的底部又剛好有一點漏水，不定時的會滴下一滴。侍女一開始害怕極了。當床板上沒有傳來血腥味的時候，她開始有一點詫異，戰戰兢兢地等待著接下來的刀斧、皮鞭、烙鐵或者是什么野獸毒蟲。但僅僅是一個水桶出現在頭頂之后，她覺得即便砸下來，似乎沒什么大不了的了。

之后的事情就眾所周知了。在被不斷滴落的水滴折磨的三天里，城堡中充滿了這個侍女的哀嚎。最終安靜下來的時候只能是她解脫的時候。

吐溫森在監獄的圖書館讀到過這個故事。但他更喜歡另外一個更新的系列劇的版本。

吐溫森并不因為自己的身世而自卑。反而在別人不得不快快樂樂的在節日休假回家的時候，慶幸自己可以無所顧忌的加班賺取數倍的工資和補助。他明白沒有家庭的羈絆，對工作而言明顯是一種優勢。但沒有得到升職一直是他困惑的地方。雖然收入確實已經超過同齡人很多了，而每一屆他的上級也會為他爭取非常多的福利和獎勵。這一任上級主管是這樣，下一任也是，老典獄長走了之后還是，好像這是一個沒有寫在手冊里的制度一樣——對吐溫森好一點，但別讓他升職。

酒精殘留的暈眩和胃部不適始終沒有敵過一千四百多天培養的生物鐘。既然醒了，那還有今天要做的事情，不然不管是那個窮兇極惡的囚犯還是吐溫森，都將迎來609號給他們準備的“驚喜”。其實吐溫森在酗酒以前也因為好奇尋找過，那個在他錯過了囚犯點卯的時間之后把避難所灌滿的巨響來自什么地方。因為無論他在哪里，那個聲音都一樣洪亮、激昂。也許是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這個聲音并不會嚴重損害聽力，也不是純粹的讓人煩躁或者頭疼的懲罰音效，而是一段著名的電影配樂——《是時候飛了》。

多么諷刺，是叫囚犯飛嗎？我他媽都鉆不出這座監獄！吐溫森這樣想著。

609號避難所的時間管理是嚴格的，因為這是一座監獄。每隔5個小時，囚犯將在指定的區域內被掃描一次。期間除了檢測心跳、血壓、情緒和精神狀態等各方面的生理指標以外，最重要的是確認他依然在監獄的管轄之下正在正常服刑。囚犯是為什么進來的吐溫森不感興趣，雖然相關的資料對于監獄的犯人管理來說是必要的。監獄除了給予犯人必要的限制自由的懲罰之外，還有一個讓犯人在這個懲罰過程中反思自己錯誤的作用。這被稱之為“改造”。只要不是死刑，所有的罪犯都被認為依舊是一個人，只是一個一時偏離了正常人群價值觀的，犯了錯的正常人。也許犯罪的那一刻是不正常的。人們相信“人人生而平等”是一個真理，如果這個人徹底的不正常了，不可能“改造”成正常人的話，那就應該是如同基因變異一樣，被認為是一個病人，而不是犯人。

吐溫森的一生，一直到今天都并不確認從自己工作的監獄中出去之后的人是不是就真的是正常人了。那些沒有進來的人到底是不是有可能進來呢？如果有可能，那是不是沒有進來的人和從這里出去的人都一樣“有可能”做出一時的危害他人的“短暫不正?！毙袨槟?？那么到底是沒有進來過的人更容易出錯呢，還是從這里“改造”好了出去之后的人更容易再次犯錯呢？

在正式成為監獄警察的頭幾年，吐溫森會經?？紤]這樣的問題。但是在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重新做人的囚犯們之后，他選擇停止這樣的懷疑了。再次回來的犯人確實很少，在新入獄的囚犯里面比例非常低，低到吐溫森一直到進入避難所之前只碰到過一位——盜竊犯。也許其他人是送到其他的監獄去了嗎？

有那么一刻，吐溫森可笑地慶幸這件事，終于有一個人回來陪自己了。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到監獄來。而所有的囚犯也都想早點出去，為此時刻都表現得很積極向上，爭取那個可能為自己獲得減刑的積分。即便那些聲稱自己被冤枉的人，在一段時間的自暴自棄之后依舊會因為出去的希望而變得陽光而活躍的積極“改造”自己。

希望，是個多不公平的東西啊。他們都有，而吐溫森卻沒有。

每5個小時囚犯會被檢查一遍。而609號作為實驗性質的未來監獄，吐溫森被安排成那個每5個小時必須來記錄一次檢查結果的角色。這三年來，吐溫森無數次的咒罵過那個把檢查周期設定為5個小時人。為什么不能是6個小時？或者短一點，也許要把自己的睡眠切割成一小份一小份的，4個小時也可以。至少是一個能把24小時整除的周期，那樣他只需要重新改變自己的生物鐘總能適應的。而現在，5個小時，自己和囚犯的活動周期每隔五天才能和避難所外面的“一天”對上一次。不過反正在避難所里面，不去看屏幕，不去看鐘，也并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吐溫森嘗試過很多種作息方案。根據避難所的手冊指導，睡眠4個小時之后持續保持清醒11個小時的方案是最容易實現的。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吐溫森都是睡眠4個小時然后清醒16個小時。因為清醒時候的工作強度并不大，所以四個小時的睡眠確實足夠了。至于實質上需要他來做的工作，這樣20個小時的周期里面只需要2個小時就全部完成了。包括日志和囚犯以及自己的健康檢查和記錄，吃飯和換洗衣服并清潔身體。是的，這些個人衛生和飲食都是在工作范圍之內的事情。但這樣一來，對吐溫森來說，自己的一天就變成了20個小時。但總是和鐘表日歷對不上，這讓他越來越煩躁。

在一次16個小時的清醒中打盹后，在第6小時觸發了《是時候飛了》之后，吐溫森有試著恢復了手冊建議的方案。于是，他感覺一天有30個小時，不過要睡兩次覺。

雖然很難，但生物鐘是可以改變的。但總是和鐘表日歷對不上，而實驗結束離開這座監獄的日子是根據日歷來算的，這讓他越來越煩躁。

……

609號避難所給獄卒準備了很多消遣，但是沒有酒精。不過在食物合成倉庫里有。為了10年的封閉實驗，智能倉庫儲備的足夠多的原材料。其中衣服、裝備和辦公用品都選擇了材質比較耐久的品種，只要數量足夠就可以了。而食物這種東西，雖然儲備了足夠兩個人吃10年的保質期10年以上的罐頭和脫水食物，但畢竟實驗是監獄，而不是避難，而且是持久的維持實驗。避難所里有一個全自動的有機食物生產線，門口的標識牌是“可再生食品倉庫”。具體是什么原理吐溫森并不清楚。甚至當他要求給這個“生產工廠”準備一些備件并給他做基本的維護培訓的時候，公司方面保證這是個絕對不能也不會出錯的最重要實驗目標之一，吐溫森只要保證在實驗過程中正常使用就可以。至于維護保養是絕對不需要的，至少十年之內是的，這是這個系統的最基本技術要求之一。最終吐溫森是接受的，畢竟，真的出問題了，那些罐頭也夠他活到開門的時候。

至于味道……確實比脫水食物好很多。

最神奇的是，自動料理系統做飯的時候需要的酒類調料沒辦法在這個“工廠”里造出來?？赡苁且粭l長長的酒精輸送管道和周圍的電線是一個不安全的隱患。但不管是聽說過這個理由還是吐溫森自己瞎猜，他很感謝這些酒類的保質期都很長，味道也不是那種合成出來，或者分子注塑出來的酒精能比的。

他更感謝，酒精是危險品，要求人工檢查儲存倉庫?，F在這個鋪了一層風干嘔吐物的地方就是酒類倉庫。雖然手冊上酒類并不是工作人員的配給，但做菜要用，而且需要人工檢查。這就讓這個本來不屬于609號避難所的福利終于還是落到了吐溫森的手里。

精神糧食也很重要。當然在這樣一個“未來”的設施里面，儲存下數萬小時的多媒體音影資料，上萬本各種數字版的出版物甚至是上萬種電子游戲都是沒有問題的。但吐溫森早就開始懷疑，精神生活是重要的，但在這里并不是必要的。大把的空閑時間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活動自己的思維。而在這里面對著看不見的囚犯和各種設備，累積下來的思考時間變得越來越痛苦而荒誕。

沒錯，還是基于那個“改造”之后應該就“正常了”的想法，未來的監獄本來就不準備讓任何人看到這個可能出去的囚犯的面貌。作為一個“普通人”回歸社會之后，多一個知道他在監獄里待過的人都是一種對這個“普通”的歧視。

至于在閑暇時間用肥皂劇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經……天哪，不知道為什么一個在公元2000年左右的播出了10年的電視劇《迷失》會出現在資料庫里面。就是在看完8季之后，吐溫森第一次從酒類倉庫直接拿出一瓶來喝。

而今天，趁自己還沒有酒精依賴以前，或者已經依賴了但現在還沒有犯酒癮之前，他要做第二件重大的事情。

那個犯人，就是出于所謂人道的考慮，雖然在系統中有詳細的記錄，但即便是關押他的監獄的最高領導“人”，吐溫森也沒有檢查他各種記錄的權力。僅僅只知道需要關押的時間，每天的身體狀況匯報和編號——17。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監獄，在這個實驗關押的十年時間內，囚犯和獄卒不可能見面。當然，如果發生火災、地震等破壞監獄結構的災難是會讓吐溫森接犯人出來去外面避險的?？墒菍τ诟鞣N破壞的防御和自我防護也是這個智能的監獄的實驗項目之一。也就是說，即便整個大地裂開了一個口子，監獄和609號避難所依然會和地基保持完整的一大塊，防水，防沖擊。至于從內部破壞……吐溫森手頭能拿到的最有力的破壞工具只是一把27式動能彈手槍……手槍……連監視器的屏幕都抗住25式火箭炮。這非常符合這個未來監獄的設計初衷，無人值守，終身免維護。所有的元器件都有安裝在防爆結構中的冗余，壽命絕對超過最長服刑期犯人壽命的300倍。注意，是犯人壽命的300倍，不是刑期的3倍。刑期的3倍曾經也是一個標準，那是在“奇跡計劃”進入人們的視野以前的常規考量。但當人們發現在宇宙中旅行動輒就是幾十代人的航程時，新的標準成為了“北極熊”投標方案PPT中的亮點。

當然，對于吐溫森來說，這都是進來以前應該考慮的事情了。而現在，他剛剛走過的就是每日點卯檢查點。在這里，他會從一個自動打開的窗口中收到囚犯17號送出來的餐具，然后送到距離三步遠的另一個接收窗口讓避難所的自動后廚處理。至于理由，是要防止囚犯私藏餐具。雖然那些紙做的鈍器應該沒有什么力量造成破壞，而且對進出的物品肯定也有圖像檢測識別的裝置，但也因為餐具的脆弱，使得每次檢查都允許部分的破損。難道是怕這點紙片消化不了，把囚犯的腸子堵住然后自殺嗎？

然后就是在一扇自動牢房門的邊上核對一遍這一班囚犯的生命體征參數。具體內容和吐溫森每次的體檢差不多。最后還是人工確認，雖然這些參數是否正常，監獄的系統也都已經自動核對過了，但還是要找個人來確認一下。

最后，把這些每次都沒啥差別的內容記錄到系統日志里，口述錄音或者打字都可以，吐溫森就完成了一班的工作，去接受如同囚犯一樣的無聊的懲罰。

不過有一點他從第三個月開始就感到慶幸了，囚犯的換洗衣物不需要他清點。關于這個他有很多猜想，而且手冊中沒有給出說明。最后他相信，牢房里那個狗娘養的肯定沒有衣服穿。那里面終年恒溫，清潔后自動吹干，直接睡在每天會自動清理的床板上，所以根本就不會有臟內褲需要替換。

至于吐溫森要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

他要開門，看看這個狗娘養的到底是誰！

不過如何開門是個問題。

如此未來的監獄，正如它的建設理念一樣，并沒有正常開門的程序。在研究了所有的技術支持手冊之后，這些手冊還是在一次觸發了系統的緊急避險警報——當然，這個警報也是吐溫森費盡力氣搞出來的——之后從應急保險庫里翻出來的。

出于對囚犯服刑的負責和監獄管理者崇高的義務，牢房的門是有一個緊急開關按鈕的。而囚犯，是監獄管理的對象，獄卒只是監獄運行的工具……所以，如果檢測到吐溫森的生命垂危，那個按鈕就可以起作用了。

吐溫森試過……至少是找過，那個按鈕很可能就在門邊的一塊鋼板后面。根據那個本來可能永遠看不到的手冊的說明，按鈕應該是藏起來了，直到他快死的時候可能會暴露出來。

順便一提，之前他激發的那次災難叫做——“寄生蟲”。

開門，至少在自己能看見的時候看看自己守護的這個囚犯到底什么樣子，會不會是個美女呢？想到這里，吐溫森自己笑了笑。他拿出那個對周圍那些鋼筋水泥和防彈玻璃毫無作用的27式手槍，對準自己的小腹。沒錯，那里是最疼的地方之一，對生命體征影響也一定不小，關鍵是不會馬上死，只要自己不疼暈過去。

顯然，一個獄卒在監獄里拿槍對著自己的任何部位都是不正常的。無論對監獄的設計者還是管理系統，或者是將來實驗成功后收獲成果的人來說，絕對不可能在壓力情緒管理方面高估這個避難所內唯一的一個孤獨的獄卒。

而吐溫森則低估了避難所的監獄管理系統。

27式的扳機莫名的死死卡住，即便吐溫森反應夠快，以人類手指的力量絕對奈何不了鎖住的扳機。而即便吐溫森的力量足以掰斷扳機，其實27式的彈簧、撞針以及鋼芯的彈頭早已被避難所的磁場吸住了。下一刻，更粗獷的強磁場直接從吐溫森的手中奪走了這個鋼鐵的武器。而與此同時，從腳底往上，甚至空氣中直接導通的電流直接替代了他自己神經上所有的信號傳遞。不受控制的抽搐加上個別位置的瞬間高溫，吐溫森在倒地之前就已經不省人事。激昂的音樂響起。一連串的操作之后，門沒能打開。這一切被化成一段多媒體數據，從避難所最后這扇監獄的門前的幾個攝像頭和傳感器開始，進入了系統日志。

……

我是斯尼福特，男，35歲。

由于之前在州立監獄的工作表現，我爭取到了這個“未來監獄”的實驗項目的工作。這就和星際探索的宇航員差不多，但危險性小太多了。接下來的十年里，我將在這個衣食無憂的地下掩體中度過。合成食物其實比原來的快餐店差不了多少……嗯……準確地講，更好一些。菜單上能選的東西太多了，足足六十頁。而且不用刷我的卡。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保質期十年的方便面，味道和外面一樣。不知道這個保質期是不是為了這個項目專門做的……或者，這個項目是根據這個方便面的保質期設計的？

呵呵，好像有點跑題了。

“未來監獄”正式的名稱是《刑犯人類社會隔絕與重返隱私保護計劃》。說白了就是期待完成一種完全無人監視的監獄。這樣做的好處除了確保更公正，減少受賄的管理人員的可能，杜絕人際關系（無論是監獄內部還是所有外面的因素）的作用。同時所有犯人的數據將無法被系統以外的任何無關（對，監獄管理者其實本身和犯人并沒有關系。進來之前沒有，出去之后也沒有，為什么要把一個不在監獄管理之下的人的信息留在他手上呢？喝醉了吹牛嗎？）人員獲得，可能有助于刑犯服刑結束后重返社會。

而我，就是在實驗階段的這個未來監獄中的唯一一個人類管理者……暫且這么說吧，總感覺我和那個唯一的囚犯一樣，只是監獄中被監管的那個。不同的是，我是自愿進來的。

當然是為了錢。項目給我的補貼超過了我退休金的五倍。而且他們保證如果出現通貨膨脹，十年之后結算的時候保證我只會賺到。并且，名利雙收。我將從一個獄卒變成……至少是一個技術人員，半個科學家。

除了手冊上規定的那一點點工作以外，雖然那個會打亂生物鐘的時間表很煩人，其余的時間隨便我干什么。他們在終端數據庫存了所有市面上的影視服務器里有的東西，還有超過八千個正版授權無須網絡驗證的電子游戲。不過就是不能聯網，全部與外界隔絕。你懂的，需要的都有。

但我還是低估了906號避難所。

日復一日，我甚至不知道太陽有沒有再次升起。每次的多媒體工作日志就像我的自言自語。從剛開始兩天的新奇、認真，慢慢變得乏味枯燥。之后我為了和自己交流，又開始在日志中長篇大論，自己扮演《理想國》里那一個個和頭號杠精抬杠的古人，不停和自己討論著各種形而上的話題。但很快就發現，幾千年的所謂的智慧的結晶，所謂的愛智慧的所有討論不用幾個下午就全部能過一遍。

人工智能嘛……我始終感覺得到，那個人工智能是人工的。我始終清楚地知道，在這個地下迷宮里面，除了我和那個居然要十年住在一起卻不說一句話的狗娘養的以外，都是機器。

你他媽裝的再像我也覺得那個御姐音明明就通滿了高壓電！

在這個“未來監獄”的未來到來之前，我想這是我最后一次有機會讓一個囚犯賄賂我一下了。

狗娘養的，我要打開你的牢房，他媽的給我出來，和我聊天！

我有朗姆酒，烹飪用。

嗯……還有，你喜歡《洛基》嗎？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