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人的希望

惡魔，外形怪異的異位面智慧生物，真正邪惡的化身。

祂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災害，只要進入主位面就會對周邊環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即便如此，主位面也有著他們的信徒。惡魔信徒信仰惡魔，認為惡魔能夠重塑世界讓他們獲得新生，并以成為惡魔為目標。

而克爾等人正是惡魔信徒。

之前的獻祭儀式是為了打開兩界通道，召喚惡魔。只是中途出現了差池，他們的獻祭失敗了?，F在獻祭法陣中的鮮血所蘊含的生命力已經消散大半，不足以再進行一次獻祭，再加上擁有媒介特性的主祭品也跑了，他們也無法再進行獻祭。

不過好在他們還有備用品。

一眾惡魔信徒來到一座石屋，打開木制大門，里面關著二十多名村民，他們無一例外都被麻繩捆綁著。

門一開，村民們就開始謾罵。朝夕相處的鄰居和朋友，卻墮落成惡魔的信徒，還殺害了他們的親人，這讓他們十分憤怒。

惡魔信徒們面色冷漠，絲毫不在意，畢竟這些村民只是他們預留給惡魔的食物罷了。

惡魔最喜歡以主位面的智慧生物為食。如果不是沒其它辦法，他們也不會去動這些村民，畢竟他們自己也是主位面的智慧生物。

“先把他們帶去獻祭法陣?！笨藸栒f道。

“是?！?/p>

……

另一邊，茜婭帶著莫云來到了小島某處遠離村子的山洞。

“光生成?！避鐙I攤開手掌，掌心處出現一個魔法陣，魔法陣上方生成了一顆巴掌大的光球。

茜婭向上一拋，光球嵌進了山洞頂部，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山洞。

“木生成?！?/p>

一個綠色的魔法陣出現在地面，木制的凳子和杯子從魔法陣中漸漸浮現。

茜婭將莫云扶到凳子上坐好。

“別亂動，我幫你治療?！?/p>

她收攏裙擺蹲在莫云面前，看了看他被折斷的小腿。

“傷得有點嚴重啊，那只有用治愈之光了?！避鐙I嘀咕一句，“不知道能不能成功?！?/p>

她是四環魔法師，治愈之光是最高階的四環法術，難度極高。她雖然知道咒語以及術式，但她從來都沒用過，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釋放。

但莫云這傷勢能夠迅速治愈的就只有這個魔法了。

“生命的精靈喲，降下生命的光輝，撫平眼前之人的傷痛?！?/p>

白色的魔法陣逐漸勾勒出來，然而剛完成一半，魔法陣突然破碎，化作點點白光消散。

“我就不信了?！避鐙I較起勁來。

她再次詠唱起咒語。

失敗，失敗，失敗……

一連失敗了好幾次，就在茜婭火氣出來準備撂挑子不干，放任莫云自生自滅的時候，魔法陣的構筑成功了，白色光芒從魔法陣中散溢而出灑向莫云的傷口。

光芒在接觸到莫云的皮膚之后，瞬間融入進去。

他小腿上斷裂的肌肉、皮膚迅速連接在一起，斷骨也在肌肉的帶動下緩緩復位，疼痛感也有所緩解。

這一幕仿佛時光倒流一般，看著十分神奇。

魔法嘛，這都是正常操作。

雖然第一次親眼看到魔法有些新奇，但他并不會感到驚訝。畢竟穿越前的他本身就是種奇異的存在，現在還穿越了，會出現魔法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好暖和。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莫云都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趁著茜婭為他治療的這個間隙，莫云才有心思觀察起面前的少女來。

茜婭應該和他同齡，十六歲左右。她有著一頭齊肩的亞麻色短發，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膚如同白玉一般，雙眼中的淡藍色瞳孔如寶石般瑰麗。以米色為基調的服裝上沒有華麗的裝飾，但造型簡單反而更能襯托出她自身的魅力。

茜婭的額頭上開始浮現出細密的汗水，汗水打濕了她的頭發，使得其和肌膚黏在了一起。

看得出來，這個魔法對她而言負擔有些大。

即便這樣，茜婭也在專注地維持著這個魔法。

莫云看著茜婭認真的模樣，即便自認為已經對三次元女生無感的他也不禁有些心動。

莫云微微搖頭甩開雜念，接著用手在空中戳了戳，然后又在心中默念。

沒有任何反應。

果然，穿越就送系統什么的，都是騙人的。

“好了?！避鐙I的聲音將他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的小腿恢復如初，他起身輕輕跺了幾下，除了有些幻痛以外，沒有任何的不適。

確認莫云的腿治療好了之后，茜婭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坐到另一張凳子上。

“果然，白魔法還是不是很擅長呢。好累??！”

茜婭扯起衣領扇風，大大咧咧的，完全不像女孩。

看得莫云一愣一愣的。

“水生成?！?/p>

“給?！避鐙I將裝滿水的杯子遞給莫云。

“謝謝?！蹦平舆^杯子，一口將水喝光。

茜婭也一連喝了幾杯水，冷熱交加，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嗚??！活過來了?！?/p>

接著，她打量了莫云一番，好奇道：“你這是恢復記憶了吧？”

“應該吧……？”莫云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什么叫‘應該’……”茜婭無語了。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模糊不清的話。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簡單干脆多好。

莫云撓了撓頭：“我只記起了自己的名字、一些基礎概念以及知道怎么說話，其它的一概不知。這算恢復了嗎？”

茜婭最開始的問題就表明他本身就有失憶的設定在，那就沒必要打破它，畢竟他還需要靠著這個設定了解關于這個世界的信息呢。

說起來，他們之間似乎沒有語言障礙呢。

明明茜婭所用的語言是他從沒聽過的，但他卻意外的能聽懂而且還能使用。

這應該是這副身體留給他的遺產。

“是嘛，只恢復了一部分?！避鐙I笑了笑，“那就沒辦法了?！?/p>

她知道這肯定不是真正的答案。

她有一雙能夠看到別人靈魂強度的異眼?，F在這個他和之前的“他”兩者之間的靈魂強度差距非常大，就如同燭火與篝火，如果只是恢復部分記憶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過茜婭并不在意他身上發生了什么，所有沒有盯著這點不放，非要莫云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是茜婭，你叫什么名字？”

見茜婭深究，莫云松了口氣，回答道：“莫云?！?/p>

“好的，莫云。那你知道剛剛那群人的身份嗎？”

莫云搖搖頭。

“好吧?！?/p>

確認莫云不清楚那群人的來歷后，茜婭便開始向莫云說明惡魔以惡魔信徒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聽上去蠻可怕的?！甭犕贶鐙I的講述，莫云憋了半天，說出這么一句感想。

“對吧?！本瓦@么一句話，卻引起了茜婭的共鳴，開始吐槽起來。

“我跟你說哦，惡魔就是群丑八怪，不僅丑還沒自覺，總想著跑到主位面來嚇人。我第一次見到惡魔還是剛成為四環法師那會兒，那是一只蛇魔，人身蛇頭蛇尾，全身附著著濃稠的黑色粘液，惡心得我好幾天都吃不下飯?！?/p>

“還有第二次見到惡魔……”似是回憶起了不好的記憶，茜婭大陸個寒顫，“算了算了不說惡魔那種丑逼玩意了?！?/p>

“現在外面應該多很多美食吧。好想吃??！”

莫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畢竟他也不知道外面是個什么情況。

不過茜婭也沒給他接話的機會。

她喝了口水又接著說道：“在這里面一直吃魚干，都吃吐了?！?/p>

“話說，我這么多年沒去魔法協會領月供，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給我留著……”

茜婭說了很多，大陸上的職業構成、宗教信仰、地理環境……

如同NPC一般，熱情地幫助玩家認識這個全新的世界。

莫云就這么靜靜地聽著。

良久之后，直到茜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時候，她停了下來。

山洞中陷入了沉默，只有外面隱隱傳來陣陣風聲。

“莫云，我希望你能幫幫我?！避鐙I斟酌了一會兒后開口說道。

“做什么？”莫云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幫她，但他還是問了一句。

茜婭來到莫云面前，一臉認真地說道：“幫我解脫?！?/p>

“什么意思？”莫云一臉疑惑。

說到解脫，莫云腦海中最先冒出來的就是某人身受重傷，多活一秒就痛苦一秒，然后要同伴殺了自己的畫面。

但這跟本不符合當前場景??！

茜婭雙手捧住莫云的臉，將他的臉擠得變形，碧藍色的雙眸死死地盯著莫云的眼睛。

“你知道‘時空剪影’嗎？”茜婭沒有回答莫云的問題，再次問道。

不用莫云回答，茜婭都知道答案，所以茜婭沒等莫云開口便開始為他解釋時空剪影的概念。

莫云也十分認真地聽著。

時空剪影，從字面上來理解就是從某段時空剪下來的影子。在時空剪影的覆蓋范圍內，時光不會前進，而是這個時間段內不斷循環，如同幻象。

但時空剪影內的一切事物都是真實存在的。食物能飽腹，人也可以正常交流，外界的人能夠在里面正常生存，就仿佛穿越到了過去。

莫云身處的就是以第四柱魔神萬惡之相·克羅薩爾的神器為核心所形成的一個時空剪影中。

而這個時空剪影與普通的時空剪影最大的不同點在于——作為核心的魔神神器會侵蝕進入時空剪影之人的靈魂，影響其認知并使其成為時空剪影的一部分。

茜婭，就是這類存在。

“等等，那你為什么沒受到影響？”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邏輯問題。按照茜婭的說法，她已經成為了時空剪影的一部分，那么她必然有認知障礙，認為這就是真實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切切實實正在發生的。

那她又為什么知道自己在時空剪影里？

“哼哼……”聽完莫云的問題，茜婭一臉委屈，“再怎么說我也照顧了你十多天，你竟然這么快就把我忘記了……”

茜婭一邊用手揉著眼睛，試圖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一邊還不忘瞄莫云幾眼，觀察他的反應。

“啊啊，那個……”莫云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么。

最后只能尷尬地撓了撓頭。

而且茜婭的演技看得人尷尬癌都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這樣。

“我沒有失憶期間的記憶?！蹦齐S便編了個理由。

茜婭破涕為笑，“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原諒你好了?！?/p>

別給自己加戲??！

莫云在心中吐槽。

話回正題。

“嘛，雖然我是天才，但也終究還是個凡人，無法和魔神使用的神器抗衡，被同化是肯定?！?/p>

“但凡事都會出現一兩種特殊的情況。譬如你……”

“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沒被同化嗎？”

莫云搖搖頭。

他雖然有些特異之處，但那只是因為他的身體特殊罷了，他是魂穿，沒了那副身體，他也就是個普通人。

至于自己的靈魂有沒有特殊的地方，這就更沒辦法知道了，畢竟如果不是穿越，他都無法確定靈魂是否真實存在。

但關于沒被同化這一點，他倒是有些猜測。

譬如，因為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不會受到這個世界的神器影響，亦或者這副身體的原主的靈魂被同化掉了，他鳩占鵲巢后，被神器當做了同一個人，已經被同化了，所以不用再進行同化之類的。

但無論是哪一個想法，他都無法驗證其真實性。

“同理，我也有自己不知道的特殊點存在。這個特殊點所造成的特殊情況就是我即便被同化了，我也能在今晚控制自己的身體，并能記起之前的記憶，至于其余的時間，我和時空剪影內的其他人一樣，潛意識里就認為這里是真實存在的時空?！?/p>

“好吧……”聽茜婭這么一說，莫云覺得她的說法還是挺合理的，也就沒再糾結，轉而將話題帶到了之前的問題上。

“所以，你是讓我救你出去？”莫云試探性地問道。

“不是?！避鐙I搖搖頭。

她微笑著看向莫云，悵然道：“我早已被神器‘吃’掉了靈魂，與時空剪影同化，也就是我早已死去，現在你看到的也只是過去的殘像，又談何‘救’呢?！?/p>

也是哦。

“那你想做什么？”

“拔出神器，破壞時空剪影的平衡！”茜婭激動得站了起來，“這樣一來我就能免受輪回之苦了?！?/p>

“我在這個時空剪影之中輪回了幾千次，做了幾千次相同的事，也死了幾千次，我已經受夠了?！避鐙I低語道。

聽到茜婭的低語，莫云內心有些觸動，他看著茜婭的眼睛。

如天空般蔚藍的瞳孔之中，潛藏著無盡的痛苦。

之前覺得活潑、開朗的笑容，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

啊，他們是同一類人??！

一直都在忍受著痛苦。

茜婭緊咬嘴唇，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道：“當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強?！?/p>

“這個時空剪影的危險之處在于神器的侵蝕，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既然沒被侵蝕，那么你只要離開這座島，走出時空剪影的覆蓋范圍，你就能離開?！?/p>

茜婭告訴了他脫離時空剪影的方法，給了他選擇。

莫云是個十分自私的人，如果在以前遇到這種事，他肯定扭頭就走，不帶絲毫猶豫的，即便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一樣。

從小的經歷，讓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正是如此，他才知道所謂的“希望”是多么的奢侈。

但他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看到了希望。

現在，他成了茜婭的“希望”。

所以……

“告訴我，我該怎么做?！?/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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