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診脈紅羅

不知不覺，春去秋來，寧靜的小院中，鮮花抽出新芽，生機勃勃。

白姑和老道盤坐在案前，對面紅羅伸出胳膊，放在案子上。老道雙指壓著白皙小臂，感受紅羅脈搏依然脈如細線，軟弱少力。老道收斂心神，重又號脈，這次在細脈出感受到點點實脈跡象，卻不確定，又給白姑號脈來比。

許久后，老道眉頭稍稍舒展，“這不同族類的脈象大是不同??！我們的平實，你們的突兀。在不同時辰、季節、大小、勞逸，相差很大，這尺度不好拿捏，若不是有你做參考，真是沒法給紅羅號脈?！闭f完，閉目思索治療方法。

白姑急切的問道：“如何？”

“沖脈為經絡之海，上至于頭，下至于足，起于胞中，下出會陰，貫串全身。紅羅，你嘗試著運行沖脈，”老道指點著經脈，“紅羅，你和我們不同，你運氣時，要走幽門，過通谷，闖石關，行肓俞，看看這樣如何，是不是運氣更加暢通?！?/p>

紅羅依言而行，有些失望言道：“師傅，無法通過石關?！?/p>

“你的癥結的確在這里，石關受阻，則經脈不暢，經脈不暢就無法聚斂真氣，無法聚斂真氣，就無法貫通石關！”老道眉頭緊鎖，苦思良策，“這是個死結，看來還是只能依靠丹藥之力了，慢慢的積累吧，也許那天能打通經脈?！?/p>

“師傅，還需要多少時日？”紅羅沮喪的問道。

“切莫心急，慢慢就有辦法的?！崩系缹捨恐t羅。

“你去吧！”見到紅羅離開，白姑問道：“到底如何？”

“脈象細微，小至如弦，沉而極細，這是濕虛之象，濕邪阻滯脈道，從而導致氣虛?！笨吹桨坠脫鷳n失望的眼神，老道淡然笑道：“但這次略有不同，剛才號脈，舉按有力，有盛而堅實的微弱實象，這是在慢慢變好啊?！?/p>

白姑喜上眉梢，“我就說嘛，你的丹藥天下無雙?！?/p>

“沒你那些靈草，貧道也沒法煉制丹藥，加之你醫術特殊，紅羅這才好轉?！闭f到這里，老道話鋒一轉，“不過，邪氣實而正氣虛，加上她受寒氣侵襲，身有積寒未去，脈搏遲而無力?！陛p撫山羊胡，悠悠道來，“寒氣稍退，正氣徐來，要想康復，怕也要十年功夫，好在你們壽元綿長，這點時日也算不得什么?！?/p>

“想方設法將這封陣內元氣奪來，讓紅羅盡快的好起來?！卑坠妹嫔箲]。

老道搖頭言道：“若能容易破封，那也就算不得神力封陣了！這可是當年眾神的封印，你也知道，野望也下潭底多次了，依然沒有破解之法！”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輕易之間，就能封鎖紅羅的經脈?！?/p>

白姑面色發白，“若是那個大魔頭活著，就有這個本事！”說著，面露驚懼，嘴唇劇烈顫抖，“鵬赫為何不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么？我有時在想，那個大魔頭故意傷害紅羅，就是為了順藤摸瓜的找到我們。他的心計和城府想來就讓人膽戰心驚，他最恨你我了，沒有什么比信任的人背叛更讓人仇恨的?！?/p>

老道不以為然，“白姑，別嚇唬自己，野穹山大戰中，大魔頭已被三圣師、圣尊和三大靈主圍攻而死了，防他詐死，連尸骸也毀了?！?/p>

“他一定還在這個世上，別忘了，他是大魔神！”白姑依然不相信這個大魔頭真的被殺死，“他何等強大，你也不是不知，逆天而行，改換蒼穹，在他面前，我們不過是微塵螻蟻罷了！若不是你配制出天機散，對他真的是毫無辦法！”

“他太強大了，中毒后依然強大無匹，在圍攻中，三圣師羽化，圣圭遭難，要不是火眼冒死斬了他，讓他恢復過來，中土不知淪為何物?！崩系篱]目，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倒在地上，感慨言道：“為了殺死這個大魔頭，我們無所不用其極！為了到他身邊，多少人被無端陷害；為了煉制天機散，四處搜羅海蛇毒和王蛇毒，多少人葬身大海蛇口，埋骨蠻地；為了提煉尸毒，竟違逆天逆理而造尸噬獸，誰曾想到，最毒的藥竟在最美的美女草果實中?！?/p>

白姑嘆息，“哎，為了救人而殺人！都不知何為對，何為錯了?！?/p>

“多少大能在那次大戰中隕落了，多少強者都被歲月淹沒了，我們能活下來，是多么幸運！”久久沉默后，老道豪邁的言道：“就算他還在世上，能掀起多大風浪？人族越來越強大，他已不是那個拔地參天，翻江倒海的大魔神了！”

“他不能毀滅人族，可他能毀滅我們！”想起當年的一幕來，白姑深深自責道：“都怪我，若我能鎮定點，這個大魔頭就會全部飲下，那樣就不會有那么多人死了，可是……我沒能做到，我還是心虛，還是害怕，我真是無用?！?/p>

老道寬慰道：“在大魔頭面前，莫說是你，連我都心驚膽戰，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察覺，你做到那樣，已經很不錯了，我以為你不敢的?！?/p>

白姑語氣果決，面帶堅毅，“為了他，我什么都敢做?！?/p>

老道言道：“你啊，終是被情所困！這么多年了，還是解不開心結。你看你，蒼老的這么快，情真是讓人難以理解??！修真，修真，就是要擺脫束縛，去偽存真，可是這偽怎能去掉那？多少人想修成大道，可有誰能做到那？”

白姑眼中噙滿淚水，“都怪我，不怨野望，是我害了他們，我以為那樣做會得到他的，我以為他會變得，沒想到……，若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那樣做了，我害了我心愛的人，害了我自己，也害了所有人?！?/p>

老道叮囑道：“此事絕不能讓他知道，他會發瘋的?！?/p>

白姑低聲動情的言道：“我會把這個秘密會帶進墳墓?！?/p>

老道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白姑，采些白靈芝試試，也許能打通經脈?！?/p>

白姑起身，朝著靈圃而去，口中呢喃道：“他還會回來的！”……

黑伯坐在石臺上曬太陽，看到白姑，喊道：“果子果然鮮美??！”

“謝謝姑姑?！崩顏V把果子都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言道。

看著二人的樣子，白姑頓時將心頭的霧霾驅散，沖著黑伯責備道：“你說你，老給他摘這些東西吃，你人老皮厚，弗羊還是小娃，也不怕吃出毛病來?！?/p>

黑伯笑呵呵言道，“這小子結實著那！”

李乂拍拍手，“黑伯，我給你拉風箱吧！”

喝了口李乂帶來的高粱酒，黑伯咂摸咂摸嘴，“不錯，是好酒，還是蒸了兩遭的，果然有勁道，那內法酒還不如這酒?！迸牧伺睦顏V的腦袋，“走，小子，老夫教你打鐵，老夫這打鐵的本事，那可是響當當的……”

借著小酒的余韻，叮叮當當的打著鐵，黑伯哼唱著輕快的歌謠。

黑色的皮橐呼呼響，紅色的火焰燃燒旺；

叮叮當當的鍛打聲，如同鈸鑼響，鍛錘下的火星飛揚；

鍛鐵作刀劍，千軍萬馬往前闖；

鑄鋼作鋤犁，萬戶耕地勞作忙；

我是快樂的打鐵郎，我是快樂的打鐵郎……

合著打鐵的韻律，李乂忍不住贊嘆，“這歌真有意思?！?/p>

“這是火靈哼唱的歌謠，師傅當年……”黑伯欲言又止。

李乂抵擋不住好奇，“是不是靈域的火靈？”

“小子，火靈那時還在大越林流浪那?！?/p>

“師傅，火靈的頭發真是紅色的嗎？”

黑伯點頭，“那是剛出生時，等長大了，是黑中透著微紅?！?/p>

“那木靈青絲，火靈紅縷，土靈黃毛，金靈白毫，水靈烏發，都是真的嘍?！?/p>

黑伯想到了什么，“你看老道的那本五族春秋了？那可是樹符文的?！?/p>

李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些拐來拐去的字，也看不懂啊?！?/p>

黑伯隨即大悟：“里面有彩繪圖，你小子偷看了吧?！?/p>

李乂好奇的問道：“五靈族中，師傅覺得那族女孩最漂亮?！?/p>

“你這孩子，怎么就問這個，不過，要說……”黑伯警惕的轉過頭來，看到白姑沒有離去，咳了一聲，板起面孔，教訓起來，“小子，酒色財氣歌中唱到，酒是穿腸的毒藥,色是刮骨的鋼刀,財是下山的猛虎,氣是惹禍的根苗，特別是色字，更是頭上一把刀……”

“師傅不是說，無情未必真豪杰，有情才是大丈夫嗎？”

“那是情，這是色，情是發乎心，色是淫于欲，云泥之別?！?/p>

李乂點頭，“弟子謹記師傅教誨，以后定要發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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