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末章 來自遠古的話語

一九四八年，第二神與第四神的本尊，曾有過一場夸張至極的戰斗。

第二神的翅膀遮蔽天空，皮膚中生出無數鮮紅而丑陋的子嗣，藏匿在每一片烏云當中。第四神的牙齒撕裂大地，嘴里的腐臭液體排山倒海，將一切所接觸之物盡數溶解，造出了數不盡的腐臭河流與湖泊。祂們如山脈般蠕動、如海嘯般嘶吼，如一切自然災害所能帶來的那樣，在大地之上肆意地揮灑自己的威能。過于濃郁的魔力所引起的氣候亂流，擾亂了整個南美洲的氣候，引起了無法遏制的颶風、地震與海嘯，幾近摧毀了上面的近乎所有文明。

然而這只是祂們交手的前夕。

濃厚的魔力隨著風暴匯聚，將整個南美洲都給覆蓋起來，形成了無人可入、無法可窺的死境。

沒有人知道兩位神是如何戰斗的，或許是像野獸一樣撕咬對方的皮肉，也許是掀起滔天的法陣去攻擊彼此，又或許是讓子嗣如卷地之螻蟻般涌去……

但真正的樣貌，沒人知道。

戰斗的余波跨過大洋，化作洶涌的海浪，拍打在其他城市的海岸線，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海嘯。海地地震沉沒了海上的諸多群島，無數生靈沉寂在蔚藍之中。

有人說，世界末日到了。

但世紀末日終究沒到，兩位神明的戰斗終究還是結束了——是“欺詐”打敗了“渴求”。

第二神巨大的殘軀，在十天后，被進入海島的直升機所捕捉。而第四神，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殘軀旁留下的無底巨坑。后來人們在地脈中探測到了祂的存在，也知道了此時祂早已對人類沒有威脅。

大戰后的南美洲，比起人間地獄稍稍更加“宜居”。大片被夷為平地的區域，后來變成了新興殖民城市，在北美的資助下發展奇快。當然，那些地方都在離戰場非常遠的地方——大陸連同板塊已經裂開，碎成了數塊。屬于戰場的那一塊，至今無人可以踏足，殘留的魔力風暴會溶解每一個有勇無謀的后來者。

曾經，回收祂的殘軀是一個困擾所有國家的巨大問題。但有一個人，公然地露面，宣稱自己能夠解決：

那個人是伊莎貝拉，后來人們知道了，她是第二神的下一任宿主。

彼時，伊莎貝拉還在受第二神的蠱惑，游歷世間，散播祂的恩典，傳授世人所謂的“魔法”——一種基于神語所改造出的，對魔力的運用方法。

她在一眾小眾媒體與各國軍方的注視中，孤身驅船踏入了環繞島嶼的魔力風暴之中，并在三天之后，完好無損地回來了——而她的背上，帶著第二神的印記。

自那以后，她為了活下去，伙同第二神——欺詐之神，展開了世界上最偉大的詐騙：

她與祂欺騙人類，讓他們認為，魔法是人類能夠掌控的技術……但那怎么可能呢？這個謊言至今都沒有被戳破，堪稱世界上最完美的騙局。

但在哪之后，變數發生了。

人類的愚蠢，遠超乎第二神的想象。他們為了制衡自己，居然放出了連祂都要畏懼的存在，放出了那個最危險的神明——第一位所謂的“神”，以人類的語言，祂喚祂作“屠殺”。所有的計劃都不得不改變，所有的欺騙都轉換為同一個目的——

再次封印“屠殺”。

“我原本作此打算?！?/p>

在空無一物的黑暗空間中，傳來這樣的信息。

“屠殺將屠殺我們中的全部，為了生存，我必須如此?！?/p>

而后，另一側傳來了不同的信息：

“但現在，屠殺已經與我們交流。他證明了自己的可以信任?！?/p>

又是一道來源不同的信息：

“為了更高的目的，我們必須團結一致?！墼p’，你擅長于此，你應當肩負起通絡人類，使之為我等所用的責任?，F在，‘支配’正被控制，‘渴求’無法從地脈中脫身，‘窺探’已經被人類所欺騙，過早地選中了他的宿主，你應當為他護航?！?/p>

但“欺詐”許久不做回應，她的“存在”旁邊，還有另一個極其近的“存在”，也拋出了信息：

“她沒有決定的權利，這一切應當聽從于我?！?/p>

“屠殺——你太磨蹭，不似從前。你的身體，現在依然埋在地里?！?/p>

“我不需要身軀，我行使我的使命?！彼男畔е鴺O大的不穩定性，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虛空之中?！拔視柚?，父的歸來。我會殺死，祂的子民。我會將祂，交還給母?！?/p>

如此的夢境，反復地出現在“花緣”的腦海中。每次他昏睡過去，似乎就會有這虛空中的五個存在，探討著有關什么“父”的東西。他對這一切不明所以，卻又感到熟悉——他不知自己是如何了，也很難想起自己作為“花緣”的記憶。

事實上，他只剩下了一點作為人類的基礎常識和語言能力，剩下的近乎一概不清。他忘記了父母和故鄉的名字，忘了戰友和曾經的大哥，就連自己的擅長的魔法“言靈戒律”都忘得一干二凈——世界上可沒第二個人會這個了。

此時他正處于返航的“龍宮號”上的一間病房里，躺在床上望著海景。

門外響起敲門聲，進來的是嚴誠大校：

“想起來什么沒有？”

他搖搖頭，看著上下漂浮的海平面，胸中只有莫名的平靜。

“……想和人類合作，是什么意思？誰想和人類合作？”

花緣呆呆地望著窗外，呆呆地回應著：

“五個中的第五個，想要和人類合作?！?/p>

他沒有直接說第五神，也許是因為他對“神”已經沒有了認知。

“祂在我身體里，我感覺得到?！?/p>

嚴誠搖了搖頭，回到門口，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其他的上岸再說?！?/p>

于是他也只能呆呆地望著窗外，不做其他。

門外有田西同和小丫的聲音，似乎是在為自己被囚禁的待遇感到不公。

他眉頭微微皺起，向著原本神殿的方向望去——那里似有其他未知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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