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書里書外，未有不散之筵

“我上這明月之上，向明月借它三分月光如何？”錢墨打趣道。

“我說錢墨，你怎么還文鄒鄒起來？”二人哈哈大笑起來，美酒近數入喉之后，二人看著月光，少年并不覺得荒唐。

“青堯，你看，那座樓船真是豪華啊，能是什么富家子弟？”錢墨指到遠方某處，對李青堯說。

李青堯向遠方樓船一看，樓船之上金碧輝煌，跟他們所坐這個樓船相比所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天差地別。

兩座樓船越來越近，另一只巨大樓船上歌舞升平，數百位黑甲士卒，肅穆而立，整整齊齊，打眼一看就是一支身經百戰的勁旅。

樓船的最上方是一座瞭望臺，瞭望臺是站著一位錦衣年輕人，長著一雙細長眸子，面容極好，腰間懸掛著一枚玉佩，似乎是某種身份的象征，一手持折扇，另一只手，負手而立，身體挺直眺望萬里江景。

恰巧李青堯看向少年時，少年也恰好看向李青堯。

李青堯看向少年，有一些錯愕神色，恰是故人來。

“青堯？”對面樓船年輕人，自問自答道，又搖了搖頭，苦笑人生何處不相逢？怎能相逢。

“你是？決儒！”李青堯沖對面樓船喊道。

對面樓船上的錦衣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聽，少年揉了揉眼睛，果然是故人，向李青堯喊道：“青堯是我，我是薛決儒！”

“來人，備酒！”叫薛決儒的錦衣少年對四下說道。

一旁的甲士，端來一壺酒擺在薛決儒的桌面上，薛決儒向對面樓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李青堯猛然跳起，一瞬就來到了薛決儒面前。

李青堯貌似忘記了什么，又飛身回到樓船上帶上錢墨來到薛決儒身邊。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昔年還不是臨滄王的薛霸陵單槍匹馬入長安，只為求個大好前程，老天子被當初青年銳氣所折服，當初青年領兵橫掃天下，封王滄州。

當初青年有一子借宿李家三年，正是如今的臨滄王世子薛決儒，也就是如今李青堯面前的錦衣公子哥。

兩位童年玩伴數年之后再度相遇，緊緊相擁在一起。

“青堯，一別幾年了?！毖Q儒一把摟住李青堯的肩膀說道，手有些顫抖，有一些激動。

“是啊，七年，我還以為我們再相遇的時候是在朝堂之上呢?！崩钋鄨蛘f道，眼里盡是喜色。

“這位是？”薛決儒看向錢墨向李青堯問道。

“這是我在江湖上結拜的兄弟，叫錢墨?！崩钋鄨虼饛偷?。

“好，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毖Q儒說道。

“蒼溪，薛決儒，敢問兄弟名諱?！毖Q儒向錢墨說道。

“我以四海為家，游俠兒錢墨?！卞X墨說道。

“好，兄弟們，坐下喝酒，咱們一醉方休?！毖Q儒擺手示意二人坐下。

“青堯，這么多年，沒想到你都開始修行了，那時候還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孩子?！毖Q儒說道。

“一言難盡，剛剛開始，不足言道?！?/p>

“決儒，我聽說你在戰場上打了五年的仗，現在長夜誰不知道那蒼溪小侯爺，最喜沙場上穿白衣，白衣去，白衣回，一點血都不沾，真是快意?！?/p>

李青堯說道。

“這五年，我還湊合，在軍中有一定威望。多少可以服眾。說白了也是刀尖上舔血”

“那便好，我可以放心了，你那急性子也被磨練的差不多了，這次去哪里？”李青堯欣慰說道。

“京城！陛下點名讓我去長安述職，而不是父親，我感覺此去有事情要發生?！毖Q儒說道，神色很從容。

“決儒，現在京城暗流涌動，我感覺不可能只有述職這么簡單。此去長安，名為述職，實為質子?！崩钋鄨蛘f道。

“我也是這么感覺，那有能怎么樣呢，朝廷也不能卸了父親的兵權，就算卸了父親的兵權，蒼溪地界十六城的士卒都不能答應?！毖Q儒喝了一杯酒，之后說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卞X墨說道。

“現在蒼溪侯無罪，罪在將來，誰能保證之后的蒼溪侯對長安那個龍椅沒有心思?！卞X墨有說道。

“說實話，我對龍椅真的沒有心思?！毖Q儒說道。

“咱們今天不提這些事情，只喝酒?！崩钋鄨虼驍嘣掝}道。

“好，不知多年以后誰似你我三人一樣，月下醉倒?！卞X墨笑道卻又幾分風雅。

李青堯輕敲桌面，看向天空朗月，笑顏道：“此間風月迷人眼吶?！?/p>

杯籌交錯，三人對飲。

不知不覺之間，天色大白，江面平靜，薛決儒有些不舍說道：“二位兄弟，接下來的路就不順路了，就此別過了?！?/p>

李青堯面露微笑掩蓋心中的不舍，說道：“決儒，長安再會，你我三人在次大醉?！?/p>

“好，一言為定?！毖Q儒說道，三人抱拳。

李青堯帶著錢墨飛回自己所在的樓船，二人看向薛決儒，大江之上，樓船被逐漸起的大霧所掩蓋。

薛決儒負手而立，心中若有所思。

身為豪閥，少年時應是吟詩作對，鮮衣怒馬，也曾銀鞍白馬渡春風，薛決儒卻承受著常人難以承受的壓力，別家子弟享受閑適時光之時，薛決儒披甲提槍策馬揚鞭赴沙場。

五年沙場，自己早就練就了堅韌的性格，心中韜略自認同輩之中幾人能敵。

少年家世無雙，讀過的書，看過的事，走過的路，使他明白一個的道理，世上惡人太多，不能盡除天下之惡，眼前不平事足矣。

他曾跟隨臨滄王薛霸陵在輾轉天下翻山越嶺，穿著沉重的甲胄，提著長刀、背夸長弓，騎著烈馬。刀兵所過，何人不沉服，但戰爭之慘烈，薛決儒經常需要餓著肚子，臨滄王薛霸陵曾嚴明規定軍糧不夠，兵卒先吃，將領后吃，最后是主帥，軍中的鐵血，少年自幼看過尸山血海，遍地哀鴻。久而久之，少年成長，熟讀兵法韜略，山川大澤地形了然于胸，也逐漸變得冷血無情，眼神里逐漸透出那一抹狠歷。以至于在后來，天下太平之后，薛決儒有時候甚至坐不住，想殺人，殺惡人，人命便如草芥。

少年苦笑道：“如果迫不得已，李青堯可愿與我賭個江山?！?/p>

少年提起酒壺，一杯美酒，倒入大江。

杯中酒入江，遍贈九州。

朝堂之上有李沅一騎絕塵，江湖之內便是云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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