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春水拿了航片轉身，經過大姑飲食店，他依然把單車鎖在飲食店門外旁邊，想進飲食店里和大姑打聲招呼，喝一杯茶去。他進了飲食店，有幾個人在吃東西，其中有一個女人他很面熟，就是上次他看到過的史幺妹子。大姑看到春水笑道：“春水，你今天又到我們鎮政府辦事嗎？”

春水說：“大姑，我今天到你們鎮國土所來拿航片，剛才已經拿了航片轉身，準備回去的。嘴巴干了，想喝杯茶?！?/p>

大姑一面給春水倒茶，一面笑道：“你剛才來時候經過我飲食店門口，你沒進來坐一下？我沒看見你經過？”

春水說：“我剛才經過時候沒下單車，往飲食店里瞧了一下，正當吃早餐時候，好多人在你店里吃早餐，我曉得你很忙。我想，干脆拿了航片轉身來你飲食店坐一下?！?/p>

大姑把茶給了春水，春水接過茶坐下來喝，大姑又忙去了。忽然，任慧霞進了飲食店門，春水看到笑著招呼一聲，“慧霞！”

“春水，這么巧？又遇見你?！比位巯夹Φ溃骸拔沂莵沓燥溩拥?，文姑的餃子好吃?！?/p>

“你怎么才吃早餐？快上午十點鐘了?！贝核?。

慧霞說：“剛才我好忙，有人來拿衣服，又有幾個人來找我縫衣，我給他們量尺碼。我這幾天味口不好，今天想吃餃子，就來吃餃子的?！?/p>

慧霞對大姑說：“文姑，給我下兩碗餃子，春水吃一碗?！?/p>

春水連忙說：“我不吃餃子，慧霞，我已經吃過早餐了。你自己吃?！?/p>

大姑笑道：“春水已經吃過早餐了，任丫頭，只給你下一碗餃子?！?/p>

大姑下餃子去了?；巯荚谀堑首由献铝?。春水對慧霞說：“慧霞，那天我在縣里開會，遇見小張，他說你生病了，說你感冒了，你現在已經好了呀?！?/p>

慧霞說：“謝謝你的關心！我好多了，還沒有徹底康復，晚上還有點咳嗽，吃飯還有點兒沒味口?！?/p>

春水問：“還吃藥嗎？”

“我不想吃藥了，慢慢好唄?！被巯加?笑問：“春水，我問一個人你認識嗎？是你們鎮的，他的家離你們鎮上不遠，他叫許榮?！?/p>

“許榮啊，他是我同學，我們是同一個村的，還是隔壁組，他家離我家好近的，約兩里多路。你認識許榮？”春水問。

“許榮的媳婦兒吳怡華是我表妹?！被巯颊f。

“哦，許榮是你表妹夫呀？許榮結婚兩年了，他孩子都一歲了?！贝核f。

“他是結婚兩年了，我表妹出嫁我還送過親的?！被巯加中χf：“春水，看哪天我到表妹家里去，再到你家里去玩，你歡迎嗎？”

“歡迎光臨寒舍?！贝核Φ?。

大姑端餃子來了，放在慧霞面前的桌子上，慧霞習慣的先把餃子錢給了大姑，然后她開始吃餃子。春水覺得要走了，于是告辭慧霞和大姑，大姑留他吃中飯，他說吃中飯還早，他要回去了。他出飲食店門騎單車走了。

春水回到國土所，正有一個村民在找徐所長辦事，一會兒村民走了，春水向徐所長匯報了到浮邱鎮拿航片的情況。徐所長說：“春水，明天下紅雨村去，今天上午鎮里開村主任會議，我剛才給紅雨村的村主任說了。另外，你今天下午協助我一下，聶會計他們忙不過來。剛才這個村民新房屋已經建好了，之前辦過《準建證》的，我聽說他建房超面積了，超面積部分是要罰款的。你下午同我到他家里去，用皮尺把他建筑面積量一下，繪好平面圖紙，算出面積，看超了多少？超面積處罰后，再給他辦《土地使用證》?！?/p>

春水答應說好。中午，春水和徐所長到鎮政府食堂吃飯去。下午，春水隨徐所長到那村民家里去了。

次日，天氣準晴了，春水和周志強上班后，徐所長帶著下紅雨村去。

到了紅雨村，王所長和小張帶兩個新人早到了，在紅雨村部等著的。于是，大家一起往村主任家里去，村主任姓胡，到了胡主任家里，徐所長安排土地詳查工作。王所長安排兩個新人一個跟著春水學習繪圖，一個跟著周志強學習記手薄和寫權屬文書。

胡主任每天給詳查人員安排吃、住。村權屬界線踩完后，徐所長和王所長都要走了。徐所長對春水二人說，這周星期天詳查小組加班，不休息，紅雨村土地詳查搞完成后，再給補休。

紅雨村也不大，才十個居民小組，踩村權屬界線和地類調繪一共十一天就完成了。這天又是星期六，下午四點鐘，春水和周志強完成了地類調繪辭別胡主任準備回家去。小張和兩個新人回浮邱鎮去。春水二人回了國土所，徐所長給二人開會說：“春水，和周志強，我昨天在縣國土局開會，上面在催土地詳查的進度，要求今年十月份完成土地詳查工作。目前時間緊迫，局長說，從這周起，以后星期天都不休息，星期天補加班費，直到土地詳查工作完成?！?/p>

周志強問：“徐所長，明天星期日要上班嗎？”

徐所長說：“對，明天上班，你們抓緊搞紅雨村的室內清繪。以后補加班費?！?/p>

春水下班回到家里，看到蘭芬又來到了他家。在曬坪上，蘭芬和文瓊坐在一起，蘭芬臉色很不好。春水喊聲蘭芬，蘭芬沒理他。他把單車推進堂屋里放好，然后搬椅子出來挨著蘭芬坐下。蘭芬對春水說：“春水，你何必腳踩兩只船？你不喜歡我，你可以提出分手呀?！?/p>

春水說：“我沒有腳踩兩只船呀?！?/p>

“你沒有腳踩兩只船？你和任慧霞在你大姑家里約會，有人看見了，告訴了我。任慧霞還說要到你家里來玩。難道不是事實？”

“蘭芬，我沒有在大姑家里和任慧霞約會呀，那天我是因為要拿航片到了浮邱鎮，順便在大姑飲食店里坐一會，碰巧遇見任慧霞來吃餃子，我跟她說了一會兒話。她說到我家里來玩，是因為她的表妹夫許榮是我同學，我和許榮是同村的，她說哪天到了她表妹家里順便到我家里來玩，她只是這樣說而已，也是人之常情呀?！?/p>

“又是碰巧？你和任慧霞真是有緣??？別人都看得出來，任慧霞喜歡你，你也喜歡任慧霞?！碧m芬忽然眼里噙著淚水又說：“春水，我也不是傻子，你根本一直都不愛我，我感覺不出來嗎？你喜歡任慧霞就去和她談嘛。你不愛我，你可以提出分手。我不會死皮賴臉纏著你?！?/p>

文瓊勸道：“嫂子，哥哥解釋了就算了?！?/p>

蘭芬說：“妹，你哥哥心里沒有我，他再怎么解釋？別人說他喜歡任慧霞，我是相信的。我今天不打算來的，我媽媽要我來，明天星期日，我媽媽要你哥哥到我家里去?！?/p>

春水說：“蘭芬，我明天要上班，沒時間到你家里去，現在我們土地詳查工作上面在催進度……”

蘭芬打斷春水的話說：“沒時間去就算了，不要找借口。我也要回去了?！?/p>

蘭芬果然站身起來，她的單車就在桃樹邊，她走過去把單車打了站架推著準備走，春水連忙過去留她，“蘭芬，不要走，天快黑了，騎單車路上不安全?！?/p>

蘭芬冷笑道：“春水，我不要你管，你不要假猩猩的，天還沒黑，我能騎單車?！?/p>

文瓊也過來留蘭芬，文瓊拉住蘭芬的單車勸道：“嫂子，不要走?！?/p>

小梅從廚房出來看到蘭芬要走，也來留她，文霞也來留她，還是留不住，蘭芬騎上單車走了。

小梅說：“這丫頭好倔喲?！?/p>

文哲之挑一擔空糞桶回來了，他剛才把豬籠坑里的糞挑到秧田里去了的。他剛好看到一家人留蘭芬沒留住，蘭芬還是走了。文哲之把糞桶放進偏屋里去，然后去洗手。

吃晚飯時候，文哲之問到底怎么回事？春水于是把上次在大姑家又遇見任慧霞的事及明天要上班的事都說了。文哲之說：“你和任慧霞的交往，也在情理之中，可能是別人添油加醋送話給蘭芬，蘭芬誤會了?！?/p>

一家人開始吃飯，吃完飯，文哲之對春水說：“春水，你以工作為重這沒錯，我想，你看哪天方便向徐所長請半天假，你到丈母娘家里去，好言好語同蘭芬解釋清楚；你工作忙，星期日要上班沒時間到她家里去，你同丈母娘也解釋清楚?！?/p>

近幾天，春水每天和周志強抓緊搞紅雨村的室內清繪和核對手薄，這天下午五點鐘，終于完成了。春水同徐所長說明天請半天假，說明了事由，徐所長說：“春水，現在是大好晴天，明天要下浮邱鎮的茶山村去。你請假到丈母娘家里去，最好是下雨天?！贝核缓玫认掠晏煸僬埣?。

春水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家里來客了，是許榮和吳怡華兩口子，任慧霞真的到他家來了，春水頗感意外。此時天還沒黑，都在曬坪上坐靠背椅喝茶閑聊，文哲之在陪許榮說話。文哲之和許榮都是各自組里的組長，經常一起在村里開會的，算是有交情。小梅在廚房弄晚飯，文瓊和文霞在幫母親擇菜。

“慧霞，你真是稀客?！贝核疂M面笑容招呼。

“春水，你沒想到我真的會到你家里來吧？”慧霞笑道。

春水把單車推進堂屋里去放好，然后搬椅子出來陪坐?；巯夹Φ溃骸按核?，我今天上午到縣里有事，回來時候在班車上遇見我表妹，我表妹一定要我在你們鎮上下車到她家里去玩。我在表妹家吃了中飯，說起你，我要表妹帶我到你家來玩，許榮說等你下班時候來，剛才就來了?！?/p>

“來了好啊，歡迎你！”春水笑道。

一會兒，小梅的晚飯弄熟了，喊吃飯，文哲之于是請許榮等吃飯去，文哲之有時候也到許榮家吃飯的，許榮也不客套，于是大家吃飯去。文哲之剛才殺了一只雞，家里還剩有臘肉臘魚的；小梅弄了一桌好菜。文哲之請許榮喝酒，許榮平時也喝一點酒，他酒量不大，最多兩杯。吃飯喝酒完后，外面天色也黑了，大家閑聊一會，吳怡華急起來了，說孩子是奶奶帶的，怕孩子找媽媽會哭。于是都站身準備走，今日是農歷三月十四，外面有月亮。文哲之和春水送客人出門到外面，慧霞含情的目光微笑著看春水，春水送客人到曬坪外路口，他說聲三個人慢慢走，慧霞揮了揮手，三個人踏著月光走了。

春水回到屋里，文瓊笑道：“哥，你是不是走桃花運？我看任慧霞真的喜歡你，她看你時候的目光都是含情脈脈的?！?/p>

文哲之說：“春水，你千萬不要三心二意，見一個愛一個，好丫頭多的是，你愛得完嗎？你要是和任慧霞，你對不起蘭芬，也對不起賈姐呀?！?/p>

春水沒做聲，他的心情也復雜。

第二天，春水上班后，徐所長帶著下茶山村去。在茶山村搞了五天，村權屬界線踩完了，這天晚上春水等是在村主任家里睡的，早上起來，是個雨天，今日沒辦法搞地類調繪了，春水向徐所長請假，徐所長說：“春水，今日下雨天不好搞地類調繪，在村主任家里吃了早飯，等住雨時候，我們都回國土所去，你們上午把村權屬界線圖繪好，權屬文書寫好。下午準你半天假。等天晴了再到茶山村搞地類調繪?！?/p>

在茶山村的村主任家吃了早飯后，一會兒雨住了，春水三個人回國土所去。中午，春水在鎮政府食堂吃中飯后，天又下起了小雨，他在國土所二樓房間里有一把雨傘的，他拿了雨傘，然后去乘班車到蘭芬家里去。

春水乘班車然后步行到了蘭芬家里，沒看到蘭芬，只有蘭芬父母在家，春水問蘭芬媽媽：“媽，蘭芬呢？”

蘭芬媽媽說：“蘭芬昨天到長沙去了，她去學理發去的?！?/p>

“她到長沙去學理發？”春水問。

“是的，蘭芬說，你嫌她沒有手藝，你瞧不起她，你大姑又給你介紹了一個有手藝的女朋友，是個裁縫。叫任慧霞?！碧m芬媽媽說。

春水說：“媽，這事有誤會，我沒有嫌蘭芬沒有手藝，我沒有和任慧霞，我需要解釋清楚?！?/p>

蘭芬媽媽笑道：“春水，我也聽別人說過，浮邱鎮我有親戚，親戚說你和蘭芬定親了，還三心二意，你到任慧霞家里去過，你又和任慧霞在你大姑家里約會。你們鎮上我也有熟人，前天，熟人同我說，任慧霞到你家里去過。蘭芬聽說了好慪氣。春水，蘭芬是個倔脾氣，她說你根本不愛她，她說你何必腳踩兩只船？她說如果你提出分手，她同意?！?/p>

春水嘆了一息，于是把他和任慧霞的來龍去脈都說了，最后他說，他不會和任慧霞的，他還是要和蘭芬。蘭芬媽媽好像并不信任他，蘭芬媽媽又說：“春水，你不用同我解釋什么，以后蘭芬回來了，你還是同她解釋?！?/p>

春水猶豫一會，說：“好吧，媽，等蘭芬回來，我同她解釋?！彼孓o蘭芬媽媽，轉身回去了。

春水回到家里，把去蘭芬家的情況同父母說了，文哲之嘆息道：“她媽媽不聽你解釋，是不信任你。上次任慧霞到我家里來，我就曉得會有人告訴蘭芬，誤會越來越深的?！?/p>

翌日，天氣轉晴了，春水上班后，徐所長安排他和周志強到茶山村搞地類調繪，徐所長自己不去茶山村了。

六天時間，春水二人搞完了茶山村的地類調繪，這天下午，兩人回了國土所。下午五點半鐘，春水下班回家去。

他騎單車快到組里的大屋場，路上遇見賈姐，賈姐手拿鋤頭，她剛才鋤了菜園準備回家。賈姐喊他，他下了單車，兩人站在路邊說話，賈姐說：“春水，你和蘭芬怎么了？昨天我回娘家吃喜酒，我堂叔娶媳婦。遇見蘭芬，蘭芬從長沙回來了，她在長沙學理發，請假回來參加她堂哥的婚禮的。蘭芬同我說，開始時候，她對你是一片真心，后來發現你根本不愛她。她說你現在腳踩兩只船，說你現在愛上了任慧霞，任慧霞還到你家里來過。蘭芬說，她不纏著你，你可以提出分手，你也不用向她解釋什么，你會越描越黑的，她不想聽你解釋?！?/p>

春水嘆了一息，說：“賈姐，蘭芬誤會我了，我沒有和任慧霞。好吧，既然蘭芬不想聽我解釋，分手就分手吧?！?/p>

春水重新騎上單車回家去，回到家里，大姑來到了他家。因為明天是他叔祖父六十歲大壽虛歲生日，賑壽酒，大姑是來吃酒的，因明天是浮邱鎮的集場期，大姑要做生意，明天她不得閑來。春水把剛才同賈姐的談話同父母及大姑說了，文哲之嘆息道：“我昨天又給你算了個命，算命的說，你今年分外逗口嘴?；橐鲞€是不順?！?/p>

大姑對春水說：“春水，你也不要指望慧霞。我這才曉得，慧霞其實去年臘月定親了，是她親姨兒做的媒?；巯嫉陌职窒仁峭獾?，后來不同意了?；巯紓€人呢？一直模棱兩可?；巯嫉囊虄呵疤斓轿绎嬍车昀飦?，同我說起了慧霞的事，她姨兒誤會我了，她姨兒要我不另外給慧霞介紹對象。說那男兒很愛慧霞，慧霞要是不同意，那男兒會尋死的。春水，蘭芬對你的誤會也怪史幺妹子，肯定是史幺妹子添油加醋送話給蘭芬和她媽媽的。我聽說史幺妹子想蘭芬和她前男友和好，史幺妹子和蘭芬前男友是親戚。我之前是想把慧霞介紹給你，自從你和蘭芬定親后，我再沒想過要把慧霞介紹給你?；巯枷矚g你也是真的，她自從認識你，經常到我飲食店同我說起你，問這問那。后來聽說慧霞到你家里來，我也不曉得呀?！?/p>

文哲之坐那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抽著悶煙，他長嘆一息說道：“春水的婚事一直是我的心病，總是不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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