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

“可是大娘啊，你把我買來不就是為了給你自己養老送終的么？”

大娘苦笑一聲，容顏雖老，做事卻特別精明，打量白敏的眼神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

“我一開始確實是這么想的，但是如今看到你，你就像一只老鷹，屬于廣闊的天空，我這里是根本留不住你的。你也不用裝了，我看人很準的知道你有這個本事?！?/p>

白敏幼稚地吐了吐舌頭，在這個老人面前無論自己的靈魂是十歲還是三十歲，可在她眼里都是像個小孩子一樣無所遁形啊。

她也沒有客氣，拆開手上的糕點就吃了起來，其間還拿著一塊放到大娘面前示意她吃不吃？她搖了搖頭拒絕。

她年紀大把了，又不是小姑娘可不喜歡吃這種東西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著，老人在前面帶路，她在后面跟著大娘一起走。沒走一會兒，大娘就因為年紀大而有點喘不過氣，路本來就坑坑洼洼，加上走路一瘸一拐的走的特別慢，路程就耽擱了不少。

白敏本來看到她這個艱難的樣子是想背她一段的，只是現在她還太小，壓根就沒有什么力氣，更不用提要背動一個大人了，只能放棄。

白敏一陣琢磨，也不知道這大娘是怎么堅持著走路去找王繼紅的，這破身體也不允許啊。

因為這里就在小縣城鄰近的鄉下，道路的過往人也不少，黃土的地皮上有許多牛車拉著各種各樣的鄉下貨物往城里面走，應該是打算在城里過夜，第二天再回去。

一個牛車上就坐著兩三個人，后面拉著一大堆的包袱，白菜，獵物什么的雜七雜八一大堆全部都堆一起。

也有不少的空牛車上坐著四五個人，一起往村子里走去。

白敏攙扶了老婦人一陣，看著來來往往的牛車心里打起了鬼主意，這么長的路她一個現代人實在是走不慣，這道路兩旁坑坑洼洼，牛車路過濺起自己身上一身泥，又臟又難洗，讓她很是嫌棄，在古代沒有洗衣機這種東西！

她可不會洗衣服，雖然在現代她會，但通常一有機會她就會把可以扔的扔洗衣機。在古代這種地方無拘無束的，她就更不想洗了。

她拉著老婦人的手腕，湊到她的跟前說道：

“莊大娘，我不想走了，我們坐牛車回去吧？”

老夫人一聽屬實有些窘迫，窘迫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錢，因為坐一趟牛車一個人就要三四文錢，而現在自己的小孫子已經命喪黃泉，生活來源不在，自己身上那點存款根本不能夠過上很長一段日子，她想著能省就省，也好為以后的日子著想。

看著小姑娘已經叫住了路上的其中一輛牛車，就要往上攀，大娘一狠心剛要從衣服里拿銀子，就目瞪口呆起來。

“玉瑤啊，這牛車你哪來的錢？”秉著懷疑的眼光她看著她，按理來說一個比他們村獵戶都窮的人家是沒有什么存款的，更不要說還養成花錢大手大腳這種習慣，要是有錢，也不至于上街要飯。

白敏噎喻了下，還在嘴巴里的點心差點吐出來，這性格這東西能看出來，但從小到大原主家就窮，這節省的習慣可不能一下子變得這么大啊，她該怎么解釋？

“大娘，您放心吧，這錢是光明正大掙來，不偷不搶?！?/p>

莊大娘抿嘴沒有說話，但眉頭緊皺，眼睛里似乎顯現出一股擔憂，如果這個小姑娘從小就是這個性格的話，那她這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可能更養不起她了。

誰料她偷摸摸走到大娘的跟前，湊到她耳朵旁輕聲低語道：

“大娘，你要相信我，這是八文錢我付的起，在家里大嫂經常不給我飯吃，從小到大我都是自己養活自己的，以后我也可以養你，讓你安安心心過個晚年?！?/p>

白敏對于大娘的問話即便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怎么來回復，但這牛車她是坐定了，當然嘴巴上要給這個莊大娘一些甜頭。

這一兩銀子可以兌換一千文錢，買個包子才兩文錢，坐個牛車也就兩個包子的價錢，白敏認為她實在沒有為了這四文錢來節省的道理。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大娘面前，她沒有了一點戒備心，說話的時候情不自禁像是一個女兒在母親面前撒嬌，可能她前世今生都沒有幾個人關心的緣故。

老人家上了車坐了下來，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似乎也是釋懷了，照常笑瞇瞇的讓人看不出她的想法來。

“養我就不必了，現在你自己也是自身難保。我老人家說起來也只是一個拖累，你現在脫離了你那個大嫂，好好的在我家過日子陪我說說話就行了?！?/p>

白敏不知道這個老大娘說話哪來的底氣？就算他的小孫子中秀才辦私塾賺了一點錢，但是應該也不多，前前后后補貼家用應該花了不少錢，再加上之前他讀私塾花的錢，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基本上家底都被敗光了，哪還有存款？

何況在古代要是買一個童養媳只是為了解悶的話也不至于被人詬病謾罵了，不過想來也是正常，如果她是大娘肯定也不會指望一個小娃娃來養活自己。

一老一少聊著幾個時辰的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一個住著二三十戶人家的村子不算大，坐落在一座二百米高的山腳下，這里的人家大部分應該是以打獵為生。

在白敏印象里獵戶一般是沒有田地的，對于農村來說田地十分珍貴，就是他們的命根子，而沒有田地的獵戶想要田就得花銀子來買，賣田的人家又少，獵戶沒有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不能吃飽飯還是一個問題，就更不會用錢來買土地。

她問了大娘一些這方面的問題，如大娘所說，這里大部分的獵戶果然沒有土地，但小部分常年打獵以前勤快的人家還是存了點下等田，為了以后的子孫不會對祖輩產生怨恨。

還有幾戶農民也居住在這個村子里面，跟獵戶比起來稍微富裕一點，有的人家甚至在自己的山林地理開墾荒地拿出來種田。

古代一開始農民是沒有自己的土地的，因為生產力水平不足等一系列社會現實問題，土地種糧食有技術，有技巧，一般的農民都是踏踏實實的干著苦力，他們秉承上手最快，賺錢最快的方法，在社會動蕩中不敢奢望大富大貴，一般不會開墾荒地，之后就養成了這種習慣，當然開墾荒地糧食產量不足，還要給國家交稅錢，就更沒有人開墾了。

白敏想古代的農民真是太不容易了，很多農民都沒有自己的田，即便成為自耕農也會因為官僚地主而處處受到打壓，封建官員有的會圈地買地來從事農業，卻苦了一眾百姓。

古代的山林地就更難了，基本上沒人要，不像現代的山林地想要都買不到，不但國家給予補助，還可以砍山上的木頭拿去售賣。對于古代人來說，山林地放在那就是用來供人打獵的，還不如拿出去賺幾兩銀子來的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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