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尺度

阿羅看著眼前這個‘目標’，有點棘手。

想不到這個五六十歲的大叔，意志力比他想象得要驚人得多。本想著很輕松就能將他腦袋里裝的‘那些東西’給弄出來，現在竟然搞了差不多一小時。

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算了，反正重要的信息，基本上都拿齊了?！?/p>

說完，他用食指輕輕地往面前這個大叔的眉心一搓。

這個大叔原本閉著眼睛，神情相當放松，睡得相當甜。

被這個阿羅的食指一搓之后，身體就順勢倒到沙發上，雙眼翻白，舌頭吐出，整個人好像癲癇一樣瘋狂抽搐。

大叔抽搐得越來越激烈，吐出來的舌頭已經被自己咬斷，鮮血直流。

沒過一會，大叔的動靜就開始降低了。最終，動靜就消失了。

永遠沒有了動靜。

阿羅擦了擦臉上被大叔口中吐出來濺出的鮮血，面上木無表情。

他看著放在面前的盒子，里面有五個凹槽，其中四個都嵌進了一個儲存器，有一個是空的。

“這才是大麻煩。真司找不到人，任務就失敗了?！?/p>

他對真司找到那個黑暗中的人這件事，并不是太有信心。真司戰斗能力不錯，但他并不擅長這樣的一對一暗戰。平時更多的是配合‘殘秋’組內其他的成員進行大范圍殺傷。

更何況，藏在黑暗中的這個人，實力絕對不弱。

如果是在平日，安娜，就算殺了她也不算什么，尋常人力氣大點就能做到，她本來就不該那么肆無忌憚的單走，死了活該。

但是，能在扛住‘蘇九尾’的迷昏下，能保持清醒已經很了不起了。如果還能有力氣去殺人，那就有點夸張了?！畾埱铩M里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阿羅真不知道。至少他試過，自己是肯定不行的。

為了任務的順利進行，這黑暗中的人，還是別惹的好。

按照真司說的，安娜的手機，高熱炸彈引爆器，和儲存器，都在他手上。

想到這里，阿羅靜靜地用手機打了一條短信，前后通讀了兩次之后，自己滿意地點點頭。

他又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備用引爆器看了看，喃喃道：“給點壓力吧?！?/p>

他毫不猶豫地啟動了全部炸彈，將那條編輯好的信息發了出去。

他靜靜地躺下，面對著對面的尸體，雖然還是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從神情可以感受到，他很享受。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

阿羅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沒有坐起來，接通了電話：“喂?！?/p>

“你搞什么！為什么啟動了炸彈？”對面是急躁的真司。

阿羅道：“時間，也是任務的一部分?！?/p>

真司說道：“人沒找到！數據不要了？”

“你還有半小時。如果半小時你找不到，那么半年你都找不到?！?/p>

真司急道：“安娜……”

阿羅立馬打斷道：“安娜已經死了?！?/p>

真司沉默了半秒，啪一下掛斷了電話。

阿羅又放下手機，側躺在沙發上，繼續欣賞著面前的尸體，好像在看著一個美人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

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稍微動了一點距離。

阿羅拿起了手機，點開：

1條未讀信息。

可以。

只有兩個字。

阿羅竟然笑了笑，回道：

您選一個放儲存器的位置。我拿到后，二樓陽臺的窗，您就可以跳出去。真司那邊，我會瞞住。您知道的，我并不想和您發生任何沖突。

阿羅把信息發了出去。

不夠三秒鐘。

信息就回了過來：

稍等。

又是只有兩個字。

稍等？等什么？阿羅有點奇怪，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稍等，是什么意思？

叮！

寂靜的五樓突然響起了一下清脆的聲音。

這股聲音來自阿羅坐的沙發的正背后。

原本側躺著，好像很舒適的阿羅，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轉頭就望向了后方。

他的表情，竟有了一絲慌亂，只因他看到了此時最不該出現的事情。

誰，誰在用電梯？！

電梯的門打開了，里面緩緩走出一個人。

他全身穿上了醫用防護服，臉上帶著面罩，全身除了雙手，沒有露出一絲皮膚。

阿羅想了上百種可能，卻怎么都想不到這個黑暗中的人直直走到了他跟前來！

……

電梯在緩緩上升。

沈開已經做好了所有不能算是準備的準備。為了最大化他自己計劃的效果，這樣突然出現在對方面前，是最有效的。

他的心跳很平穩。

據他以往的習慣，越是激烈局面，他往往呼吸得越平和。

望著樓層逐漸變動的數字。

但他有些沒有底。

他的底牌，是藏在黑暗中，被極度高估的實力。被高估意味著，絕不能真的動手。動手，就完了。

他的整個行動計劃，最關鍵，但又最不可控的就是第一關。

對于這件事，他是有一定把握的。雖然他沒參與過正規的異能戰斗訓練，但擁有這雙眼睛，使得他會不自覺去閱讀大量公開的，能找到的異能對戰資料。

他知道，陌生異能者之間的對戰，一般是非常謹慎。因為異能使用者的實力不僅跟真實水平，還跟狀態，克制等狀況有關。實力相近的情況下，勝方，通常也是險勝，落得一身傷是大概率事件。

尤其是沒有情報的情況下，對方等級如何，是否有‘異魂’，這些非常不確定的因素存在，使得陌生異能者之間，通常會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戰斗。

但這只是常規狀況。

萬一呢？萬一對方由始至終沒有高估他的實力呢？萬一對面，就是一幫莽夫呢？

叮！

電梯的門緩緩打開。

沈開知道自己不能再分心，迅速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

沙發上一個西裝革履，劉海遮到眼睛的人，應該就是那個叫阿羅的家伙。

只見他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阿羅的這個動作，是極好的先兆。

沈開雖然有點激動，但連手指頭都沒有發生變化，他的狀態變得更穩了。

他緩緩踏出電梯，停了一秒，他沒有心急。

在上這電梯之前，沈開已經對自己進行極強烈的自我暗示：我比這兩個人都要強。

突然，他看到阿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驚恐。

沈開的內心深處，響了一聲清脆的鈴聲后，豁然開朗了不少。

狹路相逢的劍客，有時互相看一眼，就知道誰輸了。

他確認了，他的出現，著著實實打了阿羅一個措手不及。

這意味著，這個阿羅并不是沒腦子的人。最具賭博成分的部分，沈開在一見面就確認自己賭贏了：對方，確實極度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勝率，現在起碼已經升到百分之六十了。沈開想道。

雖是如此，沈開也有經驗，局勢的變化可能只在瞬息之間。攻守之勢，往往一瞬間就會被逆轉，而且最重要和最難的，往往是后面的部分。

因此，處于優勢的時候，必須要完全占據住主動。

沈開很放松地走到阿羅跟前，看了看那具躺在右邊沙發上的尸體。雖然有點惡心，但面具徹底遮住了他的臉，他的表情變化，并不會被阿羅察覺。

沈開無視了眼前死死盯著他的阿羅，將死尸推到了地上，然后坐在死尸原來所在的位置，正面對著阿羅。

自己越放松，對面就越緊張。

但度要把握得好，稍微過一點，就會顯得做作了。目前為止，他的表現堪稱完美。

沈開慢慢開口道：“阿羅？”

對面的人毫無反應。

沈開說道：“你放松點，我如果要殺你，我就不會坐電梯上來?！?/p>

阿羅的嘴角動了一動。這千分之一秒的變化，卻沒有逃過沈開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住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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