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息怒

靈識之下，王晨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

也就是說，這頭女妖根本沒想傷害三人。

這看起來蠻可笑的。

“不要上當?！?/p>

劉星突然站了出來。

“她活了上百年，智慧程度絲毫不弱于最睿智的人類?！?/p>

“明面上是想要邀請我們喝酒，實際上恐怕安排了陷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p>

他極力阻止著，甚至有些洋洋得意，認為自己看破了女妖的計謀。

王晨身上的雷紋卻淡了許多。

“好?！?/p>

“嗯？”劉星瞬間懵了。

“她的家里沒有陷阱?！?/p>

王晨肯定道，靈識之下，靈墟內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甚至他早已找到了回到現實的門，想要離開這頭女妖根本阻止不了。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去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留聲機女妖露出動人的笑容，將后背展現給三人，在前面領路。

“能邀請一位金丹期的上仙做客，是我的榮幸?！?/p>

顯然，這頭女妖也誤會了，認為王晨是金丹期。

只是她不怕自己嗎？

從劉星的表現來看，金丹期在人間已經算是無敵，至少毀掉這片靈墟都不要太簡單。

可這頭妖的表現，實在太淡定了。

就仿佛早就預料到王晨回來一樣。

“你不怕我將你就此打殺了？”

最終，王晨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

“上仙若想殺我，早就動手了，您既然沒有這么做，顯然有事情要問我?！?/p>

王晨索性直入主題。

“為什么破壞發電廠?！?/p>

留聲機女妖頓時變得無比陰沉，聲音凄厲。

“因為那些人都該死！”

她情緒激蕩，衣衫變得血紅，整片靈墟都飄蕩著她的聲音。

“你想徹底毀掉發電廠？”

“可惜最終被上仙您阻止了?！?/p>

“我在哪里修行?！?/p>

“洋人的地方，上上下下都散發著怨氣，我以為上仙您會與我做同一種選擇?！?/p>

“怨氣？”

發電廠早就被王晨用靈識探測清楚，那里根本沒有怨氣。

只聽女妖繼續道。

“弄堂里的許多青壯男人，都死在了那間洋人辦的發電廠里，他們的尸體被直接焚燒干凈，連骨灰都剩不下?！?/p>

王晨這才發現，女妖的思維依舊停留在舊世紀。

“你剛蘇醒？”

劉星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

“是的，我要替居住在這里的人復仇，毀掉洋人的一切?！?/p>

她的眼中閃爍著金屬的光芒，就算化為人形，妖的特點依舊很重，甚至無法隱藏。

“為了那些死掉的勞工？”

“他們被害死后，他們的家庭也就徹底的毀了?！?/p>

王晨沉默了。

他看不出這頭女妖有說謊的嫌疑。

她說的都是真的，當然也有可能她的偽裝更厲害。

王晨偏向于前者。

因為在那種混亂的時代下，人命當真如草賤。

只是……

“妖也有同情心嗎？”

“同情心？不，我只是不喜歡那些白皮膚的家伙，哪怕六歲的小虎子被電死，他們也僅僅是將大洋遠遠的扔在地上，捂著鼻子充滿嫌棄的擦著自己的皮靴?！?/p>

女妖平靜的說著，厚重的木門被她推開，進入到了狹小的屋子內。

這間屋子大概只有十平左右，只有床、化妝臺與桌子，干凈整潔，屋子內還有著酒世紀的香水味，調配的并不好，味道有些重。

顯然，這臺留聲機的性格，完全被那個時代的貧苦人們影響了。

而從她幻化的樣子來看。

她接觸最多的應該就是舞女，也許那曾經是她的“主人”。

也只有舞女，才有條件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一臺留音機，并且視為珍寶，能夠保存到現在。

甚至，這頭女妖的許多行為習性，都很符合舊世紀舞女的特點。

就比如那無意識的扭胯。

只是，對于某些錯誤的認知，王晨覺得有必要做些糾正。

“那座發電廠早就不再屬于洋人?！?/p>

“不可能，只有洋人才能有那些先進的設備?！?/p>

“靈墟外，早已是新世紀，我們已經復興，你腳下的土地也早已回歸，不再是租界?！?/p>

王晨提醒道。

“不，你騙我！”

女妖的臉色變得異常猙獰。

“外面的街道上，分明還能見到洋人的身影，他們依舊尊崇著洋人?！?/p>

劉星點了根煙，懟了下王晨，指了指腦袋。

“這頭妖，精神不太正常?！?/p>

王晨點了點頭。

“她的認知還停留在過去，無法理解這些新興事物?！?/p>

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都是這樣。

他們的輝煌在過去，追憶曾經會變得無比激動，因為那是屬于他們時代。

只不過，這頭剛剛蘇醒，恢復了意識的留聲機女妖，有能力結束昔日的遺憾。

因為許多人死在了那座發電廠，所以她就要去毀掉！

這看起來的確沒有什么問題。

可問題就在于……

她沒有認清形勢。

“那算是國際友人?！?/p>

蘇晚晴突然開口，顯然已經克服了恐懼。

雖然這頭女妖的樣子不像正常人，但魔都街頭經常能見到cos成各種妖魔鬼怪的年輕男女，她很容易就接受了女妖的形象。

“友人？他們可并不友好?！?/p>

女妖冷笑著，卻沒有為此撕破臉皮，為三人倒著紅酒。

酒瓶上的日期是二十年代，可氣味絲毫沒有陳酒的感覺。

劉星繼續吐著煙圈，絲毫不在乎在女士的閨房內抽煙，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當然……

留聲機女妖很難算是正常的女士。

“可你毀壞發電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損壞人民財產?！?/p>

“凡人沒資格與我們談話?！?/p>

女妖突然冷聲道。

“你！”

蘇晚晴恨不得一槍將這頭女妖給崩了，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這么做。

這頭女妖還留存著嚴重的等級意識，遵從著弱肉強食的法則。

在王晨這個“金丹期”大佬前，她可以毫無底線的討好。

可尋常凡人面前，恐怕也只有心情好時，才會“恩賜”似的與普通人交流。

妖的世界中，永遠沒有平等的概念。

王晨嗅了嗅紅酒，便重新將它放回到桌子上。

“可你損壞發電廠，壞了我的修行，該當如何？”

他的話并不算嚴厲，甚至語調很平靜，可聲音落在女妖的耳中卻仿若雷霆。

下一刻，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中，女妖直接匍匐在地，跪在王晨面前。

“懇請上仙息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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