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孩兒

“啪啪啪”

“小白，我柴都撿好了，馬上就要生火了喲，你抓到幾條魚了？”

風歆芽邊拍去衣袖上的塵土邊說道。

“嘩啦嘩啦嘩啦”

白翼劃水上岸后找到放魚的地兒，松開嘴里的魚，然后跑到隔風歆芽遠一點的地方開始大甩狂甩，甩到毛茸茸的耳朵都跟著飄了起來，那叫一個傻氣十足。

沒隔一會兒，一人一虎就坐在火堆旁烤魚，一共有大大小小六條魚，大的有一斤左右，小的也有三兩。

風歆芽動作嫻熟的翻魚的同時，也不忘記和白翼說話。

“小白，你說為什么有些魚長魚鱗，而有一些又不長呢？”

“第一條烤好的是我吃呢，還是我吃呢？”

風歆芽用手肘拐了兩下白翼，邪魅一笑。惹了白翼一個白眼。

“來點風府出品的獨特烤料，嗯~香！”

風歆芽從袖兜了掏出一小包佐料，專注的抖到魚上。

“小白，你是個大傻子，略略略?！?/p>

......

風歆芽就是這樣，一難過就會變身話癆，還偏喜歡逮著動物或者植物說話，就是不找人。

這么多年，白翼深受其害。但白翼也知道自己不用陪她說話，只要陪在她身邊就行了。

一直到第一條魚烤好，風歆芽終于消停了，吧唧一口咬下去。

“哇塞，這魚好好吃啊，肉質緊密，口感鮮甜，啊嗚，好吃?！?/p>

風歆芽吃魚也說話，沒辦法啊，人家從小到大就沒被魚刺卡過，實屬厲害。

但是饞著白翼就有點過分了，幸好她在白翼哈喇子快掉下來的時候給它塞了一條。

“來，吃吃吃，看你那饞樣兒~”

“誒？”

風歆芽豎起小耳朵，有動靜。

旁邊的草垛子里窸窸窣窣的，好像~有東西。

風歆芽驚奇過后突然禁聲，她似乎發現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她拎起裙角，踮起腳尖，輕手輕腳的走到草垛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出一只~大白兔！

這是一只有紅眼睛，豎直的長耳朵，和毛茸茸的短尾巴的膘肥體壯的大白兔，看這樣子，平時的伙食應該不錯。

風歆芽心里大呼緣分吶，難得有主動和小白同框的小動物。

“哈哈，小白，今兒來客人啦！”她哈哈一笑，提溜著大肥兔大搖大擺走回原位。

“小兔兔，我給你起個名兒吧?！?/p>

風歆芽翹起小嘴，摸了摸小下巴。

“噯，有了，就叫‘大白’怎么樣？”

“吼~不可以，我不同意！”

白翼一聽風歆芽要叫一只來歷不明的蠢兔子‘大白’，它表示，它不同意。

“吼哦~他不可以叫這個名字！”

對此，風歆芽只是反手一捏白翼的爪子，示意它不要瞎說話。然后開始接待這個‘客人’。

“大白，你是來找我玩兒的嗎？”

“來，我請你吃草?！?/p>

風歆芽隨手拔了一根草就往大白嘴邊湊，可是大白死活都不張嘴。

“不是，我這兒沒有胡蘿卜，你將就吃點?”

“來嘛，張嘴，乖?！?/p>

風歆芽繼續塞，大白沒掙扎，但還不是沒張嘴。

只見風歆芽星眸微轉，嘿嘿一笑。

“嘿嘿，大白，你不會是聞著烤魚味兒過來的吧？”

“那~我請你吃烤魚怎么樣??？”

話音剛落，一縷飄香的魚肉就被遞到大白鼻子跟前，還晃了幾晃。

“聞聞，多香，你嘗嘗?！?/p>

“不是給你吹，這可是我家的獨門秘方?！?/p>

風歆芽嘿嘿一笑，向大白伸出了惡魔之手，正準備硬塞，就看到大白自己開始進食了。

【呀，怎么這個年頭的兔子都開始開葷了嗎？】

風歆芽心頭暗道，不過可惜了，這是只沒有開靈智的兔子，不能同自己說話。

“大白，敞開了吃嗷，管夠！”

風歆芽拍得自己的小胸脯啪啪作響。

把大白放到地上，豪邁的在它面前擺了一條半斤左右的魚。這一幕看得白翼都吃味兒了，嗷嗷低吼不止，最后以風歆芽給白翼一條一斤的魚為結尾。

這一人一虎吃得開心，全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閃而過的衣角。

... ...

雨家，后院。

一男一女在交談。

女人是雨家的主母向氏，身著繡著芍藥的緋色長裙，頭戴一套紅寶石頭面，相貌清秀，見人先帶三分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優雅非凡，使人平生好感。

男子是雨家的嫡次子雨化巖，也是向氏的親兒子，身著藍色長袍，頭戴銀質發冠，面容俊美秀逸，端的是一副偏偏貴公子的模樣。

“巖兒，風家的女兒近日要相看了，你有什么想法嗎？”

向氏端坐在椅子上，輕聲細語的問道。

“母親說的是風家的獨女風歆芽嗎？”

“聽聞此女性情頑劣不羈，做事隨心所欲，但勝在其父兄是風家掌權人，僅一點足矣?！?/p>

雨化巖回想平時聽聞的關于風歆芽的傳言，給了個簡短的結論。

“母親有什么高見呢？”

雨化巖合攏手中的折扇，回問道。

“聽聞風家有《萬草圖》，正因為有《萬草圖》，他家的藥鋪就如同吸金的貔貅，日進斗金?！?/p>

“眼見你大哥越發得人心，為娘想，若你能得到風家的支持，再拿到這《萬草圖》......”

向氏的話說得前言不搭的后語，但是作為向氏的兒子，這話中的意思雨化巖不可謂不清楚啊。

“風歆芽作為獨女，備受寵愛，肯定有不少‘護身符’?！?/p>

“若是能迎娶這風家女，以后的益處可不少?！?/p>

“明日風家的賞花宴邀請了三大家族所有的適婚嫡子，包括你大哥?！?/p>

“不過這帖子在為娘手里，你大哥平日這么忙，想來三日后的宴會也是去不了的，咱們就不去叨擾他了?！?/p>

向氏紅唇微抿，握住雨化巖的手，柔聲細語道：

“娘希望你能去?！?/p>

“巖兒，你明白娘的意思了嗎？”

向氏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母親放心，孩兒定不負您的期望?！?/p>

“風家的女兒也是女人，是女人我就有辦法?！?/p>

雨化巖‘嘩’的一下抖開扇子，嘴角擒著笑意，帶有三分漫不經心，和三分風流。對于他這樣的勛貴公子來說，女人只是玩意兒，如果她能帶給自己驚喜，那就多留一會兒，不管是誰家的女兒都一樣。

“至于大哥，哼，我不會再給他機會了?！?/p>

雨化巖冷哼一聲，語氣里滿是堅定。

雨家以制造兵器而出名，兵器巧奪天工、精巧絕倫，猶如魯班現世，市面上所有排得上號的兵器皆為雨家創造，除了兵器，雨家在其他手工業方面的建筑和制造也是無人能及。

雨化巖的大哥雨化封是雨家家主先夫人的獨子，比雨化巖大兩歲，天資聰穎，小時候就展現出在制造兵器方面的天賦，讓雨父欣慰不已，并且頗為看重雨化封。

而雨化巖在制造兵器方面的天賦比不得雨化封，這讓雨化巖心生嫉妒，時常與雨化封作對，小時候是明著作對，后來就開始暗著來了。

向氏看著兒子英俊帥氣的面容，以及通身的謙謙公子的儒雅氣質，不禁放寬心來，頻頻點頭。

向氏覺得兒子說的沒錯，還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他的，更何況還是個小姑娘，隨便哄哄就過來了。

此時，院子里掃地的一個少女放下掃帚，挎了個籃子和旁邊的侍女有說有笑的打招呼后退出院門，外出采買去了。

風家的消息傳得快，由于時間緊，一時間，幾大家族都在談論風家要嫁女兒的事情。

~

下午，風歆芽騎著小白往回趕，大白還在原來的位置，她娘還做了醬肘子等她回去呢。

風歆芽騎著虎子，哼著調子，優哉游哉的往回走，一路上，入目皆是一片生機，空氣中有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猛吸一口，風歆芽只覺神清氣爽。

突然，風歆芽屏氣，遠處好像有動靜。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選了個適宜的地方。

風歆芽爬上樹枝，伸手扒開幾張礙眼的葉子。

那是一個滿身臟污的小孩兒，就像一個小乞丐一樣，引人注目的是他遍布大半張臉的紅色胎記，像是臉上扣了一個盤子一樣。

他拼命往前跑，他背后有一頭成年的灰黑色野豬緊追不舍，野豬四肢健壯，油光水滑，鋒利的獠牙裸露在外，充滿了力量感和狂野。

“颯颯颯”

“哬，哬哬?！?/p>

野豬發出憤怒的吼叫，它窮追不舍的跟在小孩兒身后，有好幾次都快要撞到小孩兒了，但是由于小孩兒人小，躲得快，這才堪堪躲過，不然早就被野豬的獠牙拱穿了。

小孩兒很聰明，他再次加快速度拉開距離，迅速爬著一塊高和寬都差不多兩米的橢圓形巨石，他爬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可是，在他快爬到頂的時候，野豬也到了。

野豬雙目赤紅，粗喘著氣，刨了刨前腿就不管不顧的往巨石上撞，力氣大得把石頭都撞顫動不止。

這給了小孩兒致命的危機感，他咬緊牙關奮力一搏，爬到石頭頂后翻身攤在石頭上，大口大口的粗喘著。

下面的野豬已經撞破了頭，血液沾染到石頭上，但是血液的氣息卻讓野豬更加暴虐。

野豬顯然是和石頭杠上了，不是它死，就是石頭碎。

石頭上的小孩兒恢復了些。

伸出個小腦袋，細細打探著，看著野豬一直撞石頭，撞得梆梆響。

“哈哈，大笨豬，你繼續撞啊，略略略?！?/p>

“快來撞小爺啊，看是你頭硬還是石頭硬?！?/p>

小孩兒連說話帶比劃，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挑釁的拍自己的屁股。

野豬也不負他所望，鉚足勁兒，直接把石頭撞晃了幾晃。

“哎，哎，哎?！毙『阂哺鴵u晃，他晃得身體前傾，試圖扇動雙手保持平衡。

然而，野豬的再一次撞擊，打破了他的平衡。

“啊~唉喲！”

眼看小孩兒就要跌落下去，風歆芽眸中泛寒，猛然擲出先前把玩的飛鏢。

與此同時，白翼向小孩兒飛奔而去。

破風聲響起，飛鏢精準的自野豬左耳穿入，再由右耳穿出，錚的一聲扎在一顆古樹上，震得樹干震顫不已，樹葉簌簌落下。

這時白翼剛好用虎背接下了小孩兒。

野豬被一擊斃命，轟然倒下，蕩起滿地塵土。

風歆芽離近后發現小孩兒已經昏迷不醒了。

小孩兒的鞋都已經跑沒了，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那都不能叫做衣服了，只能說是布條，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多處流出濃稠的膿水，膿水和剛流出的血水交合，浸透了單薄的外衣，緊緊地黏在身上。

風歆芽伸手搭上小孩兒的脈搏，片刻后松開，長松一口氣。

“呼~還好沒事兒?！?/p>

“不過這人還昏迷著，咱也不能不管吶?！?/p>

“不管了，先帶回去再說吧?！?/p>

... ...

到家后，風歆芽“噠噠噠”的跑回伏虎居，先是安置小孩兒，隨后換衣服去找她娘。

她穿出去的那套被弄得到處都是污漬，要是直接穿著那套臟衣服過去找娘，估計醬肘子是吃不上了，得換成筍子炒肉絲兒。

此時，棲風院內，祁氏目光微滯，陷入了回憶。

時間倒回幾個時辰前。

“阿菱啊，除了趕緊把芽兒嫁出去，我們別無他法。那兩個老不死的已經預謀很久了，他們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的?！?/p>

“只要能讓芽兒置之身外，縱使我丟了那個位置又如何？”

“我先是丈夫和父親，后才是家主，我該這樣做?！?/p>

風廷彥鼻頭一酸，悲戚一嘆。

作為丈夫，他要讓妻子幸福平安；作為父親，他要護著孩子健康長大；作為家主，他要承擔起興旺家族的使命。但是，當一旦產生爭端，幾方無法平衡時，他注定會為了維護自己最看重的一方，而放棄另一方。

坐在旁邊的祁氏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可是彥哥，我實在是不甘心啊?！?/p>

“族人遭到妖物的反噬固然可憐，但這些都是他們自己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們貪心，又怎會惹怒了妖王？”

“出了事也不說，直到損失越來越多，兜不住了，才通知我們去收拾爛攤子，真是好大的臉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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