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凌晨四點，東方的世界被月色籠罩，生活在這里的生命仍舊處于夢鄉之中，風呼呼的刮著，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格外寒冷，就像是在歌頌歡迎的贊歌，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此刻一個男人出現在還未工作的城市街道上，與他作伴的是那映著“打造最美家園”六個大字的廣告牌，他的出現使本就寂寥無人的大街凸顯得更加空曠。

靠著廣告牌，男人嘴里不時地哼唱著什么，就像在與寒風共同演奏一首屬于他們的主題曲。而此時歌聲就跟活了一樣，在凜冽的寒氣中振動傳播，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翩翩起舞。

風吹拂著男人那近乎觸地的衣角，黑色風衣的下端借著風力隨之搖曳。一同被帶動的，還有長得快要超過肩膀的頭發，如果男人再留點胡子，就活像一個整天宅在家里創作的藝術家。

寒風刺骨，男人把圍巾收緊了些，將手捂在臉上哈氣，從嘴里哈出的熱氣受到冷空氣的刺激液化成一堆呈霧狀的小水珠被風吹向遠方。

“今天可真冷啊?！蹦腥宋嬷煺f。

現在是2121年12月30日，這一年將最冷的空氣與風作為禮物，送給即將到來的2122年，像是在寓意著“我會以自己的寒氣，為你抵擋未來所有寒冷”。

這時男人轉身朝著城南走去，一路上安靜的可怕，四周都回響著他的腳步聲，若不是遠處微微泛起燈光，這里就跟沒有生命的鬼城一樣，很容易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過了一會，男人走到了一座橋前，由于前幾天這一片剛進行了維修，橋上以及周圍的其他設施顯得光鮮亮麗，月光反射在橋上光滑的表面，在上面根本看不見裂痕。男人來到橋旁邊的一處綠化人行道，只見他單手撐著道路旁的鋅鋼護欄，一只腳略微發力，輕盈的躍進里面的河道區域，走向這條早已干涸的河床。

這條河流名叫澗河，本是一個半世紀前修筑的水利工程，河道上隨處可見的美化設施都是以前這座城市的“門面”。而這些在現在這個時代并無作用，只能在這里忍受風吹日曬。澗河西邊連接著黃河，在黃河旁有一地方叫天鵝湖，這里曾是天鵝過冬的圣地，每年這個時候它們都會從遙遠的西伯利亞飛來避寒，由于這里是全國少有的天鵝棲息地，因此這座城市也被人們稱為“天鵝之城”。

可現在天鵝已不在飛來，逐年寒冷的空氣，讓這片凈土也不在適宜它們居住，這條城市澗河，也變成如今干涸的模樣，反觀這座歷史悠久的橋（盡管一個半世紀并不算太久），卻不斷的被翻新改造，看不出一絲歷史的痕跡。

橋的下面，積攢著成堆的廢品，一條凈化城市環境的河，已經成為人們的垃圾箱，像是一名衛士，一直肩負著自己的職責，凈化了城市，玷污了自己。男人走到橋底，從身后的雙肩包中掏出一個鈦制碗，這種碗早在一百年前便已生產，而全方面普及則是半世紀前的一次“綠色革命”。這種碗可以加熱，跟一個世紀前的自熱餐盒不同的是，它沒有加熱包，而是整個碗的內壁自動加熱，甚至效果和剛做出來的并無二異。

“毛毛，圖圖?！蹦腥伺闹殖瘶虻缀爸?。

橋下面的廢品堆晃動起來，上層的廢品紛紛掉在了地上，最頂端的一個盒子滾到了男人腳邊，他將其拿起來，那是盒一次性全降解餐具。這種餐具和男人的鈦制餐具一樣，都是早在一個世紀前就已經出現，隨著人類環保節約的意識持續增強，生活水平的逐漸提高，這種材質的餐具漸漸占領市場，以至于其他一次性餐具，比如泡沫餐盒，水晶餐盒等被埋沒在歷史中。

男人將盒子放在一旁，嘆著氣搖了搖頭，他最近一直在了解關于這方面的資料，想要為自己的年末美術作品定一個主題。但越是查找這種資料心里便越為其擔憂，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跟著擔心起來，而現在，只有為其嘆息了，他不想讓自己生活的家園變成“假環?！钡臉幼?。

這時廢品堆跑出來兩只大約三歲的貓，它們是一對伴侶，公貓叫圖圖，母貓叫毛毛。公貓是一只東方短毛貓，給人很活潑的性格，讓他想起來爺爺曾為他講的睡前故事的主人公圖圖。而母貓是一只布偶貓，性格與圖圖相比更加溫順，因為毛比較多，男人便給她起名為毛毛。毛毛和圖圖都是被主人拋棄的流浪貓，一年前男人在這里遇見了它們，男人本身就很喜歡貓，可看到這兩只貓后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從那以后男人幾乎每天都來為兩只貓送飯。

毛毛來到男人身邊，用臟兮兮的頭蹭著他的小腿，像撒嬌的小孩一樣對著男人賣乖，圖圖則像一個充滿活力的大男孩，活蹦亂跳的迎接他，像是在展現自己的活力。

男人蹲下身來，將手臂上的圍巾拿了下來，把毛毛和圖圖身上的灰塵擦干凈，隨后將飯盒放在地上。男人將蓋子打開后，豬肝拌飯的香味飄了出來，兩只貓被香味吸引過去，看到是最喜歡吃的，立馬狼吞虎咽地吃著，男人看著它們，眼中流露出父親的慈愛，它們對于男人來說已經像親生孩子一樣。

這時男人感到背后的風變小了，與此同時又感到有人正在靠近。他從右邊轉頭看向后面，發現什么都沒有，他呼了一口氣，以為是自己出幻覺了，結果剛將頭轉回來就看見一個女孩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左邊。

盡管男人已經做好了旁邊突然站出來人的準備，但他還是被嚇了一跳，男人沒有表現出被嚇到的表情，因為他一向不愿把脆弱的一面展顯給別人，最多的是隱藏和偽裝，盡可能的不把真實的自己暴露在外。

女孩微笑著說:“我很可怕嗎？”很顯然，女孩看穿了男人的隱藏。

“沒……沒有，剛才沒有注意到你?！蹦腥擞糜沂謸现竽X勺，男人看見是女孩，頓時放下了防備，他完全信任女孩，以至于肯將真實的一面展現給女孩。而男人剛剛說的話確實是事實，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兩只貓身上，以至于他將頭轉回來時才發現女孩的存在。

此刻，他將注意轉移到女孩身上，隨著風的軌跡飄動的黑色長發，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將他的思緒拉回到三年前的今天。

那時的男人是應屆高三生，面對高考的壓力，和他一樣備戰高考的高三學子的精神狀態被不斷沖擊，男人一刻也不敢有一絲松懈，但一直緊繃著的弦使他身心疲憊。

他伸了伸懶腰，那如墨水般的黑眼圈，使下眼皮處顯得特別不自然，男人疲憊地點開了桌子前的虛擬投影儀看了看時間。

“快天亮了嗎？”男人起身，坐了一夜的椅子保留著他的體溫，隨后椅子發出了清脆的女聲:“您已連續使用本座椅十小時，要記得多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哦?！?/p>

一宿未睡，男人卻早已沒了困意，這會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他拿起外套，聽從椅子的建議，打算出去透透氣。

在五點的大街上，只有風是城市的客人，那猛獸般咆哮的聲音，宛如來自黑暗深處的吶喊，訴說著一年來的辛苦與疲憊。

男人來到了城南的山上，這座山被開發成了文化公園，因為這座山在城市南邊像一座鎮守的寶塔，于是這座山便叫南塔山，公園由此也叫南塔公園。南塔公園的開發歷史也有將近一個半世紀，但與澗河不同的是，這座山上絕大部分的建筑基本上都保留著一個世紀前的模樣。

明月依舊掛在空中，男人漫無目的的走在月色朦朧的小路上，他想通過這種夢游般的精神狀態拋去心中所有繁雜瑣事，此刻的他清空了大腦，像被掏空了靈魂的軀干在小道上走著。

就這樣過去了一小時，男人的肉體堅持不住了，他有些累，想找一處可以歇腳的地方。憑借著記憶，他在有限的能見度下尋找著一個入口，從那可以進入到朝著城市方向的一處正方形瞭望臺。他不斷向前走著，直到看見一束光從樹叢中照出來，便迅速跑了過去，到達光源處，月光從一個缺口照到小路上，缺口后面正是男人要找的那個地方。

男人看著這里，想起上一次到這里來還是剛升入高一的時候，那時父母帶著他站在瞭望臺上，看著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心中仿佛被火焰點燃，激發起了他的斗志。也是那一次他下定決心走向美術的道路，卯足了勁朝著夢想奔跑，而到了高二一直升入高三，那個少年仿佛與最初的夢想形同陌路，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頹廢、墮落，他變得迷茫，每天都在機械的活著，甚至看不見未來的方向。

男人半個身子走了進來，還沒等另一半進來時，他停下了腳步，目光鎖定在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上。

男人和女孩第一次相遇，女孩那個時候正值高一，她雙手搭在瞭望臺的仿木欄桿上，風輕輕吹拂著她的長發，就像柳樹的枝葉隨風飄搖卻不顯凌亂。女孩在漆黑又略帶光亮的環境下，仿佛與自然融為一體，白色連衣裙加上藍色針織衣，在微光的點綴下使女孩顯得格外動人，就如同仙女降臨般，為世界帶來春的頌歌。

女孩發覺到男人的存在，但她仍看著這座睡夢中的城市，只是用手輕輕將被風吹散的頭發別在耳后，心無旁騖的看向遠方。女孩的側顏出現在了男人的視線中，僅管月光微弱，可他依然能夠清晰的看到那世上最美的微笑。

與此同時，一束光出現在東方的地平線上，遠處反射的陽光照亮了山頂，從遠處望去，就像被點燃的蠟燭，消散了城市中的陰霾。

朝陽緩緩升起，日光映入男人眼簾，四周皆被陽光填滿，唯獨女孩并未淹沒其中，她在朝霞下顯露出獨特的氣質與美感，好像太陽都是因她而耀眼，整個世界都是因她而存在。

女孩將目光轉向男人，那對璀璨而又清澈的眼眸，溫柔而又清秀的容顏，讓男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女孩臉上的微笑就如萬物復蘇釋放世間所有的生機盎然，浩瀚星河綻放廣袤宇宙的絢麗多彩，更如升起的太陽驅散籠罩森林的陰霾，希望的圣光照亮心底深處那無窮黑暗。

男人的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到女孩身旁，他不知所措，于是也學著女孩，看著遠處的朝霞，這時女孩開口說話，

“你看，今天的朝霞，很美吧?！迸⑸斐鍪种钢?。

“嗯?！蹦腥它c了點頭，他很久沒有像這樣看過天空了，太陽喚醒了這個世界，城市的黑暗頓時煙消云散，而掛在西邊的月亮黯然失色，像路邊熄滅的燈，等待著夜晚再次為行人照亮，這種感覺，讓男人心曠神怡。

女孩的目光雖然一直看著遠處，可男人此刻的狀態，她就好像都看在眼里，“不要一直束縛自己，人是熱愛自由的生命，長期處于高壓的環境，身體會承受不住的，時不時出來看看日出，你會感到很舒服的?！迸⒂幂p快的語氣說。

他笑了一下，僅聽了女孩說的兩句話，心中瞬間有一種無比輕松的感覺，高考的壓力竟暫時的消失了，這是他高三以來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陌生人和你說話，會讓你感到不自然嗎？”女孩繼續說道。

“會有一點，平時我都是獨來獨往?！蹦腥似届o的說，并沒有不自然的感覺。除了父母和好友，他一向不與陌生人交談，但女孩卻成了這唯一的例外。

“那你不覺得孤單嗎？”女孩歪著頭問但并沒有看向男人。

“習慣了，早就不知道孤獨的感覺是什么樣子了?！蹦腥苏f出這句話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是在陳述事實一般，看不出一絲情感。

女孩雙手背后，若有所思地看著被喚醒的城市，隨后轉過身子對男人說:“如果把咱倆比作什么的話，我認為，我是白天，你是黑夜?！?/p>

“什么？”男人沒有反應過來，他從來沒有被人比喻過什么，也沒有比喻過別人什么。但女孩突然說出這種話題，確實讓男人一時難以反應。

女孩見男人疑惑的表情，對其解釋說:

“白天就像一個很暖心的人，他溫暖周圍的人，因此人們都很喜歡他，只要他一出現，都會給他人帶來溫暖，每個人都喜歡和他呆在一塊。

“而黑夜就好比嚴厲且高冷的人，別人只要一靠近他，他就擺出一副冷漠臉，讓人有一種冰冷感，沒人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愛跟他在一塊?！?/p>

聽完，男人笑了一下，女孩瞄了男人一樣，捂著嘴開玩笑似的對他說:“原來黑夜先生會笑啊?！?/p>

“誰規定的黑夜就必須是高冷的啊?！边@下女孩徹底打開了男人的話閘。

“真好啊?！迸]了剛剛開玩笑的口吻，微微嘆著氣說。

“怎么了？”男人不知道女孩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以為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盡管自己也沒說幾句。

“哪怕沒有表情的人，他們內心也有許多情感，而我除了外表的掩飾，內心都是一片空虛。我雖然自比白晝，但實際上我身邊并無朋友，可以說我比你更愛獨處?！迸⒙曇羝胶?，與男人相比更像是在敘說著故事。

“你不是說自己像白天，可白天不是人人喜愛嗎？”男人不解地問。

“不，不是的，人們喜歡白天，是建立在有陽光照耀的基礎上的，因為人們都離不開陽光，所以白天自然受人們愛戴，只留下了孤獨的黑夜，但他們誰更孤獨，其實沒有定數?！迸⒒卮鹉腥?，但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男人問女孩:“那……你認為白天和黑夜，誰更孤單?！?/p>

“白天?！?/p>

“為什么？”

“當白天沒有了太陽，他便比黑夜還要寒冷，還要黑暗，那個時候，沒人再喜歡他，他將會失去一切?！?/p>

他沉默不語，像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話題，但更像是在思考著什么，或許他想到了從前的自己。但女孩的話他好像并未細心品味，僅僅只是把她所說的話當成閑談時過渡的話題。

女孩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掛件是一個類似玻璃材質的圓環，受到太陽光的照射，里面散發出五顏六色且微弱的光芒。

“這枚項鏈叫普羅米修斯，是我父親從我出生時就送給我的，父親說它能吞噬黑暗，為世間創造光明，會在迷茫時為我照亮前路，不會讓我在黑暗中迷失方向?！迸㈨楁溎闷饋碚f。

男人看著那個項鏈，就像是僅僅用玻璃制作的一個直徑僅有一點五厘米的圓環，不禁讓他懷疑是否能夠發光，他問女孩:“這個小東西真的能吞噬黑暗嗎？我覺得它當個蠟燭都夠嗆?！?/p>

女孩忍不住笑了，男人第一次看見女孩的笑容，并不像小孩那樣的笑，反而有一種文雅的氣息，根本不是她這個年齡段能夠擁有的，毫不夸張的說，這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笑容了。

盡管男人對項鏈有所質疑，但女孩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而是繼續說回到白天和黑夜，“白天沒有太陽會比黑夜還要黑暗，那么黑夜也會如此，此時世界都會陷入一片黑暗，再也沒有白晝和黑夜的概念，他們將會成為一體，形成一個永遠無法照亮的黑暗紀元?！?/p>

女孩看著“普羅米修斯”，突然問了一個男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如果有一天，白晝黑夜真成為了一體，你會怎么做？”

男人不知道，因為這種場景在男人的認知中，根本不可能出現。女孩也沒繼續問下去，她一直注視著男人，男人光是與她對視了一眼，臉像燒開的水一樣滾燙，下意識的將目光移向旁邊。那雙眼睛點燃了他心中的樹林，陰森黑暗蕩然無存，明光爍亮的世界在他心中產生。

太陽已經升起在空中，城市也開啟了一天的忙碌，在瞭望臺已經能聽到車水馬龍的聲音。女孩這時和他談起了自己的內心，“我在學校，每天都有同學跟我在一塊，他們看上去很愛和我在一起，其實每一個人要么是為了過老師布置的任務，要么是想通過我達成某些目的，還有的甚至想讓我做他的女朋友，?！迸⒄f完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和同學在一起的時光，還是在笑那個讓她做女朋友的那個人。

“可是真正理解我，把我當朋友的人一個也沒有?！迸⒙拖骂^說。

男人默默的聽著女孩的話，他知道現在能做的只有沉默。

“我很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在我一個人的時候，從我身后遞過來一杯奶茶，能夠在我需要的時候，肯把肩膀借給我，能夠像普羅米修斯一樣，在我迷茫的時候為我指明方向?！迸⒄f話的時候隱約有些激動。

女孩停頓了三秒，

“我一直在尋找，可都以失敗告終，我幾乎放棄了，在我打算結束一切的時候，我遇見了你，是你救了我?！彼⑿χf，就像想到了開心的事一樣，喜悅從中顯露出來。

“我？”女孩的話震驚到男人，他與女孩素未謀面，而自己卻不知不覺就救了女孩，他徹底拐不過來彎了。

“或許你沒有印象，可我卻記得很清晰，兩年年前的雨天，跌倒在雨中的女孩，以及那個充滿朝氣的大男孩?！迸]有詳細說明，在男人眼里，女孩就像被蒙上了一層面紗，可觸而不可及，給他一種無法描述的神秘感。

男人低下了頭，與從前相比，現在的他活成了自己最不愿意成為的樣子，可對于女孩說的話，他卻仍然無法想起是何時的事。

面對著朝氣蓬勃的世界，這個他生活了18年的城市，陪伴了他走過無數坎坷。男人慢慢地呼了口氣，將雙眼閉緊，仔細這感受著地球的心跳。

沒有言語，二人之間只剩下沉默，可他們同樣在了解對方，用無言的交流，產生心靈的共鳴。

男人打破了沉默:“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我像黑夜先生呢?！?/p>

女孩再一次看向男人，這次他看到的是充滿故事的眼神。女孩將“普羅米修斯”對準太陽的方向，只見圓環開始放出太陽一般的光芒，中間的圓洞竟被陽光填滿，就像縮小版的太陽。圓環并非和之前一樣受到光的色散產生顏色，而像是完完整整的把陽光轉移到圓環內部。女孩又將“普羅米修斯”收回，“微型太陽”又變回了原來的透明圓環。

“三年后的這一天，我會告訴你答案?！?/p>

在太陽的照耀下，寒風也變得不在寒冷，吹在臉上就像被雙手撫摸一樣，絲毫感受不到刺骨的冰冷，不知是否是由于恒溫衣能夠檢測人體信息，自動調整體溫為人體恒定溫度，男人反正是一點都不覺得冷，甚至有點體溫升高的感覺。

“好的，三年后，我在這里等你?！蹦腥苏f，他顯然沒有聽懂女孩話語里的側面含義。

“哈哈哈，你暴露了吧！鋼鐵直男！”女孩忍不住吐槽男人，此刻男人在她心里又多了一個定位——鋼鐵直男。

“額，什么意思？”男人還沒徹底理解，只是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女孩，表情可以用一個世紀前一個表情包——黑人問號臉來形容。

“沒事?！迸⑤p輕地用手把被風吹散的頭發別在耳后，正如日出那時一樣。

她伸出那白皙的手，對男人說:“你好，我叫謝佳靈?！?/p>

這時男人才恍然大悟，他笑了一下，這即是對自己的自嘲，也是喜悅的表現，他伸出手，與這個叫謝佳靈的女孩兩手相握。

“我叫許烜，很高興認識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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