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快點過來了!間操都快開始了,就差咱們幾個?!彼伟灵驮谇懊媾苤?,她是我們班的大班長,老師們都喜歡她,她和我們幾個玩的很好,所以老師也會多縱容我們幾個一些。
我正想要快點跑過去,婁佳盈就從我身后,一個鎖喉把我放到在了操場的草坪上,然后從我旁邊繞著跑了過去,邊跑邊說:“我比你快,哈哈哈哈哈哈?!?/p>
“擦,傻x!”我快速從草坪上站了起來,準備回擊過去。
操場上人太多了,亂哄哄的,婁佳盈一米六的身高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一大片穿著同樣校服的人群中。
去哪里了。
一轉身看到了同一個社團的學長——舒浩,我小跑過去,問有沒有看到我同桌婁佳盈,就是總是和我在一起玩的那個挺矮的女生。
舒浩搖了搖頭,表示并沒有。
“舒浩,干嘛呢,快走了?!?/p>
聲音是從我身后的方向傳來的。
舒浩學長和我說了再見就要大步往前走。
我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
是兩個男生,叫舒浩快走的那個男生正回頭看著我們兩個,眉眼都是笑瞇瞇的,眼神戲謔。
就是少年的模樣,在光芒下,印入我的眼中。
“干嘛呢,間操鈴都響完了,你是哪班的,趕緊歸隊?!?/p>
讓我清醒過來的,是站在離我不遠處的政教處高月主任的聲音。
也顧不得找到婁佳盈然后反擊了,甚至,如果沒有高主任的提醒,我已經忘記了我要做什么了。
幸好我個子高,上間操的時候站在隊尾,我急急忙忙的回到隊伍最后面。
一整個間操,我都在朝那個少年離開的方向看,我希望能夠再看到那個少年,再看一眼。
可是,我并沒有看到。
就好像是心里丟了什么,一整節班任的物理課,我什么都聽不進去。
至于婁佳盈從我身后將我撂翻在地的事兒,我也沒有想起來。
我的毫無反應甚至心不在焉,可能是太過于反常。
一下課,婁佳盈就把她的手背放在我的額頭上,邊說:“不燙啊,也沒發燒啊,難不成是我摔你那下磕壞腦子了?”
“說什么呢,你才摔壞腦子了?!?/p>
我把她的手從我的額頭上拿走。
可能是察覺到我情緒不對,婁佳盈起身走到了前面去找那幾個平時我們在一起玩的很好的人。
果不其然,不出兩分鐘,我周圍圍了一圈人。
宋傲楠,張朗寧,王育碩,婁佳盈,馬嘉騰,謝嘉霖。
我們幾個人,是從高一剛開學就在一起玩,班級里出名的小集體。
此時就像是在圍觀珍惜動物一樣看著我。
“啊喂,你們幾個不去食堂吃午飯嗎?不餓嗎?”
我知道我這句話說了也和沒說一樣,這幾個人要么是帶飯要么是訂外賣,從來不會去食堂吃飯的,但是為了緩解尷尬我還是這么問了。
“婁婁說你心情不好?!?/p>
“我們來看看?!?/p>
我抬頭看了看,這幾個人估計不是來關心我的,只是想過來聽聽發生了什么讓一直都是對什么都很不在乎的我能如此郁郁寡歡。
“也沒有啦……”
見幾個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好吧,我攤牌,我今天遇見了一個學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就一直在想著他?!?/p>
這是真話。
我從來沒有表達過對任何一個男生特別有很大興趣過,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圍著我轉,無論男生女生,所以我也從來不在乎那種事。
長達幾分鐘的寂靜。
也不知道,這幾個人聽進去沒有。
大概是不會信。
先是張朗寧開了口:“你是說,一個學長?一個學長讓你看了一眼就心神不定?”
我點頭。
又是一片寂靜。
“不會吧!不會吧!這居然會是你說出來的話。你可是海王啊?!瘪R嘉騰也說話了。
……
的確,我自己都不信會是這樣。
因為長了一張好看的臉,有著班級里居高不下的成績,佼佼的身材,再加上校園藝術節舞臺上的一場表演。那時候,我在校園網上被掛了出來,導致我一出了班級門就會聽到身后的議論聲,當然……壞的多于好的。
會有流言說我渣女,說我和很多男生曖昧不清,說我有個校外混社會的男朋友,說我有一個堪比太平洋的魚塘,說我曾經參與過校園暴力……
盡管這樣,每天加我QQ的人也很多,每天都有人找我說話,為了不被說成沒禮貌,我只能抽空回復幾個字,但是就又被說成是裝高冷釣魚。
索性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外面的傳言反而清凈了不少。
我不做解釋的原因也是因為,傳言中也有幾分是真的。
可是如今,從來沒對哪個人有過高看兩眼的我,只是因為在操場上看了那個男生一眼,就能讓我如止水一般的心,跳動的不停。
我熱烈又偏激,真誠又虛偽,但是那一刻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指引我,承認自己的心聲。
“是我說的話,我承認我有心動?!?/p>
……
“我挺好奇那個男生到底有多好看,能讓軒姐姐這么心動不已鴨~”王育碩又拿出了她招牌的陰陽語氣,軒姐姐,比我大了將近一歲的她,虧她說得出口。
“我也好奇……”宋傲楠也附和。
我也不知道那個男孩子哪里吸引我了,畢竟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圈子就讓我見過太多好看的面孔,我早就對好看的臉免疫了,在我這里,本來他都不應該入我的眼的……
“那,你那個男朋友呢?怎么解決?”一直默不出聲的謝嘉霖,用一貫冷冷的語氣說著。
這就是真的讓我煩心的。
就像外面說的那樣,我的確有一個男朋友,并且,我們兩個交往一年多了。
是王子諾。
旁人都不知道王子諾就是我的男朋友,但是,我身邊的朋友,都知道這件事。
二中出名的人物,王子諾。
至于我們兩個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們兩個默契的誰也沒告訴過。
“我還沒想好?!?/p>
沒想好是真的,甚至我不敢去想。
倘若我和王子諾提了分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我太清楚了,王子諾不會動我,但是我再和誰在一起,那個人就危險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會帶來什么后果。幸虧是我們幾個聽見了你說這句話,要是被有心的人聽見了,那個男生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边€是謝嘉霖冷冷的說著。
每一句都說在我最擔心的地方。
“可是,我都不知道那個學長是哪班的,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會知道的吧……”我囁嚅著狡辯一下。
“你不知道的人可不代表王子諾找不到?!睆埨蕦幰查_口了。
張朗寧和我是因為王子諾才認識的,一開始,王子諾是希望她能成為我身邊的眼線,一直監視我。但是張朗寧不想那么做,又懼于王子諾,所以有時候會報一些沒用的信息,太深的從來不說,她認識王子諾的時間很久,很了解他。
王子諾在A城的所有高中里,現在只手遮天。
我把頭埋得很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想出去走一走,沒準還能再遇見那個學長?!蔽艺酒鹕?,往外走。
“可是我還是想勸你算了吧,一是能讓你一眼就心動的人的容貌,沒準已經有女朋友了,二是,因為王子諾,你要想清楚你在做什么,也要想清楚這件事的后果,在事情還沒傳到他那里,你先想清楚你要不要算了……”張朗寧還是想勸我。
其實不用勸我,我又不傻,能想到后果是什么的。
“別勸了,昭安也就是一時興起,什么樣的人能在她眼中停留的久了,就算是當時的唐一航,她不也是沒看多久就膩了?!敝x嘉霖攔住了張朗寧。
“可是……”張朗寧還是想繼續說。
“謝嘉霖沒說錯,我也就是一時興起,誰能讓我動心呢……”
王紀深走后,我也沒有想到我會再對哪個人動心。
這次,可能就是一時興起。
一中是J省的省重點高中之一,所以校園自然很大,平時我從來不怎么愛出班級,因為認識的人很多,走一路都要和很多人點頭問好,讓我覺得很麻煩,可是為了在學校里尋找那位學長,每天的午休,課間,晚休,我都拉著朋友往外跑。
可是,再也沒有遇見過。
我也有想過,那樣容貌的人,在學校里應該很是出名,但是學校里出名的那幾位學長我都認識,我也有向朋友打聽過,可是,卻杳無訊息。
我有想過問舒浩學長,可是舒浩學長因為在社團里能力優秀,被選走去電視臺當了主持人,現在很少回學校,就連微信也已經變成了工作需要,每天收到的信息都有上萬條,我發過去的信息他總是看不到,也得不到回復。
那天放學,王子諾來了。
他很少來學校門口接我,因為我們一中放學要比二中早五分鐘。
我出了校門一直往前走,感受到身后的視線我回過頭,看到了隱匿在人群中的王子諾。
寬大的衛衣,寬松的褲子,帶上了口罩,可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了。
這家伙多久沒理頭發了,都把眼睛擋住了。
看著王子諾朝我走過來,我心底還有點慌,眼前想到的都是遇見那個學長當時的情景。
“怎么了,心情不好呢?!?/p>
是肯定句,王子諾看出來了我的心不在焉。
“沒想到你會來接我,我還想著直接回家了?!蔽一卮?。
“抽煙被抓,給我停課了?!边呎f著,又拿出了一根煙?!肮烙嬕D為試讀生了?!?/p>
“說了少抽一些,又不聽話?!?/p>
“想你了就抽一根,不知不覺就抽多了?!?/p>
是的,王子諾追我的時候偶然間知道了我不喜歡聞到煙的味道,就把煙戒了,但是后來中途我們兩個分手過一次,那以后就又把這個習慣撿起來了。
“天氣冷了,別總是為了好看就穿的這么單薄,明天記得穿外套?!?/p>
王子諾把我摁住,把我的校服拉鏈拉上了,一直拉到下巴。
“嗯好,明天我就多穿點?!?/p>
王子諾自然而然的牽起我的手,在往常,并不這樣的,我們兩個互動其實很少,但是今天有點反常。有點不太習慣,我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
“沒,沒事。有點冷?!?/p>
一陣沉默……
“那我就在這里打車走了?!?/p>
走了有一會兒了,我靠近路邊,說要回家了。
“嗯,到家了記得發信息?!?/p>
我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注意安全?!?/p>
“好?!?/p>
就好像,是一種想要逃離的感覺,好像做了虧心事,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一定要,和王子諾講清楚。
我對他,不是喜歡。
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我一定要和他講清楚。
我和王子諾,是怎么在一起的。
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那年,我在七中讀初一。我的兩個表哥哥景浩宇和張昕銳在七中畢業后,分別在二中和一中讀高一。他們兩個還在七中上學的時候是那個時候的校霸。
從小在他倆的耳濡目染下,我對打架干仗這種事也都是見慣不怪了。他倆有一些時候也會帶我去旁觀,說是讓我學習一下免得以后被欺負,我也從來都是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從不插手。
我是不屑于動手打架的,我覺得那樣很彪悍,很毀形象。
直到那次。
一個磚頭拍下去,我眼里能看到的只有景浩宇臉上緩緩淌下來的血,是紅色的嗎,我看不清了,太恍惚,一瞬間,哥哥倒了下去,手里拿著磚頭的那個人,他在景浩宇身后偷襲。
我一把把他推開。
周圍的人有些也都嚇壞了,都一動不動。
張昕銳撥了120。
很快救護車把哥哥帶走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我轉過頭看向那個拿磚頭的人。
我記住他了。
后來知道了他的名字,王偉杰。
他就是王子諾的哥哥。
他傷害了我的家人,我也會還回去的。
所以我找到了王子諾。當然,我帶了一群人,而他,只有一個人。
結果就是我真的把他揍的很慘,他太單薄了,如果不是他哥哥把我哥哥打進了醫院還要住一個月的院,我是壓根不會想過這輩子我會帶一群人去欺負一個這么瘦弱的人的。
第一次打人,下手也沒輕沒重,他也進了醫院,要住兩個月。
我家里賠了他兩萬,而我也要在醫院照顧他,真也不怕我趁機毒死他。但是讓他比我哥哥多住了一個月的院,家里雖然賠了錢,雖然我也被訓斥了一頓差點上家法,我也覺得值了。
可是那兩個月之后,我發現,我甩不掉他了。
他會一直在各種地方和我假裝偶遇然后緊跟著我跟我說話,也不在乎我旁邊是否有朋友。
從初一到初三,跟了我三年。
他是怎么想的,喜歡一個曾經把自己打進醫院的人。
那個時候他還是很瘦弱,個子不算高,成績也不好,沒有他哥哥那樣威風。但他看著我的眼睛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小獸總是亮晶晶的好像有水光。
追我的人太多了,只是他,我壓根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一個叫做王紀深的人。他是我班的班長,而我是副班長。
我們兩個交集不多,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學習。
他長得很好看,很紳士,從來不說臟話,說話很儒雅很溫柔。
可能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我,才能足夠優秀站在我身邊。
我從不說我喜歡他,但是但凡與他有關的事我也都會偏向他,我們兩個每天都會說話,他就是一個大直男,我陪他兩年,把他變成了一個能懂我的人,初三那年的冬天,他向我表白了,我假裝考慮了三天,然后答應了他。
可是,第一次去愛人的我們都愛的太滿,不出半年,我們就分開了,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我是七中的校霸,那個時候都把校霸稱為“大抗”。
在有很多人追求追隨的同時,也有很多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視我為眼中釘。
初中生嘛,太年輕了。
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追在別人身后,人家還愛答不理,好像自己視若珍寶的人在人家那里什么也不是,這個時候,就會有憤怒和嫉妒產生。
我很少有落單的時候,但絕不是沒有落單的時候。
當我一個人被二十個人堵在死路的時候,我承認我有害怕。
那天最后還是一輛120來了,人群都散了。
被抬走的不是我,是王子諾。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才發現我被人堵了,他把我護在身后,我最多有些擦傷,而他,傷的很嚴重,右小腿骨折,要住院,還要坐輪椅。
那次我還是在醫院照顧他,不是他的家人要求報復我的,而是我自愿的,每天放學我都會去醫院看他。
中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我同意了他的表白,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我對他,是愛嗎?
不是的。
只是在那天,我孤立無援。從未有過的恐懼把我籠罩,而他的出現讓我感到心安。
我一直覺得他個子不高,可是那天我才注意到,他已經比我高了一個頭,肩膀也很寬了。
他把我護在身后,我看著他的背影,感動從心底到溢出眼里。
“對不起,謝謝你?!?/p>
經歷了那件事后,好像我們兩個在一起只是理所應當水到渠成,我該報答他的。
那時候所有人都很驚訝我會和他在一起,我只說,他追在我身后的三年感動了我。
他聽到也只會微笑著看著我,他知道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那天被堵被打的事,所以我們兩個心照不宣的把那件事瞞了起來。
我們兩個上高中的時候,我的兩個哥哥和他的哥哥也都已經考上大學了。
我經歷了那次那件事后,我不再張揚,我害怕了,那天就像一個陰影一樣,成了一個噩夢,久久纏繞著我。
而王子諾,開始變得和曾經的我一樣,變得可怕的讓人害怕,想靠近又不敢的那種人。
他說,他要變得強大,才能保護我,才不會讓我再遇到那種事。
我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已經是能呼出哈氣的月份,冷風打在我的額頭,把我吹的清醒極了。
我知道,感動永遠不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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