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小虎歸家

時序已到冬月，郭老三和趙氏早就熟悉了鋪子的營生，李氏帶著穗兒也不時的去鋪子幫忙。郭月本就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賣的深閨女兒家，也總是在鋪子里幫忙。鋪子里客人少時，只郭老三就能料理，這時候趙氏就把郭月帶在身邊教她些女紅裁剪、畫樣繡品的功夫。

三房的夫妻帶著郭月趕一早就出門開鋪子，在街上早食的攤子買些吃食，現做的即新鮮又熱乎，郭月獨愛街轉角那家的薄皮大混沌，熱乎乎的喝上一碗，整個人都舒展開來。等快進午的時候也不那么冷了，李氏就帶著小丫頭挎著籃子里做好的飯菜，用舊棉衣包好，一路走來還熱乎乎的，晚食關了鋪子，在小館子里或買些羊湯燒餅，或買幾碗熱乎乎的面，吃完趁著還沒完全黑透的天色，一家三口關了鋪子回家去。如此這般，三房竟是多日都不在家里用食，也算分了一半的家了。

一場大雪過后，天氣也還是陰沉沉的，又到中旬，小虎書院明日放假，每到半旬放假的時候，書院前一天都提早一個時辰放學。小虎早就和家在撫遠縣的幾個同窗約好了一起回去，有那書院山腳下梨樹村的村民，早早就趕著牛車等在書院外頭，二十個銅板一位，一個牛車拉五個人，送到撫遠縣城的時候已是天黑，村民在連夜趕回去，掙得也是辛苦錢。

今日雪后路更是難行，車資漲了五個銅板。牛車吱吱呀呀得停在鋪子門口，趙氏早已伸長著脖子望眼欲穿了，一個勁的后悔不如雇了馬車去書院接孩子回來，這大雪的天氣路上出點事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娘”小虎跳下牛車，叫了一聲門口的趙氏，又和同窗們告了別，拎著收拾的包袱快步走到趙氏面前。

“娘的兒，可是凍壞了吧?！壁w氏說著，就去摸小虎的頭臉，想也知道，一路上肯定是凍得不輕，趙氏又是一陣得心疼。

小虎邊說著不冷邊挑起鋪子門口得厚門簾，扶著趙氏的手臂往鋪子里走，郭老三和郭月聽到聲音也忙從柜臺后走了出來。進了鋪子里一股子暖氣鋪面而來。怕來的客人因著冷不喜在鋪子里多呆多挑選，鋪子整天都燃著炭火，倒是暖和。只是炭火一項，冬日得利潤倒要比夏日薄些。

“爹，姐，我回來了?！毙』⒂H昵得叫著。

“哎，快去炭盆那烤烤。孩子他娘，你們收拾收拾，我去周家飯館讓他們做好飯菜送過來，咱們吃了再回去?！惫先呎f邊穿上大襖。開著鋪子有事做，兒子又去了學堂，郭老三心情開闊，加上賺了錢趙氏也不是那摳門的，不是在館子里叫了好吃食，就是李氏送的好飯好菜。郭老三現在身體更加好轉了，竟是和出事前差不多，鋪子里的搬搬抬抬都做得不吃力。

“哎，那你快去快回，小虎肯定是餓了。兒子，有啥想吃的？”趙氏滿眼的慈愛。

“娘，都行，就是餓的狠了，讓爹多買些饅頭和米飯?！毙』⑵饺站筒惶羰?。

“那三哥，你看看還有肉丸的餃子沒，買些。閨女想吃的肉夾饃可別忘了，早就讓掌柜的提前留了”趙氏囑咐郭老三，那周家飯館做的肉夾饃真是一絕，平日里早早就賣光了，因著閨女愛吃，趙氏早上就和掌柜的說好了，還給了銅板。

“記得了?！惫先饝?，就出了們，到了斜對面的周家飯館。郭老三點了羊雜湯、木耳雞蛋、醋溜白菜、炒肝尖、土豆紅燒肉，主食要了白米飯和一個肉丸的餃子，還讓后廚把肉夾饃也給再熱熱。兩家鋪子離的近，平日也相熟，做好了伙計裝食盒送過來，等吃完再把食盒送回飯館就行。郭老三點好了飯菜，就回鋪子里，一家人挨著炭盆坐著，邊等飯食邊聊天。

“你姥娘知道你回來，特意買了個蹄膀，說是明天晌午給你紅燒呢?！变佔与x李氏住的小院，得走一會，這會天都黑了，也冷，李氏想留在鋪子里等外孫回來，還是趙氏好說歹說的勸回去了，說是明天就讓小虎去看李氏。

“姥娘最疼我了，我明兒早早就去姥娘那?！毙』⑿呛堑恼f到。

“往后一天比一天冷了，道上也不好走。別讓娘晌午再過來了，這要摔一跤，可不像年輕人?！?興州府這邊男子管妻子的母親叫岳母，也有關系親近得像郭老三這樣直接稱呼娘。

“在屋里就她和穗兒也沒啥意思，來鋪子里幫幫忙說說話，也有個消遣?！壁w氏說。她更了解娘的性子，喜熱鬧，勤快人也閑不住。

“那就別讓娘再送午食來了，穗兒拎著個大食盒也沒法攙著點娘?！惫先f。

“那你去和娘說？”趙氏調侃的看了一眼郭老三。李氏貼補閨女，心疼外孫女，也照顧女婿的身體。每日午食做的分量十足，頓頓不是有蛋就是有肉。你要不讓她做飯食送來，她能溫言細語的和你分說個半天。

“那，我每日上半晌去接娘吧?！惫先胂胱约旱目诓?，想想李氏的滔滔不絕有條有理，還是算了。

郭月和小虎看爹吃癟，都噗呲笑了起來。趙氏也滿臉是笑容，丈夫對岳家周全，也是給她這個做妻子的臉面。

“今兒王家米鋪的東家上咱們這來，找你啥事，我看你們還拉拉扯扯的?！苯駜合挛缫恢泵χ?，趙氏現在才想起來問王地主來鋪子的事。

“想搭上老四的關系，這不托我來給引薦引薦，要給我二十兩銀子，這我哪能收?！惫先裏o奈的說到。

“四叔現在也沒當官，這王地主有事也拖不到四叔這來啊?！惫掠行┎唤?。

“你四叔現在是舉人老爺，這離天子門生近了一大步，現在也是能坐官的。這些鄉紳地主的可不得早早的套了關系，以后怕是有大用處吶?！壁w氏到底是見識過的，平日里一些人情世故，為人的道理，都會講給女兒聽。

“四叔這舉人考了十多年，這進士再考十多年，王地主還真是有遠見吶?！惫锣鄣囊宦曅Τ鰜?。要說郭老四這舉人，說是托了學正大人指點文章必過的，可也得了學正大人指點的秀才就郭老四熟識的就有好幾個，也只郭老四一人中舉罷了。這一時竟不知是學正大人的指點還是郭老四文章水平了得，才中了舉人的。郭月對四叔拿著銀子賄賂學正，用入贅岳家逼著家里拿銀子的行為很是不恥，失了磊落，也沒有君子之風。說起郭老四來免不得不尊重些。

“這孩子，說啥吶?！壁w氏看女兒口沒遮攔的，拍了她后背一下。郭老三也假裝的瞪了閨女一眼。小虎做乖巧狀在旁邊聽著，只是一雙大眼睛里都是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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