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只有這種程度嗎

樂璃盯著紀恒，心里疑問，這人是誰？是沈昕然認識的人嗎？

“你只有這種程度嗎?”

紀恒注視著她問。

樂璃聽見來人說她只會演古裝戲里的花架子本就不快，又見他態度不善如此質問于她，不由得憋著火氣。

紀恒緩緩走向她，目光片刻也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怎么了，離開我之后，你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跟石俊逸炒作，當個緋聞女星？”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直視著她的眸光也寸寸逼近：“如果你的能力只有這么一點，那么我奉勸你，現在就離開這里吧，不過相應的，按照之前的約定，石俊逸也要一起離開——”

紀恒盯著“沈昕然”，果不其然，在他提到石俊逸的時候，她的眼中泛起擔憂的波瀾，眉頭皺了起來。

聽到眼前的男人拿石俊逸作威脅，樂璃心頭的火更旺盛了，聽著這些話，她反應過來眼前人的身份，便試探著說道：“紀……總？”

紀恒眉宇幾不可察的微微皺了一下，臉色沉冷了下來：“如果不想石俊逸被掃地出門的話，就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不要想用剛才那只能逗小孩發笑的演技來躲避我！”

“哈？”

樂璃因為不知這位紀總和沈昕然是什么關系，一直不敢貿然開口，此刻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第一聲。

“逗小孩發笑的演技”似老和尚撞鐘一樣在她的腦袋里一遍遍回響……

樂璃火冒三丈，剛剛才打起精神準備再努力一把，忽然就被紀恒潑了冷水，真是火上澆油，怒發沖冠，大喝一聲：“無禮的家伙！無品的拙夫！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莫作孩童之笑言！”

樂璃將紀恒譏諷作孩童，氣惱的大踏步走開，無禮的男人，能夠欣賞到她這個堂堂公主的演繹已是莫大的榮幸，怎敢對著她挑挑揀揀！真是氣煞美人也！

紀恒愣了一愣，看著“沈昕然”離開的背影，眸光黯然沉落：“兩年的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嗎……”

他抬起眼眸，目光即刻變得冷硬起來：“不管過去多久，該算的賬都要算清?！?/p>

就算時間變換他也照樣可以掌控事態，就像他的公司，兩年的時間里，即使身處海外，也一樣掌控著公司，公司里一磚一瓦、一桌一椅，都和他臨走前一模一樣。

樂璃氣呼呼地走回到考核藝人的房間外，忽然感到臉上濕濕的，一模臉蛋，竟然是淚水紛紛而下，奪眶而出！

“怎么回事？我怎么哭了？”

樂璃怪道。

還沒有等她感到更多驚奇，小瘦子又從門里鉆出來，叫了聲：“沈昕然！”

輪到樂璃進去考核最后一項了！

樂璃擦干眼淚，驀的抖了幾抖，沒有底氣地走了進去。

進到房間里，一打眼，便看到鄧睛睛站在評委長桌前。

她雙手環胸，胸有成竹的挑起眼簾瞟了樂璃一眼，嘴角邊掠過一絲譏嘲：“最后一個了，看來能快點完事了。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臉皮有沒有練得跟你的伶牙俐齒一樣牢固，免得你輸的太慘，承受不了，可別被人嘲笑還要哭鼻子——”

樂璃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她卻只是呆站在那里，拿著小瘦子給她的劇本，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因為比起生氣，恐懼更甚，此刻她最擔心會連累石俊逸被天盛華娛掃地出門。紀恒剛才威脅的話語言猶在耳，一遍一遍，一聲一聲……

“你只有這種程度嗎？”

他的話語仿佛仍在腦海里叩問著，越來越響。

“撲通——撲通！”

樂璃翻閱著劇本突然感到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胸腔里的心臟就像在耳朵邊跳動一樣，劇烈而突兀，震動得她腦袋發暈，兩眼一摸黑，頭垂了下去。

“劇本看完了吧，”鄧睛睛放下雙手，走到場地中心，對著頭低垂著的“沈昕然”道，“就讓我來教你認清現實，什么是真正的演技！”

沈昕然抬起頭，目光楚楚：“請多指教?！?/p>

沈昕然走到場地中的一把椅子旁坐下，雙手垂搭在扶手上，仰靠在椅背上。

“你來了，哼，”她淡薄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要來，來看我的笑話?！?/p>

沈昕然說出了臺詞，靠著椅背仰面微垂的眼眸中是看淡一切的不羈和暗藏著對于命運的譏諷。

圍觀的人們仿佛看到一個被打入人生低谷的民國女實業家坐在她空曠而蕭條的家中，等待著來人。

鄧睛睛吃驚了，這一瞬間，剛才在她眼中還不構成威脅的沈昕然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毫無破綻的戲劇中的角色，跟之前破綻百出的演技完全不一樣！

“對——我就是要來看看你落魄的模樣，”鄧睛睛抬著頭，冷著眼，邁著游刃有余的步伐走向沈昕然，在她的椅子旁轉了一圈，一步一字，像一只猛獸在意圖捕捉獵物，“你可知道，你會破產，我可是出了一份力的，畢竟我們家的家族企業敗在了你的手上，商業上我認輸，但是我們家的人脈還是多多少少有那么一點的——”

最后，鄧睛睛的步伐停在沈昕然的側旁，她一手搭在沈昕然的椅背上，一張臉側偏到沈昕然的面前，盛氣凌人居高臨下地瞪著她說完了最后一個字。

黑色磨砂玻璃后，關副總感嘆道：“鄧睛睛的節奏感掌控得真好，不管這些藝人選擇用怎樣的方式來演繹這個角色，她都能對應的上，從而將整場戲的節奏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最后，跟她對戲的藝人就只能被她帶著走?！?/p>

“……”

站在一旁的紀恒默不作聲，繼續望著樓下的演繹。

“我知道是你，”沈昕然坐在椅子上看著鄧睛睛，語氣淡淡地說，“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來害我，我是被你設計了?！?/p>

鄧睛睛一愣，沈昕然當下展現出來的模樣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她臉上的表情像個久歷商場看穿一切的老練實業家，舉重若輕的態度像是垂暮的猛虎，余威猶在，令人不敢小覷。

“你看到我了，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沈昕然繼續道，“你呢？不過是個工具而已，你利用政界扳倒了我，對于你背后的人來說，你也沒有用了，下一個要被除掉的就是你——”

她平靜的吐出臺詞，沒有帶上任何情緒，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鄧睛睛感到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她在害怕，這是戲中的角色會有的恐懼之心，竟被沈昕然的演技自然的帶了出來！

現場安靜極了，扒在門縫上的藝人們，長桌后的評委們，還有黑色玻璃后的兩位高層，無不目不轉睛地盯著兩個角色之間的暗流涌動，這是兩個演員的對決。

“真沒想到這個沈昕然，還真有點演技，”關副總訝然道，“前面的那些藝人還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演繹過這個角色，她演出了這個角色看清世事的圓滑，倔強不屈的底蘊，看起來輕描淡寫的演繹，卻表現出了飽經滄桑，世事的炎涼感?！?/p>

紀恒英俊的側顏像一尊定格的雕塑，一動不動地盯著場下的演繹，嘴角揚了揚：“終于認真起來了嗎……”

鄧睛睛并不甘心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壓制，搭在椅背上的手一把抓住沈昕然的頭發：“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家人一個也逃不了，已經被投到監獄里，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這里面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她眼角眉梢皆是狠厲之氣，再一把把沈昕然從椅子上拉了下來，沈昕然摔在了地上。

鄧睛睛按照角色的性格和劇情這樣演是正確極了！

旁觀者們卻像是處在劇情中，都捏了一把汗。

“你想讓我哀求你？那么你贏了，你可以盡管對付我，但是我請求你，放過我的家人?！?/p>

沈昕然趴在地上，抬起頭，眼睛對上鄧睛睛，哀然卻鎮定道。

她姿態雖然卑微，卻帶著洞明時局的清醒，寵辱不余心，恩怨、仇恨都只是目下之塵般不能困縛她分毫。

她這樣的態度表明了仇敵的勝利只是一時之勝，最終不過是跟她落入一樣的境地里。

驀然間，鄧睛睛飾演的角色仿佛處于了下位一般，鄧睛睛焦躁起來，她已經分不清這是角色的焦慮還是自己的，她只知道自己絕不能輸給沈昕然！

鄧睛睛發起狠，甩下手中攥著的沈昕然的頭發，直起身，尖細的鞋跟狠狠地踩在沈昕然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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