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雌雄首烏

玄武觀內道士看見官兵全走了，便將藏在觀內的那兩個學生帶進大殿。

兩個中學生見了無為道長和智涵，雙雙跪地，感謝智涵在他們危難時刻伸出援手，救了兩人性命。

智涵連忙扶起二人，見那男生約十六七歲年紀。身材修長，穿一身灰色學生服，濃眉如劍，兩眼炯炯有神，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武之氣。

那女生約十五歲上下，身穿藍色學生服。白里透紅的俏臉上，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烏黑的發辮上插著一朵潔白的小菊花，端莊中帶著幾分潑辣和調皮。

那男生躬身介紹道：“學生名叫楊萬里，是滕州中學的學生。

看見西方列強蠶食我國領土，洋人又在我國到處建洋教堂，招收教民，企圖毀滅我國五千年文化，我們學生紛紛站起來喚醒同胞。

今天我們受到洋人的侮辱，幸得智涵大哥相救，小生感恩不盡?！?/p>

那女生略帶羞怯，欠身施禮道：“學生名叫王淑娟，和楊萬里是同學，感謝智涵大哥搭救?！?/p>

無為道長打量了兩個中學生一眼，捋了一把銀色胡須，親切地說道：

“在國家危亡之際，你們學生娃娃敢于站起來喚醒國人，同仇敵愾，共御外辱，精神確實可嘉。

可是你們現在年紀尚小，正是學知識的時候。你們現在回到學校去，好好讀書吧?！?/p>

這時大雨已經停了，無為道長叫來一個道士，吩咐將這兩個學生，送到山下“黑龍潭”之外。

兩個學生離開千山頭后，王淑娟仍心有余悸。

楊萬里就像大哥哥一樣，大方地伸手挽著王淑娟，給她講梁山好漢的故事。

兩人慢慢走過鄉間小道，王淑娟的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然后有說有笑，回到了滕州中學。

卻說無為道長見智涵救了兩個學生，既高興又不無擔心，對智涵道：

“徒兒俠義心腸，見義勇為做的很對?？墒悄菑埥鸨牒脱笕私^不會善罷甘休，他們肯定還會來瘋狂報復?！?/p>

智涵告訴師父，那個洋人很像泰安教堂的利瑪德。

今天他公然侮辱女學生，我出手點了他的穴，他好像沒有認出我。

師父解釋說，你六七年前和他打斗時還是小小少年，現在你是身穿道袍的青年道士，他當然不認識了。

智涵提醒師父，利瑪德心狠手毒，我們得防著點。

無為道長想了一下，說道：“我估計利瑪德和張金彪還會來報復，你還是暫時去泰山碧霞觀，在玉虛道長那里躲避一下，如何？”

智涵道：“好吧，小徒聽師父的安排?！?/p>

智涵剛剛收拾好行李，突然聽到院外喊聲震天，近兩百個軍士手持刀槍，將玄武觀四周團團圍住。

智涵輕身一縱，躍上靠院墻邊那棵古柏，遠遠望見四五十個軍士正在敲打大門。

張金彪高喊；“不要走了那個小道士！”

智涵從古柏上縱身跳到院外，心想要把官兵吸引過來追自己，以解玄武觀之圍。

他對著官兵高喊：“我就是你們要抓的小道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沖我來吧！”

三十幾個官兵包圍過來，智涵輕身縱跳出十余丈之外。等官兵沖到跟前時，方才施展拳腳，將官兵一一打倒。

后面的官兵追了上來，智涵且戰且走，又打倒十余個。

張金彪聽說小道士從后面跑了，馬上帶領眾官兵追過來。

智涵一口氣跑到馬路上，張金彪騎快馬急追上來，眼看就要抓到智涵。

在危急關頭，身后一輛大馬車飛馳而來，四匹快馬拉著一個藍色錦緞包輿的花車疾跑。

智涵急中生智，縱身跳上車輿，兩手抓住車后的欄桿，隨馬車向西北方奔馳而去。

張金彪帶領眾官兵追了一陣，見馬車越跑越遠，便停止了追擊，垂頭喪氣地回滕州了。

馬車到濟寧一個商號前停下。智涵跳下馬車，謝過車主人，然后朝泰安方向走去。

第二天傍晚，智涵來到泰安縣城外。他沒有進城門，繞小路爬上泰山頂。

然后走進碧霞觀，幾個好友安排他住下休息。

次日早晨，智涵與眾道友見面，問起玉虛道長的情況。

大家憂心忡忡地告訴他，玉虛道長腸燥便秘，腰膝酸軟，頭暈耳鳴，已經病了三個多月。

他每天不思飯菜，服藥久不見效，身體十分虛弱。

智涵聽后，輕輕走到玉虛道長的床邊。

看見道長雙眼緊閉，面如土色。他輕輕探了一下師父的鼻息，感覺氣若游絲。師父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智涵心里非常著急。

智涵詢問用藥情況，道友告訴他，曾到萊蕪縣請了馬神醫來診病。馬神醫望聞問切后，按照君臣佐使開了藥方。

現在獨缺那道君藥，我們走遍山東無處可買。缺了君藥，其他藥都沒有用。

智涵急切問道：“那味君藥是什么？”

“馬神醫說，君藥是生長于泰山頂上，長成人形的赤首烏和白首烏，雌雄配成一對入藥?！?/p>

“采到雌雄首烏了嗎？”

“聽觀內老道士說，雌雄首烏一般長在泰山天燭峰的懸崖峭壁上。

我們派了幾起人去天燭峰采藥，由于山峰太陡峭，道友根本爬不上去，每次都是空手而歸?！?/p>

智涵以前去泰山采藥時，見到過首烏藤。心想不妨去試一試，說道：“我認得首烏，讓我去天燭峰試試?！?/p>

且說許嫦娥在碧霞觀，拜玉虛道長為師習練泰山功夫，拳術和器械日漸精熟。

可是玉虛道長近來生了重病，久治不愈，她心急如焚。

今天聽說來了一個年輕道士，準備上天燭峰去為師父采藥。她心里高興，便走過來道謝。

許嫦娥見到這個道士，心中一驚，怯怯地問一聲：

“請問……你，你，你是永才哥嗎？”

智涵一愣，上下打量一下。見女孩約十六歲上下，亭亭玉立，一雙秀麗的大眼睛緊盯著他，這分明是嫦娥妹妹呀！

他驚喜答道：“是呀！你是，是許嫦娥嗎？”

兩人分別這幾年，永才哥哥長得英俊高大了，小嫦娥也長成了窈窕大姑娘。

兩個從小失去爹娘的異性兄妹和兒時玩伴，久別重逢喜極而泣。

第二天上午，智涵身背竹背簍，手拿采藥刀和繩索，帶上許嫦娥和一個青壯道士，走到泰山天燭峰下。

智涵見山崖好似刀切斧劈過一般，巨壁光滑，無路可攀。

由于崖壁風化很嚴重，表面泥土松軟，手腳無處著力。

智涵站在崖壁下，仔細觀望了一陣。然后運用龍蛇爬山功夫，幾個沖刺登上了天燭峰。

他在小天燭峰上，看見一塊巖石下面，爬了幾根大首烏藤。智涵取出采藥刀，仔細刨開首烏蔸四周的泥土，露出一個碩大的赤色首烏根塊。

智涵大喜，小心翼翼地取出來一看，酷似一個小胖男童。

智涵又在大天燭峰頂的小樹下，找到一顆大首烏。

用采藥刀刨開泥土，發現這顆首烏白白嫩嫩的，活像一個可愛的小女童。智涵用布包好，仔細放進竹簍里。

智涵摸索著從原路小心退下山峰，當退到離地面約兩三丈高時，心情便開始放松。

可是，這時腳正好踏在一塊松動的石頭上。石頭受壓突然脫落，智涵沒有防備，跟著滑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許嫦娥嚇得尖叫一聲，忙跑去扶起智涵哥。見他手上和腿上都被擦傷，忙用手絹給他擦掉泥土和血跡。

青壯道士急忙給智涵止血，涂上療傷藥粉。

智涵將兩支首烏交給嫦娥妹妹。嫦娥好奇，忙解開包首烏的棉布觀看。

但見一對赤白首烏，太像赤身裸體的童男童女。

她忍不住捂臉“哈哈”大笑，殷紅的臉上露出嬌羞的姿容。

嫦娥贊揚道：“智涵哥，你真了不起。以前幾個武功高強的道士，嘗試了幾次，都沒爬上山峰?！?/p>

三人休息片刻后，許嫦娥和青壯道士一左一右，攙扶著智涵回到碧霞觀。

觀內道醫過來，看到采得一對人形赤首烏和白首烏，非常高興，立即按古法進行炮制。

君藥和臣藥都配齊了，許嫦娥用慢火熬制成湯藥，一天分三次喂服。玉虛道長連服三天后，病情有了好轉，二便通暢，有了食欲。

眾人見玉虛道長慢慢睜開了眼睛，臉色也逐漸開始紅潤，精神明顯好轉，大家齊來道賀。

道友把智涵拉到玉虛道長面前，輕聲告訴道長：

“多虧了智涵，冒險爬上天燭峰，才采得人形首烏，可是他自己在下山時摔傷了?！?/p>

智涵急忙雙膝跪下道：“師父，我是朱永才呀！小徒在滕縣玄武觀入了道門，得了道號‘智涵’?！?/p>

玉虛道長關切地問道：“智涵吶，沒想到你長這么高了。聽說你給我采藥時摔傷了，現在好些了嗎？”

智涵摸了一下傷疤，輕聲說道：“只有一點小傷，早就好了?！?/p>

玉虛道長又問：“無為道長現在好嗎？”

智涵簡單介紹了無為道長的情況，道士便安排玉虛道長安靜休息。

智涵和嫦娥每天照顧師父十分殷勤，不到一個月工夫，玉虛道長的身體已基本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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