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住持之爭

第二天早課后，玉蟾特別興奮，把觀內道士全部叫到真武殿來商議住持事宜。

待大家剛坐定，玉蟾將斗雞眼轉動幾下環顧四周，陰陽怪氣的叫道：“我把無為子迎接到了玄帝觀，大家歡迎！”

眾道士裝作沒聽見，只冷眼瞪著他，心想且看斗雞眼今天又搞什么名堂。

玉蟾接著說道：“對于推舉新住持，請無為子先給大家談談他的高見吧?！?/p>

無為子先向眾道士施一禮，然后謙虛說道：

“千山頭是山東道教的圣地，我能來玄帝觀修行悟道，有機會拜各位道兄道弟為師，是千載難得的善緣。

至于當住持嘛，敝道才疏學淺，難以勝任啊，大家還是另推能者來當吧?！?/p>

眾道士聽后皆驚慌，議論紛紛。

其中一個皓首銀須的老道士急喊道：“無為子，你不要推讓了！邀請你來當住持，是經過大家共同推舉決定的，請你不要違了大家的心愿?！?/p>

這個老道士名叫玄誠，為人正直，武功高超，頗受觀內道眾尊敬，被尊稱為玄誠子。

本來大家都擁戴他擔任新住持，可是玄誠子已是耄耋之年，不愿過多操勞。

好友玉虛子曾向他夸贊過無為子武功卓絕，德行深厚，玄誠子便提議邀請無為子來當住持，得到眾道士的贊同。

他見無為子謙讓，正好中了斗雞眼的詭計。因此心里十分著急，大喊無為子不要推讓，眾道士齊聲附和。

玉蟾急得滿臉通紅，斗雞眼都快要冒出火星了。

他急忙吼道：“大家不要吵！不要吵！無為子有他自己的主見，他不愿意當住持，就請他推薦一個能力強的人來當吧！”

無為子故意說道：“敝道德行不夠，能力有限，聽說玉蟾道弟能力比我強很多吧？

我個人推舉玉蟾來當住持，大家以為如何？”

眾道士聽了，氣得像炸了鍋。大家七嘴八舌，有的憤憤不平，有的氣得直嘆氣。

玄誠子憤怒喊道：“無為子，邀你來當住持，是大家早已商量好了的。請你不要推來推去，別冷了大家的心！”

玄誠子說完站起身，環視道眾一眼，然后大聲問：“讓玉蟾來當住持，大家同意嗎？”

眾道士齊聲答道：“我們堅決不同意！”

“若是玉蟾當住持，我們大家都散伙算了?！?/p>

玉蟾看見自己的行為已經引起眾怒，當住持肯定無望了，氣得咬牙切齒。

他心中罵一聲：“玄誠老兒，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

突然甩開衣袖，一把飛刀向玄誠子的胸口襲來。

玄誠子迅疾閃身，飛刀從胸前擦衣而過，斜釘在供桌上。桌上的供品跳起來，四散撒落在地上。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玉蟾已沖到玄誠子的面前。左手握拳向玄誠的頭上打去，右手持匕首向玄誠的前胸猛刺過去。

玄誠子右手兩指輕輕一夾，匕首被穩穩夾住。同時左腳飛起，踢中玉蟾的右腿。玉蟾身子搖晃了兩下，急忙后退幾步。

這時，幾個青壯道士沖上去，想抓住玉蟾。

這玉蟾是觀內的功夫高手，他馬上用虎鶴雙形拳，將沖上來的道士全部打翻在地上。

玉蟾抓起一個香爐，高高舉過頭頂，準備去砸玄誠子的頭。

朱永才見狀，急沖上去擋住玉蟾，凌空一掌擊在香爐上。香爐立即向下翻倒，正好砸中玉蟾的腦門子。

香爐倒扣在玉蟾的臉上，香灰鉆進他的眼睛里，像被針扎一般痛的鉆心。

玉蟾雙眼什么也看不見，雙手不停地亂抓。

這時道眾一齊沖上來，有的擒手，有的抱腿，有的勒脖子，將玉蟾死死擒住，使其動彈不得。

不少人提出要清理門戶，立即處決這個叛逆者。

玄誠子急忙制止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還是放他一條生路吧！”可是眾人仍然抓住他，不肯松手。

無為子向玉蟾勸道：

“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

當住持大任者，必須通道明德，寬宏大量，仁義謙恭，明功罪因果，知善良和諧，德行俱備，受到全體道眾的擁戴。

你德行尚欠缺，不能服眾，如何當得住持？”

無為子轉頭向大家勸道：“這次請大家給我一個面子，放了他吧，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p>

眾道士隨即放開了玉蟾。

玉蟾用道袍擦去臉上的香灰，露出兩只斗雞眼，隨即甩出狠話來：

“好吧，這次算我輸了。我現在就離開玄帝觀。哼，玄誠老兒，你們等著，此仇不報，我玉蟾死不瞑目！”

玉蟾回住房取了行李，恨恨地下山去了。

玉蟾走后，大家立即把殿堂收拾干凈，又回到決定新住持的議題。

無為子推辭不過，在眾道士的擁戴下，馬上舉行就職儀式，做了玄帝觀的新住持。

各位看官，玄帝，又稱玄武大帝，是北方天帝顓頊的坐下神獸玄武，為道教神仙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

玄帝觀正殿內泥塑的玄武大帝披散著頭發，金鎖甲胄，腳下踏著五色靈龜，按劍而立，眼如電光，身邊侍立著龜蛇二將及金童玉女。

由于玄武的塑像高大威武，四周來朝拜玄武大帝的民眾，都稱玄帝觀為玄武觀。

無為子從小在家鄉的玄武觀長大，這個名字聽起來覺得很親切。他當住持后，為了避免利瑪德及其爪牙跟蹤查找玄帝觀，便將玄帝觀正式改名叫玄武觀。

轉眼間，朱永才已到玄武觀兩年多了。無為道長見他為人誠實厚道，勤奮好學，品行端正，便將其冊收為道徒，授道號“智涵”。

智涵入道門后，幾年來潛心悟道，奉戒誦經，燃燈燒香很是上心。

無為子和玄誠子兩位老師父，都認為智涵是個好苗子，便分別和他交流自己的修道心得，并秘傳絕妙功夫。

列位看官，滕縣民間有一個流傳了幾百年的習俗，就是每年農歷九月十二日趕千山頭廟會。

千山頭各個道觀和寺廟都要在廟會期間，安排相應的活動，迎接善男信女們的朝拜。

且說九月十一日，陶莊鎮迎賓客棧里，住滿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

樓上是客房，樓下是飯廳。到了戌時左右，飯廳里還圍了七八桌客人。

有些人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有些人在商量明天如何推銷日用商品，有些人在竊竊私語。

飯廳靠里邊的一張小方桌上，擺放著兩個酒壇。四個人頭包紅巾，腰盤紅布褡包，圍坐在一起劃拳喝酒。一看就是幾個練武的拳師。

幾人喝得有七八分醉了，一個拳師又去倒酒。為頭的中年漢子，伸大手按住酒壇，勸道：

“三位兄弟，今天酒喝到這里打止了，明天俺四人還要辦大事。

趁趕廟會的人多，爭取多發動鄉民參加義和拳，壯大拳民的武裝力量，早日把洋教和洋人趕出山東?！?/p>

三位兄弟齊聲道：“趙大哥，我們都聽你的！”

這時，一個蓬頭垢面的叫花子，手杵打狗鐵拐，兩腳一瘸一拐，慢慢走進飯店。一只大黑手端個臟兮兮的破鐵碗，走到每桌去討飯菜吃。

店小二見這個叫花子，約三十五六歲，衣著邋遢，身上散發出一股酸臭味。他怕引起食客惡心，急忙上去攔阻，準備將叫花子趕出店門。

別看這叫花子腿腳不大方便，誰知其動作異常靈活。東趕他跑到了西，西趕他又跑到了東。店小二根本趕他不走，只好讓他進店。

叫花子討完前面幾桌，走到四位拳師面前。見他們突然不喝酒了，便伸手抓過酒壇，戲言道：

“哈哈，量小非君子，無量不丈夫！客官酒量太小，剩下半壇酒豈不可惜？還是讓我替你們喝了吧?！?/p>

舉起酒壇，向后一仰脖子，把半壇酒倒進口里，咕咚咕咚，幾下就喝干了。

然后伸出大黑手，抓起桌上的半只燒雞，大口吃起來。

一位拳師大怒，伸手來奪燒雞。叫花子推開他的手，迅速把雞骨頭塞進了拳師口里。

又順手拿起一根豬尾巴啃起來，動作迅捷麻利。

四位拳師氣不過，一齊揮拳打來。叫花子突然一閃身，繞到了四個人的后面。

他笑罵道：“哎喲，看不起人是嗎？老子祖上也做過大官，天天都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你們不給人家吃就算了，何必打人嘛？媽的個X！”

拳師剛要去追，叫花子一溜煙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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