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賭手

一年一度的“賭手”大賽在大安寺舉行，這是盜賊們爭雄稱霸的主戰場，如果說在大賽中獲勝的話，你就有可能從三只手晉升為四只手，或者破格為更高級別的幾只手，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你失敗了，輕則出局，重則惹上大麻煩，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參加或者冒險，不是千錘百煉、技藝超群，就不會有資格參加大賽的。

于成龍得知這一消息后，設計讓三只手想辦法讓他去觀摩，這是要入場券的，那些能夠進得場的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人，外人一律不得入內，甚至于不夠級別的小手們更是無緣大賽。三只手讓于成龍化妝成送菜的，因為每次舉行大賽的時候都會有很多人需要在寺院內吃喝住宿，所以這必不可少的物料供應一般來說是不經過盤查的。于成龍親自擔著菜去過兩次大安寺，取得了他們的信任。終于有機會參加觀摩。盼望已久的“賭手”大賽終于開始了。

深夜，萬籟俱寂，大安寺內燈火通明，“賭手”大賽正式宣布開始，當然這種大賽你只能看到結果，賽事的過程你是見不到的，開始的時候，盜賊各自提出自己能盜得什么東西，凡是符合參賽標準的可納入。這次開賽時，毛九妹聲稱自己可能偷得到二府衙門的大印，甘遂聲稱可以偷得什么，當然還有更多的小偷提出能偷到這偷到那什么的，都被一一否定，最后只有三人有資格參加“賭手”大賽的。只聽主持人宣布開賽結果：毛九妹拿到二府衙門的大印，奪得第一名晉升為神手；甘遂拿到古樓錢莊的金庫鑰匙，奪得第二名，晉升為六只手；徐長卿拿到東山米酒坊酒窖秘籍，奪得第三名，晉升為九個掌。大賽主持人宣布結果后強調：一是希望大家保持成績，再接再勵，勇攀高峰；二是限定時間，必須在今晚天亮前將所拿到的東西物歸原主，且不得驚動主人，神不知鬼不覺，這才算最后的勝利。

于成龍立即目瞪口呆，大開眼界，真的是千古奇聞，這偷盜還成為職業，并且舉行職稱評定，還搞什么“大賽”，更讓于成龍不可思議的是這毛九妹居然還拿到我二府衙門的大印，真是豈有此理，膽大包天！居然還敢堂而皇之地送回衙門，物歸原主！于成龍偷偷地對三只手說：“能不能搶在毛九妹之前回到二府衙門?！比皇终f：“老爺你也看得到，我同你一道來的進修讓送我們的驢子回去了，如果說這黑燈瞎火的趕回去，就是跑得再快，我估計也得明天早晨才能達到二府衙門，而毛九妹她們有馬，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況且你也聽到了，限定的時間必須在天亮之前?！薄皼]有別的辦法了？”“這人生地不熟的，也借不到馬匹，插翅難飛啊?！薄拔覀冞€是及早趕回去。能夠捉住這個大盜更好?！?/p>

好不容易在第二天上午趕到二府衙門，于成龍急不可待地吩咐趙書童：“快去看一看我那個大??！”

趙書童一臉不解地望著他，慢條斯理地從書房里拿來大印交給于成龍，說：“老爺今天有公文要發啊?！?/p>

于成龍左看看右看看，左瞧瞧，右瞧瞧，象是不認識似的，說真話，自從授印后還真的沒有像今天這樣仔細端詳，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印章么，但是經歷過昨夜的事后，他便認為這不是一般的公印，必須得重點保護起來，不能像從前那樣愛放哪兒就擱哪兒。自此于成龍暗地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此地所有的盜賊一網打盡，還老百姓一個平安。他決定從最小的小事做起。他叫來三只手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平常只是小偷小摸，我已經摸清楚了你的情況，幸好你最近沒有故意犯罪，如果說我一聲令下，將你殺了，那么我們這一方土地上應該殺的人就不計其數了。今天，我想好了，放你回去，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一是從此再也不能為盜。二是你回去后要廣泛地四處宣傳你是如何不再為盜，如何改過從新的?！?/p>

三只手磕頭謝恩地跪拜著說：“若老爺能放我回家，莫說是你的兩個條件，就是一千個一萬個我也答應，老爺的大恩大德永生難忘，一定堅守諾言?！比皇旨拥脽o法從地上爬起來，黃師爺上前將他拉起來。三只手走出幾步立即回頭對于成龍說：“老爺，如果你早來到這里幾年，也不會發生盜賊遍地的事，既然你以仁義來治盜，那么我走之前給你提供一個線索，看對你有用還是沒用？”

“你說來看一看?！?/p>

“我知道一個月后的深夜在大安寺還有一個十八人聚會，交流盜竊經驗，如果說你到時帶人去包圍他們，絕對可以一網打盡?！?/p>

于成龍經過明查暗訪，得知消息可靠，這伙巨盜嘯聚山林，藏在深山古廟之中，于是秘密帶領捕役設法潛入山中，埋伏在大安寺附近。自己裝扮成生病的乞丐，深入虎穴。群盜給他飯吃，給他治病，又見他膂力過人，就收為同伙。于成龍入伙后化名揚二，群盜給他起綽號為胡子揚二。他與群盜生活十幾天，完全掌握了群盜的罪狀，于是乘上廁所之機密招捕役擒拿。

十八個人果然不出所料地聚集在一起切磋盜竊技能，盜賊被帶到歧亭后問捕役：“捕我們的是什么官？”捕役笑著說：“青天于二府?！碑敃r他們慶幸胡子揚二漏網了，必定想辦法來營救他們。押上大堂時才看見于二府竟然是胡子揚二，于是一齊跪下服罪。

于成龍走下公堂，親手解開枷鎖，各賜一杯酒誠心誠意地為他們壓驚。群盜驚詫地問：“我等死期已到，不如及早殺了我們，還給我們飲什么酒??？”于成龍說：“你們平時作惡多端，現在落入法網，我不能徇情枉法。但是念記大安寺院中一起渡過的十幾天日子，特準備薄酒聊表心意?！闭f完先是哈哈大笑，接著號啕大哭。群盜也都泣不成聲。過了許久，于成龍揮淚說：“現在哭也已經晚了，證據如山，事實確鑿，死罪難逃，活罪難免，我只能給你們一人一幅棺材了?！北姳I賊哭聲震天。

于成龍沖上前去劈頭蓋臉地說：“你們都是一群盜賊，都給我跪下?！笔藗€盜賊慌忙叩頭求饒。于成龍笑著說：“我知道你們平常為盜，是不得已而為之，不要認為官府不知道，如果真的不知道，那就是官府的黑暗，你們改邪歸正后官府還不知道不幫助你們，那說明官府更加腐敗。我知道你們已經改邪向善，但是苦于沒有戶口，四處奔波漂泊。從今天起只要悔過自新，我就給你們戶口。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有人給你們擔保，保證今后不再從事盜竊工作?！?/p>

十八個人中有一人名叫彭伯伶，此人是一個江洋大盜，在期限內無人來擔保，后來突然冒出幾十個人同時來給他擔保，于成龍頓時起了疑心，說：“我觀察你們幾十個人，無一臉的慈愛相，莫不是以盜保盜，合伙來欺騙我呢？”十幾個人聽后大驚失色，恐懼萬分。于成龍立即將來保釋的人全部抓捕歸案，經審理后確認全部是本地的盜賊。于成龍勃然大怒：“你們膽大妄為，不思悔改，欺騙本府，理當罪加一等，現在我念記你們年紀輕輕的，特再賜你們保釋機會?！?/p>

這幾個人全是作惡多端的盜賊，族人和鄰里都望而卻步，其它不是親戚的人則對他們不疼不癢的，誰去保釋他們呢。自投羅網的十余人也無人取保。這十幾名罪犯以為無人取保，都將被活埋，號啕痛哭流涕。于成龍感覺到他們有改過自新的跡象，便各嚴責五十大板，令十幾個人互相保釋，若是有一人再犯則其他人一并連坐。十幾個人保結后，千恩萬謝。

于成龍令人在二府衙門前張貼安民告示：“凡昔為盜者，一改其過，官即知之且賞；若是不改其過，怙惡不悛，仍為非作歹，禍害百姓，本府必知之，且誅之?！?/p>

只有這彭伯伶仍然被關起來，擇日再審理，決定其去向。于成龍給彭伯伶出了一個課題，要求他每天必須講一個盜竊的故事給于成龍聽，如果講不出來就罰他不吃飯然后餓他一天，于成龍說：“你必須天天給我講盜竊的故事，這故事是真是假我不在乎，直到你的故事講完了，我才放你出獄?！?/p>

彭伯伶被關起來后，立即引起了湯卷的不安，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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