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賒骨

“噠噠噠”，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回蕩在老舊小樓里，蘇娉的倩影出現在小走廊，抬手敲響其中一扇門。門開后，男人憔悴且帥氣的臉龐出現，嘴巴以細小的縫將詫異的聲音傳出，“阿娉?進來吧”，男人身上還穿著白大褂，昂貴的香煙味道配上淡淡的血腥味，神秘有危險。蘇娉緊隨男人進屋，“阿優叔叔”，看見空曠房間里的手術臺上躺著一個男人，“這是……成胥?”那男人臉皮已經沿手術刀完美劃出的線被整塊扒去，血肉露出，身體從腰被一分為二，越靠近那男人，血腥味越濃，或許是有意要留住那最后的尊嚴，下體被白布蓋著，也或許是不想污了眼。成尤重新拿起手術刀，冷冽的聲音與黑夜相襯，“知道我為什么殺這畜牲嗎?”是的，畜牲，成胥對成尤來說就是畜牲，屠宰對他而言才能實現價值。蘇娉靜靜看著他本就灰白，帥氣的臉龐，不打擾他，做一位合格的傾聽者及時回答，“他是豬?！背捎缺惶K娉逗笑，“嗯，他確實是豬……他殺了我愛人?！碧K娉驚訝，“小姨?”“噗”，成尤將手術刀插進尸體胸腔，“嗯”，手術刀快速一路向下，“嘩”，尸體完全被剖開?！澳惚恍∏邘ё吆?，這畜牲趁著我找你的時候，綁了妮妮，然后打暈我綁了起來”，成尤摸向成胥的心臟，緊抓，猛地一扯，心臟帶著血管被抽離，“當著我的面，強暴了妮妮，三天，各種姿勢，各種玩法”，心臟被扔在手術臺下的垃圾桶。他的手又伸向其他器官，輕輕地撫摸，像極了疼愛可愛的寵物?！昂髞?，妮妮拼了命放走了我，我走后，成胥更加暴怒了”，成尤的聲音哽咽著，“妮妮用刀子劃破喉嚨，死了，很深很長的一道口子，成胥將她火化，骨灰和著高嶺土，燒出的第一套“茉莉花”系列茶具，叫作‘賒骨’，他賒的就是妮妮和我孩子的骨……”蘇娉靜靜看著成尤，“阿優叔叔，你怎么……”“因為他錄像了，拿著視頻勒索我，他要妮妮不得好死，要妮妮死后還要遭人詬病”，成尤脫下手套，轉身走向洗手臺，認真清潔著，雙手常年泡在消毒液里，異常的白，有反光的可能?！鞍㈡?，你找叔叔有急事？”成尤看著越發美麗的蘇娉，溫柔地笑著問。蘇娉從悲傷中回神，“嗯，我想找叔叔拿樣東西”，蘇娉看著書桌上那個精致的木盒，且不說選材高檔昂貴，刻在盒身上的云紋細致，好看，更不用說那用心雕刻的龍紋了，盒身呈現藏青色，隱秘，危險，更迷人。成尤感覺到她的視線，品味不錯，居然挑中自己親自雕的雕刻品，“理由，阿娉，我需要你搶走我的寶貝的理由?！薄拌锵矚g李榮鑫，這是個機會?！背捎瓤粗K娉，長發遮住眼里閃過的光亮，“這個決定是你做的，還是瑾秋做的?”蘇娉沒料到他會這么問，“我做的決定?！薄拌镏懒?”蘇娉搖搖頭，“現在我的記憶與瑾秋的記憶已經可以混淆，而且，她的人格正在削弱，不會有疑的?！痹S瑾秋好像挺樂意自己的人格削弱的，究竟有什么是自己沒有參與而且傷害瑾秋很深的事，蘇娉不知道……

小機靈鬼許瑾秋靠一包奶糖賄賂了副隊秦粵，成功拿到了李榮鑫的聯系方式，并成功的加上了微信。某天，小機靈鬼正愁著沒有話題可以和李榮鑫了，給李榮鑫送禮的理由倒是充足：為兩次冒犯李隊賠的禮?！扒锴?，你哥叫你去警局一趟”，莫箐推了推許瑾秋的胳膊，使她回神?！昂玫?，我馬上去?！睕]有一點拖沓，沒有問理由，莫箐看著竄上樓的許瑾秋，“你上樓做什么？”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怪了。警局里，“許隊，許瑾秋到了”，秦粵提醒許君棠，奇怪了，許隊怎么懷疑起自家妹妹了?！敖兴轿肄k公室來”，許君棠看了一眼秦粵，“然后去把李狗叫來，一起審訊?！辈痪?，許瑾秋進到許君棠辦公室，“哥，小媽說你找我?！眮砭至奶?不能吧，糖果哥哥的眼神好兇?！按赖?，給我坐過來，有事兒”，許君棠看著呆萌的許瑾秋，這樣的傻樣兒還想有嫌疑，真的難，要是另一位的話，就不一定了……

許瑾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哥哥，我最近沒給他臥室斷水斷電啊，哥哥是發現了先前是我做的?看著眼神不自覺閃爍的許瑾秋，許君棠真的懷疑案件與她，不，與許瑾秋有關，“蠢蛋，那天你怎么就出現在茉莉街六巷巷口了，還撕了李狗的衣服?”許瑾秋詫異他為何會這么問，“我……本來要陪章章畫畫的，但是先前我們準備的素材被我落在家里了，就匆匆忙忙趕回來了，就不小心撕了李隊長的衣服”，許瑾秋的臉紅撲撲的，似乎是想起了當時出現在眼前的一抹白，不行，好羞恥……許君棠：“……”他好像知道許瑾秋現在腦子里是一種鋪滿大地色的畫面了?！坝腥苏J出你蹲在茉莉街六巷那間出租房前，帶了吃的東西，你要干什么，蠢蛋?”“什么茉莉街六巷?我沒聽說過，而且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去的！”許瑾秋對這些一無所知，自己只和章章外出過，不認識茉莉街六巷，更不認識里面的人……在許瑾秋慌亂之際，許君棠抬起手向她劈去，許瑾秋還未來得及躲，眼前一黑，沒有意識，聽不見許君棠的聲音，只是知道許君棠很生氣……

所有不妙的遇見，導致所有假設成真時，連悲劇都來得理所當然。阿優看見遠處有獻血流淌，流過他心間時，他聽見愛人的呢喃，聽見孩子的歡笑還有成胥的尖叫。賒美人以骨，待成名后，以內臟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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