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使

王嫂正躲在廚房給老公煲電話粥，要他趁在家好好督促兩個兒子的學習，輔導是指望不上的。不過有老爹在一旁看著，賭上父親的威嚴，總會有點用，再不濟也比倆兒子自己瘋玩強。

王管家忽然在外頭連喊幾聲，叫她趕緊出去。

王嫂忙掛了電話，洗洗手，扮成一直在做清掃的樣子，“來了來了，王管家，叫我啥事兒？”

王管家一臉焦急，“你說真是不巧了，新請的育兒師平時總在家里守著，唯獨今晚程先生帶李小姐和大少爺出去，她說臨時有點事兒，托我看一會兒小少爺，我一看小少爺睡著了就答應了她，沒跟老板報備。這會兒老板來電話，讓育兒師準備一下，帶小少爺出去?？蛇@會兒育兒師人回不來?！?/p>

王嫂看眼時間，快下班了，有些不耐煩，“王管家，你啰里啰嗦說這么多，到底想讓我干嗎？”?

王管家不安地搓搓手，“王嫂，你帶小少爺出去吧，今晚算加班，我……我晚上有事兒……”

王嫂一合計，反正老公兒子遠在縣城老家，自己孤家寡人在城市奮斗，倒也不是不行，“這……加班費咋說？”

王管家一拍王嫂粗壯的胳膊，“放心，絕不會虧待你！”

就這樣，王嫂抱著程皓楓與李棲寧一道出去了。程星宇離開前給李棲寧一部手機，叮囑道：“有任何事，隨時聯系我?！?/p>

王嫂看著這一幕，心里不由冷笑。上車前，王管家專門交代，“看好那個女人”，這不明擺著老板不放心那個女人，派個人（自己）盯著么！——原先大家私底下都叫她越南女人，自從發現她會說中國話，便改口叫她“那個女人”。當然這是私下。表面上，大家在小少爺出生前叫她“李小姐”，小少爺出生后，大家有些猶豫，要不要叫她“程夫人”，但老板沒吭聲，陳管家也不敢自作聰明，只能別扭地繼續稱呼她為“李小姐”。

李棲寧接過手機，是全新的，好奇地問，“什么時候買的？”

程星宇握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地嘮叨，“給小景換電話手表時，本想給你買個小景同款，但小景說，你肯定不喜歡，就買了我的同款。怎么樣，喜歡嗎？”

李棲寧機械點頭，“謝謝，再見~”

程星宇抬起胳膊，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好好的，明天見?！?/p>

來到金雅楠家里，她已給王嫂安排好住房，王嫂麻溜鋪好床，又把小少爺的東西在自己房間擺好，準備好今晚和小小爺同房共枕。

那邊李棲寧和金雅楠一點不著急休息。在臥室里，喝著紅酒追憶往事，傾訴心事。

六度分割理論說，任何兩個人平均通過六個人能產生聯系。李棲寧拜托金雅楠聯系孔夢，結果不到半個小時就通過同學的同學的同學、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要到了聯系方式！

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李棲寧撥通了孔夢的電話。

“喂？”孔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來，往日的感覺猛然襲來。

“孔夢——”李棲寧激動地喊，“我是夏天！”

“夏天？！——”孔夢更激動地喊，震得李棲寧把電話拿得更遠一些。

“你個冤種，這些年都躲哪兒去了？！現在在哪里？！”孔夢繼續在那邊吶喊，聽筒里傳來一聲不滿的牢騷，是個男人的聲音，“誰呀，這么晚了還打電話？！”

“睡你的吧！死豬！”孔夢罵了一句，男人消停了。

“夏天？”孔夢放低了聲音，又問“你還好嗎？”

“嗯，還好，我回S市了?！崩顥珜庉p聲交代。

“……”那邊安靜了幾秒，孔夢試探的聲音傳來，“是自愿的嗎？”

李棲寧心里一慌，忙看一眼金雅楠，她埋頭手機，似聽非聽，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實話，“不是，但我想留下來，至少目前是?！?/p>

孔夢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最好別后悔?！?/p>

“嗯……對了，孔夢，這是我的新手機號，太晚了，你快休息吧，明天我再聯系你?！?/p>

金雅楠顯然是聽全了兩人的對話，美麗的睫毛忽閃忽閃，眼神中滿是驚奇，“夏天，到底怎么回事？多年前你不辭而別，我就挺奇怪了，重逢后看你不愿多說，加上宴會人多，我就沒多問，可眼下看來，你似乎有什么苦衷？”

“小金子，以前你性格單純，為人處世直來直往慣了，所以有事我沒有找你，如今你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相信你更謹慎了——”李棲寧把逃到越南，又從越南被帶回來，以及后來的事一一告知。

金雅楠連連嘆息，聽到連續被關黑屋時更是義憤填膺，嚷著要找程星宇算賬，被李棲寧按下，總算聽完，她一臉關切地望向李棲寧：“夏天，你該不會是得了那個，那個什么什么綜合征，什么來著？斯、斯……噢噢噢，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李棲寧擠出一絲笑意，安撫她道，“我沒有得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你放心，小金子，我在高中時代就喜歡他了，不是從被關才喜歡他的?！?/p>

金雅楠憤憤不平，“夏天，快離開他吧，關黑屋就是一種變相家暴。而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沒想到他這么變態！不行，夏天，我現在就要報警！”

李棲寧攔住她，“真報警的話，肯定要做傷情鑒定，我現在哪有傷情？更何況，只要報警了，程星宇就會有案底，將來小景、小楓都會受影響?！?/p>

“這可怎么辦呀，夏天，難道你平白被他欺負？”金雅楠急得快哭了。

李棲寧笑著輕撫她的頭發，“小金子，別急，你先聽我說，沒錯，他的某些做法，從道德倫理或法律法規上都說不過去……可法律是不斷修訂完善的，社會價值觀也在隨時代而變遷，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我欺負他在先，他痛了、恨了，采用傷害我的方式是不對，可并非平白無故……”

“你人太好了，夏天，他傷害了你，你還為他開脫，你這樣太吃虧了！”金雅楠脫口而出的話令李棲寧想起高一那年，當時自己就是這樣看楊紫悅的，還輕視她是個愛情傻瓜……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竟變成了楊紫悅2.0！

“楊紫悅怎么樣了？你和她還有聯系嗎？”李棲寧問道。

金雅楠立刻來勁，掏出手機扒拉，“有聯系！我跟你說，她女兒簡直是天使，太漂亮了，我給你找她的照片看——”

屏幕上的小女孩，約莫五六歲，黑黑的瞳孔，白白的皮膚，笑容治愈宛如天使，原來小金子并沒有夸張。

“對了，夏天，你可不要在網上發布關于我和楊紫悅的任何信息哦~萬一被網友發現，我和她是高中同學，肯定要被拉踩！人家囊括多個國際獎項，而我連國內的同行都還比不過……”

李棲寧笑笑，“放心，小金子，我早就把社交賬號都注銷了，最近才重新有了你的聯系方式，而孔夢的更是今晚才知道?！?/p>

金雅楠看向李棲寧的眼神多了憐憫，“夏天，別這樣活著，以前的你，愛笑愛熱鬧——”

“現在的我，更包容，更平和了?！崩顥珜幖由钚σ?，“我依然愛笑，愛熱鬧……”

“這樣，你再注冊社交賬號，我把你重新拉近班級群?！?/p>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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