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破屋棲身

待到一瘸一拐摸上破屋，雨漸漸停住，天上一輪圓月，于一片云霧之中透出微弱光亮。

這處房屋座落路旁不遠的一個半坡上，正北朝向，一個大門，東西各一處廂房，卻沒有窗戶。

說是破屋，也名符其實。大門門墩不但矮了半截，其中一扇木門也不齊整，還倒在了門口；西側廂房明顯垮塌，可以望見黑洞洞的屋頂隱約的幾根橫梁。

于凡心中害怕，也不知道眼前是一個私人的房屋，還是一個什么所在?？傆X得透著恐懼和詭異。

但怕也沒用。有一處棲身之地總比野外露宿要強，雖然并不比野外露宿強上多少。

就算給自己壯膽了幾次，于凡依然在屋外磨蹭了好久。最終禁不住又累又乏，硬著頭皮膽顫心驚地瘸了進去。

進得門來，大廳之中黑壓壓的擺著幾個物件看不清楚。

西側廂房是垮塌的，地上一片狼藉，可能堆的是垮塌之物。

只有東邊廂房可以容人。摸了進去，倒是寬敞，空得沒有一件家什。

于凡找了個靠墻位置坐在地上，雖然又困又乏，這時候雖然呵欠連天，卻又睡它不著，又不敢睜眼。

黯淡思索著，這半天的時間，卻經歷了如此匪夷所思的變故，算是把人生的喜怒哀樂悲恐驚都體驗個遍。

晚上沒有回家，爸媽肯定著急得不行。當初為了自己學習，硬是約法三章，把手機留在了家里。關鍵時候需要用到卻無法派上用場，或打個電話或發個定位都未嘗不可。

正愁腸百結的時候，仿佛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接著雜亂腳步聲沙沙的往破屋而來。

于凡心中一緊，不知來的是些什么樣人物。

聽得一群人陸續進得前廳，棍子敲擊木板弄出的回聲。

有人罵了一句，方言口音于凡不太聽的明白，只是按音調胡拼亂猜，大約是一句：晦氣。

然后那群人直接鉆進了東廂房，閉眼聽著魚貫而入的腳步，共有五個人。有人打亮了什么東西，一閃而滅。

”咦“有個稚嫩點的聲音正對著于凡發出。

接著亮光又一閃而滅。

”還有一個“另外一個聲音說。

沉寂了一會，那個稚嫩的聲音說：“二哥，像是要斷氣了”

另外一個回道“五弟，莫亂說！”

五弟又道“四哥，只是瘆得慌，還是走吧？”

“急甚？”一個粗魯的聲音說完，向于凡走了過來。

也不打招呼 ，抬起一腳踢向于凡。于凡沒來由挨的一腳，正是左腿被石頭刺傷的痛處，“哎喲”一聲抱腳皺眉打滾。

“三弟，干甚？”說話的應該是二哥。

“嘭”的一聲輕響，一顆火星在空中亮起。有人側頭吹一口氣，就有火光燃燒起來，影影綽綽照著屋內可看個大概。

點火之物于凡也曾見過，老師上課的時候做過試驗。說是古時候叫做火捻子，深藏古人智慧，居家旅行必備。當時同學們還相互打趣，又與當下相比，可是多么原始落后。

于凡借著燈光，抬頭看向前方。五個人正齊刷刷地看著他，臉上一臉狐疑。

又是一聲“咦”。

說話的是一個個子矮小，大約十歲不到，衣衫襤褸的小孩。判斷應該就是五弟。五弟說話時還把身前一個更小的小孩拉向背后。

這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有保護，也有擔當，讓于凡很是好感，不覺臉上擠出一絲苦笑。

五個人迅速擠到一起，小聲地議論著，還不時用眼角瞟向于凡。

有的說：“是個瘋子，穿著打扮甚是怪異！”

“我看和我們一樣，比我們還慘?！?/p>

“定是官宦人家兒女，那一身行頭，不曾見過?！?/p>

剛一說完，從人堆里擠出一個相對高些的少年，黑著大雨都沒沖洗干凈的臉，奪了另外一人手里的火捻子，看不出表情的向于凡走來。

先還有些許猶豫，見于凡本能地往后縮了縮身體，膽子就壯了些，指著于凡腳上的涼鞋，“嗯”一句；又指背著的書包，又“嗯”一句。

見于凡沒有動作，身邊同伴也沒有反應，那少年將火捻子交到另一人手中，彎腰來脫涼鞋。

“三哥，不好吧？二哥，你說句話呀”

五弟說話，見二哥沒有理會，三哥脫下涼鞋后，又接著扯弄于凡背著的書包。

之前五弟護著的小孩，赤著一雙小腳，好奇地跑過來，指著地下脫下來的涼鞋打量著：

“這是什么東西？”

見沒人回答，又盯眼看三哥打開書包，將書包里的書散棄一地，將眾人隨身帶著的破碗一并塞了進去。

三哥再不猶豫，回頭跑到房屋的另一側。于凡先前忐忑，見暫時沒有了性命之憂，才順著三哥過去的方向看去，果真還有一人，懷抱一柄長劍，身旁堆著一淺灰色包袱，靠著墻壁一聲不吭，不知是死還是活。

三哥也不敢過分靠近，伸手拿了包袱，打開見一些散碎銀兩，幾袋面餅。就將銀兩收了裝進書包，面餅隨手分了，出門就走。

五弟最后，到得東廂房門口，回頭望于凡揚起手臂，火捻子這時恰好被人熄滅。只見一團黑影向于凡襲來，又滾落于地。于凡伸手摸過，應該對面那人的一塊面餅。

那伙人一走，屋里頓時安靜下來?？捎诜驳男膮s無法安靜。

書包里的書都是讀過了的，原本是想背回家去，現在丟了也不打緊。衣衫和短褲都破得無法見人，惟獨象樣些的涼鞋被人脫了去，怕是今后寸步難行。

好在書中應該還夾了2張百元紙幣，明早找個超市，得把這一身行頭配齊。

于凡越想反越不安寧。一場雨來得急，下得大，畢竟不抵炎炎烈日的太過漫長。雨下過后，地面反而異常悶熱。

先是那群人分了心神，反過來他們一走，就更覺屋內燥熱難當，崴腳的地方腫痛得厲害，蚊子圍著全身不停的嗡嗡亂叫。

蚊子是明目張膽的強盜，趕了又來，來了又趕，噼噼啪啪一通亂打，全部打在了自己身上。打得累了，也不見成效，神情漸漸萎頓，眼皮也掙開不了，就顧不得那群吸血狂魔，倒在地上，往死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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