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余師有子名石四

夜漸漸的深了，驚馬鎮上的燈火漸漸的熄滅，唯獨一家面館依舊是燈火通明，并非是生意多好，而是那面館老板的閨女被馬匪奪了去，而今老兩口抱在一起抹著淚。

就在這時，那門外突然傳出一陣敲門聲，婦人起身拂淚開門，剎時間，紅腫的眼眸里滿是不敢相信，也不敢伸手去碰，生怕眼前的是幻覺！

“阿娘！”一聲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剎時間，夫婦二人好似覺得在做夢一般！

婦人顫巍著的手向前伸出，“小雙！”

一家人緊緊擁在一起，如今再也沒有什么事比閨女安全回來更重要了！

不遠處的一處山坡上，沫陽拉著個女孩，這便是沫陽異父異母的親妹妹，陶桃，小名桃子。

“你怎么不去告訴李阿爹是你救了小雙姐？”桃子睜圓了杏仁般的眼眸看向沫陽。

沫陽此刻臉上露出一抹寵溺，與那血旗寨中冷酷的樣子判若兩人，敲了一下桃子的頭笑著催道：“快些回去，要不那個老家伙又要嘮叨我們?！?/p>

洛陽之名已經招惹太多人，那些馬匪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沫陽擔心驚馬鎮的安危才不敢將洛陽之名公之于眾，又或者說，沫陽貪戀這驚馬鎮的安寧。

桃子看著沫陽調皮的做了個鬼臉，接著便蹦蹦跳跳跑開了，這丫頭也是異于常人，在那馬匪窩里呼呼大睡，而今更是好像沒事人一般，就好似知道沫陽定能救她似的。

二人一前一后，腳步踏在那雪花上發出咯吱聲響。

踏著雪，沫陽跟著桃子走進一處草泥房，這荒漠風沙太大，若僅僅是草屋或者泥屋是絕對頂不住的，這草泥房也就應運而生。

“滋拗~”一聲有些刺耳的聲響傳來，房門被推開，桃子與沫陽走進屋里。

只得到屋里有幾聲厚重的鼾聲，身著破爛衣衫的老頭子躺在干冷的炕上。見老人睡得很香，沫陽就沒再打擾，牽著桃子走進內屋。

桃子伸了伸懶腰，躺在炕上又睡了過去，沫陽吹滅油燈，眼眸中有淡金色光芒閃出，他在這黑夜里依舊能看清，好似白晝無二。

包扎完傷口之后，沫陽躺在炕上呆呆看向窗外，他不記得自己怎的來的驚馬鎮，也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至于他是否為奉天王朝的皇子，反正沫陽是不信的。

不過在夢中沫陽總是覺得自己好似背負著血海深仇，夢中驚醒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漸漸地也成了自己的心結，日后定要去尋個答案。

....

夜半時分，血旗寨外有戰馬嘶鳴聲，足足百人皆是腳踏戰馬狂奔而來，看著血旗寨一片狼藉的慘狀，為首幾人臉上滿是憤怒！

身披血袍的中年名叫血屠，也是血旗寨的寨主，他策馬而回血旗寨卻是看到這番場景，怎會不怒？

“不好！”血屠沉聲說著，一躍下馬急速向著那地牢奔去，身形快到難以捕捉，此人修為太強！

結果早已了然，石室之內空無一物，連個金幣子兒都看不到！

“混賬！是誰？”血屠怒吼，周身狂暴的氣息充斥在這一方天地。

血屠怎能不怒，整個石室內藏著的就是血旗寨的底蘊，如今底蘊全無！這個賊人甚至連一張桌子都沒放過，讓人心中不由得更堵了些！

“若是金幣全無倒也還好說，不過那件東西沒了，這件事就要用人命來償還！”血屠低聲沉吟道。

那件東西可是上頭那位要的，而今他承認了此物在他手中，若是十日之后拿不出來，他...不敢面對那位的怒火！

“寨主！.....”突然石室外傳來陣陣呼喚，血屠眉頭瞥了過去，只見那人手中捧著朵染血的紙折牡丹，這正是沫陽懷中那朵，定然是打斗之時掉在了地上。如今那白牡丹染血，更添了幾分滲著血的妖艷！

“洛陽！”血屠沉吼道，眸子里滿是血腥與殺戮！

血屠自然是知道這洛陽，但他不曾記得惹到這煞星，難不成是這幾日離開的事？

“七弟！九弟！”寨中突然有人大吼，寨主神色凝重走出石室，看著倒在地上的九弟與身首異處的七弟，眼眶微紅。

“寨主，還有活口！”只見一人拖出個醉漢，此人正是幫助沫陽解圍的醉酒男子，他醉倒睡去竟是逃過一劫。

血旗寨主眼眸冰冷，看了一眼醉漢，“弄醒他，好好審審！”

隨后又轉身看著眾人冷道：“給我查，十五日內必須要有洛陽的消息，否則誰都活不了！”血屠的臉上極度猙獰，所有人只覺的脊背一涼，只能不斷點頭。

一炷香后，血旗寨內傳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執劍血屠雙掌染血從審訊室走出，嘴里惡狠狠的說道：“記住那幾個小鎮，給我盯死了！”

“是！”話音剛落，幾人直接飛身遁去。

目前所有嫌疑都指向大狗，而大狗的尸身被人找到，說明在途中被人擊殺頂替，而大狗昨日歸來途經的小鎮只有那幾個，僅僅這一條線索，范圍縮減大半！

就在血旗寨主氣血翻涌之時，那可惡的罪魁禍首正在盤膝閉目，身上有淡淡的金光流轉.....

一夜轉瞬過去，沫陽緩緩睜開雙眸，破爛窗戶外射進幾束陽光，照的人有些睜不開雙眼。

伸了個懶腰，沫陽起身向門外走去，此刻的小桃子與老家伙又不知去哪里湊熱鬧。

看著門外的景象，沫陽眼中并未有太多的期待，這里雖說是個鎮子，但是說明白些，這里不過就是群江湖下層武師聚集的地方。

西北地域雖說遼闊，但大多住不得人，且時有風暴掩殺而來，即便是那些龐大的駱駝隊也能在頃刻間被攪碎。

所以世人都想往那城里擠，唯有那里才有防御風暴的堅固城池，但這柳王朝只有城池七十二座，容不得所有世人，能在城里有幾間屋子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存在，普通人家想要買房更是艱難，即便是窮極一生，怕也有許多人是買不起的。

如此，這驚馬鎮才算是應運而生，路過的商隊落腳，江湖武師也常常愿意來此躲災避難，有了人，驚馬鎮也算是有了名氣，逐漸有人慕名而來，也有人在此地安家，生意自然就活絡起來。

人來人往的多了，這里便有了江湖....

沫陽來到大街上，看向街角那家面館的門還是關著的，應是那老兩口還在擔心吧！

就在這時，那街道兩旁便有人開始調侃，“小乞丐，今天出來忘記帶碗了？”

“就是個爛命，也不知為啥那些女子寡婦總是照應你，還是你小子有本事，不知不覺攀上了別人家的熱炕！”一個街道上的中年大聲說著，身旁的那些人也肆聲嘲諷。

沫陽只是呵呵笑著并未有什么怒意，與昨日那個冷血人屠簡直天壤之別，拐過幾個街道，那里有家鐵匠鋪。

沫陽還未靠近鐵鋪便早早的聽到那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鐵匠鋪終年都是如此，那殘疾了一條腿的鐵匠正在揮舞著手中錘頭，每次碰撞皆是火花四濺。

鎮上人不知鐵匠叫什么，只知道姓余，多數人便叫他余師傅，他的左腿是由著根鐵杖撐著，出人意料的是余師的動作極為順暢，恐怕就是個體魄健壯的青年也不及，這般功力沒個數十載怎能煉成。

鐵匠鋪里火星隨著鼓風機翻飛，沫陽的身影逐漸來到鐵匠身前，只見那滿頭是汗的鐵匠頭也未抬，鏗鏘有力道：“今日怎么來這般早？”

“好不容易早起一次，倒讓余叔意外了嗎？”沫陽臉上突然變的笑嘻嘻的，他在這小鎮上只是個被老乞丐收養的小乞丐，沒有多少人看得起。

“你的那把破刀呢？”余師輕嘲一笑道。

沫陽頓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是樸刀！”說著就轉身走進鐵匠鋪，褪下長衫換上一件磨得錚亮的牛皮護裙。

沫陽在這鎮上算是吃百家飯長大，所以那些往來的大漢都喜歡叫他小乞丐，或者說些別的什么污言穢語，但在此地生活了十七年，漸漸地沫陽都聽慣了的。

余師對沫陽雖說也沒有什么好言語，卻唯獨他愿意給沫陽這么份差事，也讓沫陽習得一手打鐵的好手藝。而沫陽如今的目標就是打造一口真正的好刀，省的日后殺人還要擦血，實在是太費事。

余師看著抽拉風箱的沫陽說道：“你的技術雖說還差點火候，但也已經餓不死，就沒有想過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專心抽拉風箱的沫陽突然一怔，癡笑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倒不如驚馬鎮來的開心?！闭f著，沫陽看那爐中燃起的烈火，夾起塊生鐵放入其中。

“之前你總是喜歡聽我說外面修士的故事，依你這小子這般聰明，自然能想到我來自外界，至于你不想出去，可能還未到時候?！庇鄮熞贿呎f著，手中的活依舊沒停，一柄劍胚剛剛打好，放入那混合了百種材料的水缸中發出嗤嗤響聲。

沒等沫陽說話，余師繼續道：“就好像這柄劍一樣，成品的優劣很大程度取決于這淬火的成功與否。而你這柄劍，僅僅是鍛打的不錯！”

聽到下半句話，沫陽身軀微微一顫，猛地抬頭，眼神中帶著些許不敢置信，沫陽明明隱藏的極好，難不成余叔還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誰知余師又笑道：“臭小子，手里那把劍的損失記在你頭上！”

此刻沫陽回神看著手里不知何時握住的長劍，上面竟是出現了龜裂痕跡，不由得撓撓頭看向余師道：“??？我一共就那幾個銅板，不至于吧！”

余師只是輕笑，倒也不是想和沫陽計較這些，就在這時屋內傳出道非人的吼聲：“爹，我餓！”

聞聲的余師也是一陣頭痛，這個小祖宗怎么又餓了？

沫陽不由得一笑，看著赤腳從屋內走出的孩童，說是孩童也只是勉強，你何曾見過身高八尺的孩童？不過他確實只有十歲而已，長的卻有些稍微著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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