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天將欲雪，這樣的暮色里，是沒有星光的。

摩登都市，大廈攀肩比高，凸顯的人越發渺小。

五光十色的霓虹，隨著急速行駛的車輛變得光影迷幻。

進入深冬的季節，這個時候還在外奔波的人，還真的不多。

楚月裹著大衣，縮在后排，腦袋耷在車窗上，摻著前排的出租司機的胡吹海侃打盹。

迎面的SUV距離越來愈近，過了150米，遠光燈還沒有切換，司機不耐煩的咒罵驟然響起，生理上的疲憊摞上生活的壓力，讓這位司機大叔的脾氣和煦不起來。

兩輛車打個照面的時候，對面LED的遠光漏在后排，后排的女人，不適的抬手蓋上眼睛。眉眼不見煩躁。

前排司機罵得正起勁，一抬眼，余光掃見后視鏡里面，后排的客人都沒說什么，頓時有些訕訕的，像是之前和藹可親的假面還沒脫，就暴露出來里面的偽善來，司機呵呵的尬笑兩聲。

楚月被司機吵醒，眼睛還睜不開，啞著嗓子瞇著眼問：“到了么？”

“到了，到了，這不就是一院！”

話畢，出租車緩緩的停了，計價表也停了，發動機也熄火了。女人瞄了一眼數字，也不說話，就開始收拾東西。司機以為女人要做霸王車，臉上的橫肉擠在一起，五官都擠沒了，就看見一雙瞪大的眼睛，眼珠子都布滿紅絲，混著滿腔怒意，兇悍開口；“大晚上的，拉你三十公里，這個······”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語音播報?！拔⑿诺劫~300元?！?/p>

司機沒說完的話，一時梗在喉嚨里面的，在肥碩的胸腔內呼呼作響。

楚月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收拾好東西，拉開門，就下了車。

氣溫驟降，蒸發的水汽在下落的過程中凝結成不同的形狀，緩緩的落在楚月發梢，肩頭，腳尖。

出租車仿若一片深冬的雪花，飄在身后。

市醫院門頭的發光字，閃著碩大一片紅光，在泛白的天際，顯得猶如恐怖片的開頭。猙獰可怖。

凌晨，醫院的樓道里面，寂靜的落針可聞，護士站的值班小護士穿著皺巴巴的醫護服，一手支撐的腦袋，一手松松的握著記號筆，身體要倒不倒的搖來搖去，既滑稽又讓人心疼。

轉角的電梯還在運行。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機械展開，一位窈窕的女人，似乎猶豫了一下，從里面慢慢走了出來。

深冬低溫天氣，甫一從從密閉空間出來，冷風不要錢似的，往脖子里面灌，楚月用兩指提起脖頸上的羊絨圍巾，蓋住鼻口，前腳掌踮起，從細高跟里面退出來，彎腰拎起鞋子。光著細白的腳，踩在冰涼的灰白瓷磚上。

因著畏寒走的緩慢，楚月腰肢纖細，遠看著，竟有些搖曳生姿。

天色愈亮不亮，冷白灰黃的樓道燈光混著灰蒙蒙的天色，攛掇著室內的光景也是昏沉沉的，如同打開了虛化光圈的鏡頭，什么都看不清晰，掩映著楚月的臉，也看不大清楚五官。只能大致的看出模糊的輪廓，細瘦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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