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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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30日晚。

一頭黑色碎發的周從云撥通了房東張姐的電話，說道：“張姐，從9月份到明年6月份的房租費合計7000元，vx上已經轉賬給你了，記得查收一下?！?/p>

“嗯嗯！好的呢小弟弟，姐姐我收到了?！睆埥阍陔娫捔硪活^笑了幾聲，“我記得今年你要升大二了吧，暑假沒有找個女朋友嗎？這可是人生大事，馬虎不得，你張姐我年輕的時候可是蘇大一枝花，不知道多少帥哥都想約我……”

“呃呃呃——”周從云哭笑不得，“張姐，好漢不提當年勇啊，這么多年的事你每次有機會都要和我提一嘴。哎，我明天下午就要去蘇大報道了，等國慶有空再給你做紅燒肉吃，您老就別沒事給我念口訣了?！?/p>

“啊拉拉，張姐這不是鞭策你嗎？不過小伙子你很上道噢……‘嗯？主任，有什么事嗎？’”

張姐在電話里對另一人回復道：‘公司的活動策劃？好，我最遲明天下午就可以交給你?！?/p>

……

張姐回復完，對周從云繼續道：“喂，還在嗎？小云云？

“在呢在呢?！?/p>

“哈，暫時就先這樣，不聊了，我這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過幾天我抽個時間和你見面再詳細說說其它事吧?！?/p>

“其它事？什么事？”周從云下意識問道。

‘嘟……’

話還沒說完，張姐便掛掉了電話。

“……真是的，好歹提前說一下啊?！敝軓脑埔魂嚐o語。

掛掉通話后，周從云將手機丟到床上，抓起一條毛巾朝浴室走去，嘴里喃喃自語道：“哎！這個暑假無聊死我了，老唐老林老陳他們都出去打暑假工，就剩下我一個人在蘇城。哎，也不知道小玉米什么時候回來，想死我了?！?/p>

‘咔咔——’兩聲。

于笙打開合租房大門，拖著大包小包走到大廳，斜眼望著周從云道：

“別在背后把話說的那么惡心，好像離了我，你會死一樣。我現在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變態。如果是的話，小區門口左轉一千五百米就是垃圾場，請你即刻前往那里?！?/p>

于笙身高173cm，體重65kg，樣貌出眾，人緣好，能力強，標準的三好學生模板。和周從云相識近十載，從蘇城小學四年級到至今為止都在同一所學校就讀，兩人可謂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相互知道對方的不少黑歷史。

……

光是瞧著于笙明亮的雙眸、修長的身段，還有那白里透紅的肌膚無一不彰顯著女性魅力，可熟悉于笙的人都清楚——這貨是男的！

也正因為這幅面貌，整個高中時期于笙就沒過幾天好日子，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男女向于笙求愛，更有甚者還在校慶活動上對于笙大膽表白，惹得于笙厭惡不已。

周從云望著于笙若有所思道：

“難道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嗎，我可是想你想的睡不著覺，連做夢都念著你的名字?！?/p>

“那你就去死好了，這樣就不用睡覺了?！庇隗舷喈斚訔壍臄[擺手，“我發現你一天比一天變態，大家都是男人，能不能正常一點，你哪怕找我聊聊游戲也行?！?/p>

“來，抱一個?！敝軓脑茝堥_雙臂。

“滾滾滾！”

“我被甩了嗎……”周從云神情‘落魄’的嘆著氣，“自從上次看了你的女裝照后，我才知道原來男人也能這么漂亮……話說你真沒整容過嗎，你到底有沒有妹妹或姐姐？肥水不流外人田，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吧?！?/p>

“第十三遍回答你，我是獨生子?！庇隗蠜]好氣道。

“獨生女？”周從云道。

于笙翻了翻白眼，沒在理會赤裸著上身的周從云，走進主臥后將自己的行禮置于角落，換上睡衣睡褲就坐在床邊刷起了最新的番劇。

周從云順起一條毛巾搭在肩上：“十點多了，你不洗澡嗎，要不要一起？”

“我等一會吧……唔，算了，一起洗吧，我幫你搓搓背，要不然你這個泥蛋子又該半夜搓灰惡心我了?！闭f著，于笙穿上拖鞋，推推搡搡的和周從云一塊走進浴室。

周從云嚷嚷著：“我什么時候半夜搓灰了？就算變態我也有限度好不好？”

……

臨睡前，關燈。

周從云望著天花板愣愣想出神，過了一陣子，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扭動，剛扭動兩下，就把入睡的于笙給煩醒了。

于笙睜開眼，微微側頭對周從云不耐道：“大晚上的不睡覺干嘛啊，跟蚯蚓一樣扭來扭去的，我剛要睡著就被你晃醒了……你要睡不著就去沙發?！?/p>

“抱歉，把你吵醒了?！?/p>

“……我已經被你吵醒你還說抱歉干嘛？怎么，被哪個學妹或是學姐甩了？”于笙睜著朦朧的睡眼道。

“不，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在想事情?！?/p>

“……想什么？”

“不知道……就感覺腦海在想什么，我很想回憶起來，卻想不起細節?！?/p>

“……你是不是在說夢話啊?！庇隗仙斐鍪志玖艘幌轮軓脑频哪橗?。

‘揪——’

“疼……我沒睡著，意識清醒著呢?！?/p>

“……那你在想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在想？新廢話文學？”

“不是，總感覺我回憶的東西和你有關?！?/p>

“和我有關？饒了我吧，能讓你現在回憶的事情我多少會有印象吧？”于笙不禁嗤笑一聲。

“玉米啊……”

“嗯？”

“睡了沒？”

“睡了……”

“我問你個問題啊……”周從云翻了個身，和于笙面對面看著。

“什么事……”

于笙閉著眼，長而細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月光照耀下是那般好看，白皙到近乎無暇的臉蛋也讓懷疑他的性別。

“你說……喜歡一個人會是什么感覺？”

“我哪知道……有空你去問問郭巧言吧，她興許知道對你什么感覺……呼呼……能讓我睡覺了嗎？我真的困了……”

“被一個人喜歡是什么感覺？”周從云將臉湊了一些，呼出的熱氣幾乎打在了于笙的臉上。

“我他媽……不知道……就記得高二那會你當著全校給我表白，害老子被教導處約談了幾次，偏偏你那次還是為了給郭巧言解圍……”

“哪次？記不得了……”

“哦對，你失憶來著……算了……早點睡吧，以后在講給你聽……呼呼……”

“嗯嗯？別睡??！”

“呼呼……”

“……好吧，我也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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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海灘。

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站在沙灘上，她微笑著，享受著海風拂過她白皙的肌膚，在女子的身后，周從云正坐在沙子上望著她。

女子轉過頭來，望著周從云微笑道：“云，上一次像這樣吹海風，大概有多久了？”

周從云雙手撐在地上，將自己的身子半躺下，他回道：“一年？如果你是問大家一起吹海風的日子，已經過去四五年了吧……從我們認識至今，有多久了？”

“??？云已經不記得我了么？”

女子疑惑著，她豎起手掌在他臉前擺動——陽光照耀，明明女子就在周從云臉前，可他卻看不清她的樣貌，甚至連她的聲音都聽的很是模糊，唯一能有印象的，就是那隨風飄蕩的白色連衣裙。

“……你是……真？”

周從云帶著疑問看向女子，女子先是一愣，隨即捂嘴笑了起來，她笑的是那么好看，明明被周從云遺忘了，卻還是在笑，盡管笑的有些傷心，但女子還是望向海邊，輕聲道：

“你說會記得我一輩子，可這才四年不到，你就不記得我了……”

“我……我真的記不得了……要不，你給我點提示？”

周從云小心翼翼的問著。

“撲哧——！”

女子笑了出來，她轉過身，眼中閃著淚光對周從云道：

“嘛，沒關系的，我只是存在于你記憶中的女性，你忘了我……或許會對你更好吧……你明明會經歷那么多，會承受那么多……你看得見，卻說不出……我們一起走過無數日夜，我多么希望在那個耀眼的未來，是我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多么希望……”

“……”

“云……你愛我嗎？”

女子又哭又笑，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周從云無法回答。

周從云沉默，他回憶不起女子究竟是誰，明明在剛才還對女子有那么一絲印象，可頃刻間……自己對她那最后一點印象也煙消云散，他甚至回憶不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我不知道?！?/p>

周從云將頭別過去，不敢看女子的眼神，也不敢輕易給女子承諾……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女子她嗚咽著，臉頰流下兩行清晰的淚痕，她強忍痛苦的哭道：

“不要在為了我繼續輪回了……你的靈魂已經快到極限了……不要在這樣了……就算再過十次、一百次，我也會重復認識你的過程……求你了……不要在為了我塵封你自己……”

‘滋滋滋……’

‘滋滋滋……’

‘滋滋滋……’

周從云愣著，他根本沒聽清女子再講什么，連一字一句都不曾入耳。

……

“忘了我吧！好嗎？不要再為了我……‘滋滋’……”

‘滋滋滋……’

‘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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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

周從云突然大叫一聲，他從夢中驚醒，冷汗已經布滿他的身體。

他大口喘著粗氣，腦海還在試圖回憶起夢中發生的一切，可他失敗了，任他如何回想，只能依稀記得有位名叫‘真’的女孩在朝他哭訴著什么。

周從云坐在床頭沉默著，過了一會，周從云打開窗戶，想讓吹吹冷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于笙被周從云這一聲大吼叫醒，發出慵懶的‘唔唔’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后長舒一個懶腰，然后坐起身對周從云相當沒好氣道：

“這才幾點啊，你就在這大吼大叫？不怕鄰居告你擾民啊?！?/p>

“……做夢了?！?/p>

“噩夢？”

“說不上來……就記得……有個不太熟悉的女孩在哭?！?/p>

“這么惡劣？不認識的女孩你都要惹她哭？還是夢里？你也太混賬了吧？”

“不是……夢里她好像和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但我記不得了……”

“正常啊……人睡醒后能記得夢境50%的內容就不錯了……你趕緊睡吧……一個夢就讓你這么失魂落魄的？”

“我……總感覺那個夢挺真實的……似乎在哪見過？”

“既視感吧。我的好云哥，你趕緊睡覺吧，我今晚非讓你煩死，明天還要去學校報道呢……實在不行我去沙發睡，把這讓給你……”

于笙沒好氣的說著，還真從床下爬下去，準備把這大床讓給周從云。

“別介啊，晚上不抱著你我睡不著?！敝軓脑崎_玩笑道。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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