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放開了習慣

臨近年關，街道上都由銀裝素裹換上了燈籠，中國結等濃濃年味的新裝。很多人已經提前請假或者放假回家了，周語寧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弄著一堆工作，此時，有些懷念念書的日子，如果換那時候，早就放假了。正想著過年要準備些什么的時候，媽媽來電話了。

“語寧，你們什么時候放假？你看看現在買票還買得上嗎？你陳叔叔臨時有事兒，過年我們還是留在家里過。你今年就還是按照原來說好的來我這兒吧?！?/p>

“你們不出去了嗎？”

“不出去了，機票都退了。所以，你還是來吧，我都兩年沒見你了?！?/p>

“那——好吧，那我看看。定下來我回您?！?/p>

原來，陳美娟和老公本來計劃著春節旅游去，所以，周語寧就不去媽媽那過年，于是，周承允也決定不留在周銘海這里過年，兩個人約定一起回老家，今年的年兩個人一起過。還有就是，既然回老家，周語寧也答應了何景元，去他們家見見父母?？墒?，計劃就這樣被一通電話打亂了。

周語寧其實不想原有的計劃被打亂，但又有些想念媽媽，所以晚飯吃的心不在焉，是去媽媽那兒，還是和周承允回去。

“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好吃嗎？”周承允看出了語寧的心不在焉。

“沒有啊，挺好的?！闭Z寧否認，筷子撥弄著飯粒，想著如何開口跟軸承允說這事兒。

“承允?！毕赐晖?，周語寧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濕的手，還是有些猶豫的開了口，“那個，媽今天來電話了，說是他們不去旅游了，所以讓我還是去她那兒……”

聽到這個消息，周承允立刻沒了笑容。

“你答應了？”沉默片刻之后，周承允問。

周語寧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周承允，“我——你知道我好久沒有見媽媽了，挺想她的，我——”

“周語寧，你要去嗎？”

“我——”感覺到了周承允的怒氣，語寧始終沒有把去這個字說出來。

“那就是去了?！?/p>

周語寧沒有說話，周承允徹底生氣了。

“周語寧！你什么時候能夠遵守約定，以前是，現在還是?！闭f完，拿起自己的外衣，重重的關上家門。

周承允并沒有吼，語氣很平靜，平靜讓語寧害怕。

她知道他說的以前的約定，是初中時候，兩個人約好要上同一所大學。

原來，他一直很介意，介意周語寧沒有遵守這個約定。

十六歲的周承允站在學校門口，太多的學子的家長都鉆頭覓縫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所全省最好的高中，可周承允并不高興，此時此刻，身邊人流攢動，自己卻無比孤獨。

高中和初中沒什么太大的差別，學習、打球、游戲，只是學習上面要稍微費點功夫，所有的教室，不管高一還是高三，書桌上都堆滿了書，只是高度不同而已。

學習的時間多了，打球的時間自然而然被壓縮了，可這并不影響周承允一如既往的人氣，同學、學姐、學妹們，爭先恐后的在比賽的時候買水買零食。每次休息，周承允都不自覺的往四周看，現在，再也看不到那個出黑板報的身影了。

父母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停止他們的爭吵，也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改變他們不經?；丶业牧晳T。就算媽媽會做好飯等自己回來，就算爸爸會及時給自己交各種費用。

知道周語寧被南方一所大學錄取的時候，周承允想到了離開的時候，周語寧近乎要和自己絕交的態度，這所學校和兩個人約定的城市南轅北轍，她終究是太介意自己被安排到最好的高中的事情。

過了沒多久，周承允接受了一個女孩子的表白，他故意在教室里和女孩兒擁抱讓老師看見，因為他想看看父母在知道自己早戀時候的表情。當父母雙雙被請到了老師辦公室，女孩兒媽媽不停數落著父母時，周承允心里居然有些高興，可隨即，這種高興又被對女孩兒的愧疚沖散。

“周承允，你知道我是怎么求爺爺告奶奶的，才把你弄進來的嗎？你現在學習是最重要的，等你考上了大學，什么樣的女孩兒沒有？”回到家，周銘海氣急敗壞的數落兒子，他沒有看到，兒子臉上諷刺的笑容。

第二天，周承允就和女孩兒分手了，當女孩兒哭著抱住他的時候，他心里僅僅是愧疚，除此之外沒有一點點留戀。

高考前，奶奶還是離開了。她還沒有看到自己拿到大學通知書。周承允覺得，自己徹底的，孤獨無依。他只有緊緊抓住來安慰自己的周語寧的手，雖然過不了多久，她就要離開。

大學，按部就班。學習、打球、游戲，只是，多了留更多時間看手機，那個沒有按照約定來到這座城市上學的人，只能通過照片見著，她的高興，她的憂傷，她的一切，再也不能參與。

看著周承允憤怒離開的身影，周語寧此時才意識到，周承允對自己不遵守約定一直是怨恨的。其實，沒有遵守約定是自己的自卑心在作祟。周承允去上高中沒多久，周語寧的嫉妒就漸漸淡了。只是填志愿的時候，鬼使神差的覺得，為什么要是填約定好的城市的大學，你先拋棄我的，我何必傻傻的還去遵守那個約定。她沒有想過，就是這樣的頭腦一熱，竟成了兩人這么多年的隔閡。

周語寧一個人坐在家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何景元來電話。

坐了十多分鐘的車，周語寧來到了何景元說的地方。何景元已經在那兒等她了，見到語寧，他興沖沖的拉著語寧，沒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

“語寧，跟你說個事兒，我從放假就一直在看了，今天終于定下來了?！?/p>

周語寧疑問的看著何景元問“什么事兒？”

“跟我來?！焙尉霸鹫Z寧的手，就朝面前的公寓走。

何景元用鑰匙打開了一套房子，做了一個紳士的請進的動作“周女士，請進?！?/p>

房子是一套一室一廳的公寓，里面布局簡單溫馨。

“怎么樣？還不錯吧？我找了好長時間，這套是所有我看房子里面最好的了?！?/p>

“怎么——突然想到租房子？”

“我早就想自己租房子了。這不，我們宿舍四個人，每一個人都在不同的實驗組，今天我一點回來，明天他兩點回來，相互影響，誰都休息不好。出來自己住，誰都不影響誰?！?/p>

“你已經租下來了？”周語寧見一臉興奮的何景元，有些擔心接下來他要說的。

“是啊，這兒可搶手了，不快點兒定下來，明天估計就沒有了?！?/p>

說著，何景元扶著語寧的肩膀，讓她坐到沙發上，自己蹲到她面前，拉起語寧的手，“語寧，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這兒離我學校近，離你上班的地方也近?！?/p>

何景元期待的看著周語寧，等待語寧的答案，可是周語寧卻沒有任何高興或者期待的表情，同樣也沒有回自己的話。于是，臉上漸漸沒了先前的興奮。

“語寧，我知道，我事先也沒和你商量過，你一時不適應也沒有關系，那就過完年，過完年就搬過來吧，好嗎？”

“景元……我……”

“語寧，你不想和我住一起？”

“景元，我……我沒有做好準備，我……”

何景元站起了身，沒了先前的耐心，他大概知道了周語寧的答案。

“你需要多長時間？語寧，我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我并沒有說要像別的情侶一樣一在一起就同居什么的？畢業了我們各住各的，兩年三年我們還是這個狀態。你寧愿跟一個經常找你麻煩的弟弟住在一起，也不寧愿和男朋友住在一起?！?/p>

周語寧心里很難過，對何景元充滿了歉意。她確實從來沒有期待過要和自己的男朋友天天膩在一起，也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將來要怎么樣。何景元說的很對，她居然寧愿和經常和自己吵架的弟弟住在一起，而且，就在剛才，她不希望何景元開口說這個事情，甚至在思考他如果真的說了，自己要怎么拒絕。

“語寧，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何景元的語氣已經有些冰冷。

遲遲的，遲遲的，周語寧還是沒有回應……

何景元終于還是等到了自己要的結果，心里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憧憬，都化作泡影，一拍即散。

“好，我明白了?！?/p>

周語寧抬頭看背對著自己的何景元，燈光那么明亮，在他那里卻籠罩著無數的陰影。

“對不起，景元?！?/p>

“我們分開吧?！焙尉霸惓Ｆ届o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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