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場回眸3

世上的事情就就是這樣富有戲劇性。

自那天晚上，趙群利與小鹿裕子相識后，兩個人便經常見面于校園這片林蔭小路上。共同的志趣和探求不盡的文學領域，使他們之間的陌生感漸漸地消除了。他的日語基礎不好，她耐心地傳授輔導；她學漢語，研究中國現代文學史，他盡心幫助她，四處為她尋查有關資料。

“你是理發師，已經有了正式職業，為什么還要上夜大？”

“這是我的愛好，也是工作的需要哇。我可是個地道的'**’牌。作為一名理發師，不僅需要嫻熟的技術，還需要廣博的文學知識，較高的美學 ，我要學，迎頭趕上去?！?/p>

趕，為了考上業余大學，他把早晚的空余時間全部利用上了。

“哎呀，怎么一躺就不知道起來了！”趙群利睜開惺忪的睡眼，窗外已發白了。

他“噌”地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拿上兩本書，在提著微型收音機，向北陵公園跑去。

星移物換，寒來暑往，趙群利不管頭一天晚上熬夜攻讀到多晚，他總是在這里迎接黎明的到來。

今天哪里還能擠出時間？整整站立了8小時，從早晨到晚上，等待理發的人數有增無減。待把一位位顧客滿意的送出理發店后，腰酸背疼，像散了架似的，連晚飯也吃不下了。好不容易新買一雙冰鞋，還沒空到北陵試試刀鋒快不快，等下周吧。

下周？臨近業余大學招考了，他哪有時間??！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于考上了。

小鹿裕子驚羨趙群利那孜孜以求，刻苦鉆研的勁頭，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中國當代青年奮發進取、蓬勃向上的精神。

不知怎么，她暗自驚訝地感覺到，近幾天，每每見到趙群利，竟會產生一種微妙的感覺。有時他那正常的相望，竟會使她怦然心動，羞澀地扭過頭去。

愛情的魅力，竟會是如此的神秘。它不問原由，不顧一切，不計利害。虛幻朦朧仿佛是籠罩愛情王國的最初感覺，“難道你已經愛上了他？”

她被這大膽的思想所震懾了！

可能嗎？

她想，復雜的愛情是世上的人們無法解釋清楚的。既然愛上了他，就應該把愛給予他。難道日本姑娘就不可以愛上中國小伙子嗎？愛情可是沒有國界的。

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兩個人不自覺地漫步到北陵公園濃蔭重重的樹林叢中。

濃云在急劇地凝聚著，不一會兒便布滿了天空。緊接著，一種使人無從辨別點滴的極細的雨從空中飄下來。

“小鹿，下雨啦，我們回去吧?！?/p>

“不，我喜歡雨?！?/p>

朦朦細雨和著夜幕罩著的黑暗，掩飾了小鹿裕子臉上羞怯。

“群利，我，我愛你……”沉默許久，小鹿裕子終于從嘴里說出了這句話。

趙群利戰栗了一下，沒有回答。

小鹿裕子微閉上眼睛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其實，兩個多月來，通過兩個人日漸頻繁的接觸，他也清楚地意識到對她的感情在莫名地升華著。他有些失魂落魄。他問自己，這是怎么回事？我真是愛上她了嗎？那些許許多多令人奇怪的、驚愕的情感、心緒像影子緊緊伴隨著他。然而，理智戰勝了也許是不該產生的情欲。怎么可能呢？我怎么有權利去愛一個有著碩士學位的異國姑娘？他一次又一次嚴格約束自己；保持同學間的友誼，不許在想友誼之上跨越一步。怎么辦？他真有些受不住她那期待的神情。他想解釋，解釋什么呢？

“這個，這個……我是中國人，你是日本人；你是碩士研究生，我是理發師……這里面會出現很多麻煩，你考慮過嗎？”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有些自卑又有點擔憂地說。

“這些我都考慮過。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愛我？”小鹿裕子不知是冷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她的身子抖個不停，聲音有些發顫。

趙群利只是覺得愛的火焰在心中無法抑制地急劇燃燒著，以至整個身心都被燒得顫栗起來。驀地，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于是，猝然間，她被擁進了他的懷抱里。她心跳，她喘息，她把整個身體都倚靠在他的身體，雙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腰。她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只感到兩顆心與心的撞擊。

他良久地注視著她，狂喜的光芒罩在他整個臉龐上，燃燒在他的眼睛里。然后，他再度擁緊了她，捕捉了她的嘴唇。

眩暈，瘋狂……

哦，這是怎樣令人震顫的幸福??！這是一切思想都被忘卻的時刻，是時間驀地停頓、生命驟然開花的時刻。

……

雨還在飄飄悠悠地下著，打濕了衣服，也滋潤了他們倆的精神。夜幕下，兩個身影緊緊地偎在一起，像雕塑，久久地凝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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