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赴死（上）

黑夜中繁星閃爍，龔都內卻是火光連天，槍聲哭聲喊叫聲和怪物發出的各式各樣的繁雜聲音夾雜在一起，血光，火光映照著這個城市，它徹底淪為了人間地獄。

龔都里的每一處街道上都已經建立了臨時的軍事部，為了應對這次災難，警署已經精疲力竭，恨不得多長幾只手。

而災難的源頭，就是噬鼠組成的鼠潮。

“喂，喂喂！就沒有多余的人力支援嗎？”龔都的主干道上，中年男人拿著電話對著那頭大罵，“那我們怎么打？”

那頭傳來賀大彪的聲音：“我也沒有辦法，這邊清掃也出現了困難，這些怪物不止噬鼠一種，還有其他的，有的怪物的恐怖你難以想象?！闭f話聲之中帶著無盡的疲憊和沙啞。

“老子現在只能想象到外面見人吃人，見鬼吃鬼的狗屁老鼠！”中年男人狠狠地拍向自己的光頭，無比頭痛，“軍隊到底是什么時候來？是不是我們都死光了他們才到？”

“我也不知道?！辟R大彪無奈，話音剛落，就聽見旁邊一個人的驚呼：“隊長，旁邊又出現了很多怪物！有老鼠蛇還有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說話時旁邊有很多雜音和槍聲。

“等會再說?！辟R大彪迅速掛斷了電話。中年男人愣了一會才回味過來，苦笑著自言自語：“媽的你這個賀大彪，已經想自己殺怪升官了，可以啊?！?/p>

外面匆匆跑過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對著他說：“報告！第三位點已經被鼠群攻占！”

中年男人看著這個年輕的人，沉默不語。

“請指示！”青年看見中年男人愣了神，焦急的喊道。

中年男人還是沉默，他的眼神逐漸兇狠起來：“去，給我撥通博興的電話，告訴他我已經等不及了?！?/p>

青年臉色一驚，嘴上囁嚅起來：“其實，事態還沒有嚴重到這種地步?！彼酪坏芡ㄟ@個電話，就意味著更大的混亂。

中年男人聽見了他說的話，嘆了口氣，神色凝重的看向指揮部外，嘆氣道：“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唯有破釜，才能沉舟?！?/p>

青年低著頭，背過身去，突然開了口：“再給一點時間，如果第五位點被攻陷了軍隊還不到，那就按你說的做?！?/p>

他充滿了沉痛和憤怒，前線的人也是。

第四位點在一個城區，這里曾經人山人海，在這里貿易經商和居住的人多到不計其數，可是如今大部分已經被全部撤離，只剩下少數留下來自愿參加這場戰斗的民兵。

劉二壯蹲在一個汽車旁邊，聽著不遠處的激烈槍聲，他才剛剛摸到發放的手槍和步槍，有些激動的用它戳了戳旁邊的胡老漢，低聲說：“那些丑玩意什么時候打過來，我都等不及干掉他們了?！?/p>

胡老漢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湊過來說：“要是等他們打過來，那我們離死也就不遠了?！?/p>

劉二壯興高采烈的晃了晃手里的配槍，說道：“怕啥，我可是農村來的，好歹也用過土槍打過獵，這玩意根本沒那么可怕?！?/p>

“你太天真了。我上過第二戰場，那里簡直不是人能夠待的地方?！焙蠞h咬了咬牙，好像之前在戰場上的經歷才剛剛發生，“這個城市就像一個大海，而那些個怪物就是海嘯，無窮無盡，根本不可能殺的完?！?/p>

他悄悄從手里拿出一顆煙來，顫顫巍巍的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吐出了灰白色的煙霧，“我身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活下來，他們都被活生生給那個畜牲撕開吃掉。他們給我的眼神，我可以想象那種滋味不好受?！?/p>

說完，胡老漢眼里濕潤了。

劉二壯聽得有些蒙，他只覺得一個怪物怎么能像海嘯一樣呢？劉二壯想了想，估計是這個人騙他，也就沒在意。

月光灑在這個街道上，經過白天一天怪物的摧殘，這個街道上到處都是雜亂的樣子。有的地方甚至有不知道屬于什么的殘肢和鮮血。

有的房子窗戶已經被震破了，玻璃摔碎在道路上，將月光投影回去，照在樹干的巨大上爪印，照在了空無一人的房子里，也照在了埋伏在這里所有人的臉上。

不過他們的臉不接收月光的溫柔，這個戰場上只容得下緊張和恐懼。

“有動靜！”前哨突然對這些人喊了起來，他們已經感覺到了路面的震動和石頭的跳動。

“來了！”劉二壯一臉興奮的低聲自語，而胡老漢則是一臉汗水，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第四位點只有一個街道，那么他們只需要守在這個街道上就可以了，簡單點來說這里就是噬鼠們的必經之路。

但是實際上并不那么簡單，因為它們來了。

震動越來越大，劉二壯似乎已經看見了這些老鼠的身影。

“攻擊！快攻擊！”前哨大喊起來，迅速退回街上某個樓里的一個窗口。

其他人也紛紛找好自己的火力點，拉起了槍栓。

“砰！”

第一個響亮的槍聲，標志著戰斗的開始！

噬鼠已經來到了這個街道上，它們速度很快，數量密密麻麻，幾乎看不清盡頭，短短幾秒就已經占滿了整個街道，每個噬鼠眼里都莫名充滿了血色，異?？裨?。

如果葉錦鴻在這里，就一定會驚訝，因為這些噬鼠比起亢都的噬鼠速度和力量都增加了不止一點兩點！

呆在二樓樓道口，望著下面地獄般的場景，劉二壯突然明白了剛才胡老漢感嘆的意思了，喃喃自語道：“真的是海嘯啊?！?/p>

胡老漢看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被嚇傻了，雖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還是出聲怒斥：“現在還害怕什么？給老子我用盡所有力氣把手上槍里的子彈射出去，射完！”

他說完，舉起手中的機槍瞄準那些噬鼠就是一頓亂掃，因為噬鼠群密度太大，這樣子掃下去也一槍都沒有打空，干掉了好幾只噬鼠。

劉二壯看見這一幕，心里的恐懼也小了幾分，立馬開始了射擊。

這一輪槍擊，在樓里的幾十個人至少殺掉了上百只噬鼠，可是比起后面越來越多增加過來的噬鼠，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對于人們來說，他們的安全射擊時間只有下一輪了，雖然他們加固了樓道口的防御工事，可是根本經不起噬鼠的撞擊。

“用炸彈！”不知誰喊了這么一句，其他人突然想起來了，除了槍械以外，是有配置了火然彈和手雷的。

于是守衛軍們全都拿出了手雷和火然彈，統統不要錢一樣往樓下扔去。

不絕于耳的轟炸聲和噬鼠的吱吱叫聲還有火光沖天，鮮血如海流淌的畫面在這個街道上繪成了一幅不堪入目的血腥圖像，死掉的噬鼠根本不計其數。

“有效！”劉二壯看見如山般的噬鼠尸體，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

而胡老漢瞥了他一眼，繼續往下面觀察：“它們的進攻，根本就還早?！?/p>

好像順應他說的話一樣，無窮無盡的噬鼠們繼續涌過來，有的已經摧毀掉了防御工事，朝著一些樓道里涌入。

不一會兒，人類面就已經有人被噬鼠抓住，發出凄厲的慘叫，然后被鋒利的爪子撕成兩半。

劉二壯聽得兩腿顫抖，這場戰爭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自己做夢都想不到才過了幾分鐘，這個位點就已經被攻破了。

而且照這個趨勢來看，他們也快要撐不住了。

胡老漢看著比他好一點，此時卻也已經喘著粗氣，滿眼充紅。

他忽然揪住劉二壯，聲音悲壯的喊著：“不行了，我們這邊也快要被攻破了，你必須上去！”

劉二壯望著樓上，痛苦的說：“哪里都是一樣會被吃掉，樓上和這里又有什么區別？”

胡老漢搖了搖頭，把自己的輕機槍交給劉二壯：“這是我在第二戰區得到的，給你了?！?/p>

“你要干什么？”劉二壯有些驚愕，馬上問道。

胡老漢扒開他的衣服，里面全是炸彈，他簡潔而堅定的回答：“我要去樓下，用炸藥把下面炸堵起來，這樣你才有可能活下去?！?/p>

劉二壯聽完，一把抓起胡老漢的衣領，紅著眼睛像野獸一樣嚎叫：“你憑什么？要去也是我去！”

“因為我老了，不想逃了！”胡老漢用盡力氣推開他，然后下了樓。

劉二壯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止不住的流淚。

兩個人萍水相逢，劉二壯甚至不知道胡老漢的全名，可是他卻愿意為了自己這個陌生人赴死。

劉二壯不太懂那些道理，可是他知道，不能讓胡老漢死的沒有價值！

劉二壯顧不上擦眼淚，拼命跑向樓上。

三樓，四樓……

到五樓的時候，他清楚的聽見了下面劇烈的爆炸聲和老漢的吼叫聲。

“來啊，你爺爺我今天炸死你們！”

劉二壯不想跑了，他在這里架起槍，朝著外面的噬鼠瘋狂的射擊。

輕機槍噴射出來的子彈如同怒火一樣把噬鼠群一片片射殺。

劉二壯在這個時候看見了被啃咬的同伴，看見被噬鼠追殺的人們，看見了尸骨未寒的烈士。

他們都在赴死，看上去沒有意義的赴死。

劉二壯的最后想法如上。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