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山洞還跟以前一樣，透著微微的光，幽蘭告訴我該怎么走，便沒有跟過來。

遠遠的，我能聽到鐵鏈碰撞的聲音，還有蕭然痛苦呻~吟聲。

我摸索著回想幽蘭說的路線，跟隨著那些聲音找到了蕭然，只是我就站在那個小洞口，沒有勇氣進去，我害怕看到蕭然的樣子，是因我才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走啊，回來干嘛?！笔捜淮蠛?，他已經察覺了我的存在。

我邁開步子，準備進去。

“別進來?！笔捜坏恼Z氣有些慌張。

蕭然同樣也害怕我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我深吸幾口里，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我以為我做足了心里準備，可看到蕭然的那一瞬間，我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的發絲凌亂著，嘴唇烏紫，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手上，腳上都鎖著鐵鏈，已經掙扎的血肉模糊了。

他不敢看我，拼命的掙脫鐵鏈想逃離這里，逃離我的目光。

“蕭然，蕭然……”

我想靠近他，他卻更用力的掙扎，嚇的我趕緊停下腳步。

此刻，我好像除了哭什么都不會了，哭的崩潰，哭的差點提不上來氣。

“詩琪，你別哭?！笔捜唤K于開口了。

此刻，他的心里想著的還是我哭了。

“你為什么會被鎖在這里？”我哽咽著問。

“詩琪要走，我怕我忍不住去把你帶回來，再傷害到你?！?/p>

又是因為我，他這滿身的傷痕又是因為我。

“蕭然，你怎么這么傻呢？怎么可以為了我這么傷害你自己呢？”

我上前幾步，捧著他的臉，他卻拼命的將頭邁向一邊。

“詩琪，不要看，很丑?！?/p>

在我面前，他好像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貌。

“不丑，真的，蕭然怎么可能會丑呢？”我流著淚努力擠出微笑安慰他。

他這才邁過臉，看著我，那雙眼眸依舊紅的不可思議，只是那片紅里充滿了掙扎。

“詩琪，對不起，對不起?！彼粗?，一個勁的在道歉。

“沒關系，沒關系蕭然，我說恨你是氣話，我從來沒有恨過你?！?/p>

“太好了……”他又開始猛烈的掙脫鐵鏈，很痛苦的樣子。

“詩琪，你走吧，你能回來告訴我你不恨我我很開心，我拼命的想保護你，最后傷害你的卻是我自己，你快走吧，別待在我身邊，現在的我很無能，連自己都控制不好?！?/p>

他掙扎著，似乎是在跟心魔做斗爭，只是那雙血肉模糊的手好不容易凝固了，卻又被掙扎破了，鮮血嘟嘟的直往外冒。

“蕭然……”我抓住那條鐵鏈，幼稚的想把它掰開。

“詩琪，別鬧了，這是捆仙鎖，你是不可能打開的?！?/p>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的血可是能讓上古神器都失靈一陣的?！?/p>

腦海里突然閃過這么一句話，讓我抓住了希望，墨殃說過，我的血能讓上古神器都失靈。

我用力將手指咬破，擠出鮮血想往上涂。

“不，詩琪，我已經快壓不住心魔了，你不能放了我?！?/p>

蕭然知道了我的意圖，拉著鐵鏈往后退，只是他退后的限度還是有的，我拉住左手一根涂上鮮血，咔嚓，鎖鏈開了，又拉住右手的鐵鏈涂上鮮血，咔嚓右手邊的鐵鏈也開了。

我蹲下來在他雙腳的鐵鏈上涂上鮮血，鎖鏈也都開了。

當我抬頭時，蕭然已經被心魔占據了，他看我的表情已經不一樣了，我想，可能是我打開鐵鏈是分了他的心，讓心魔有機可乘了。

這世界的感情本就沒有道理，能讓對方去包容，去改變，最后生死相隨。

就比如現在的蕭然對我。

所以，就算他入魔了也沒有關系，因為就現在而言，讓他入魔的心結是我。

我看著蕭然在對我笑，只是那笑邪魅而妖艷，他緩慢的整理這自己亂了的發絲，開口道。

“啊，還好你沒走，你也不可能走的了了?！?/p>

我抬手，輕撫向他的臉頰，滿眼的心疼和憐惜。

“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聽到我的話，蕭然愣了一瞬，然后看向我的眼神充滿的探究，像是在懷疑我的話。

“這里有什么傷藥嗎？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p>

我拉起蕭然的手，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手腕，讓我心疼不已。

蕭然也看著自己的傷口，輕佻中帶些試探的開口。

“我傷的有點重，擦藥怕是不行，得藥浴，不如你來為我洗吧?！?/p>

“好?！?/p>

沒想到我能答應的如此爽快，蕭然一直盯著我。好像是在確認什么。

“不是藥浴嗎？在哪藥??？需要什么藥材，我去找?！?/p>

蕭然一揮袖子，我眼前的場景就變了，待我看清，原來是瞬間移動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呆的那個小洞。

蕭然又一揮手，變出了盛滿藥浴的浴桶，然后雙臂一張。

我看著蕭然的樣子反應了一會才明白，他是讓我給他脫衣服，我盯著他的腰帶看的出神，不知該如何下手。

“還愣著干什么，過來?！?/p>

蕭然的聲音淡淡的，不含一絲情緒，將我出神的思緒拉回，慢步走到他面前低頭為他解腰帶。隨著他身上一件件衣服剝落，我的動作也越來越慢，感受著蕭然身上的體溫，我的手也越來越抖，腦海里都是那天的畫面，最后只剩余了那條白色的里褲，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伸手去碰褲子的綁帶，手卻抖的連繩子都握不住，蕭然突然抓住我的手，嚇了我一跳。我本能反應的把手縮了起來，驚恐的看著蕭然。

蕭然看我的樣子，沒有說什么，帶著褲子進了浴桶里。似乎是藥水刺激的蕭然傷口有些疼，他微微的皺起眉頭，想到他的傷，我深呼一口氣，壓制內心的害怕，走到浴桶旁，看著蕭然凌亂的頭發，和閉著眼睛疲憊的臉龐，我心疼戰勝了恐懼，看了一周，沒發現梳子，只好用手指輕柔的梳理蕭然的頭發。蕭然雙手搭在浴桶旁邊，那雙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與他白皙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我拉起他的手臂，將他的手也放進藥浴里泡著，那手卻突然一使勁，我重心不穩，跌進了充滿暖意的水桶里，還沒有反應過來，唇上有炙熱貼來，我蜷縮在浴桶里，不敢動，蕭然解開我的衣服，順著脖頸往下吻，我忍不住開始顫抖。

或許是我抖的太厲害了，也或許是剛剛的種種表現已經讓他將心底的怒意壓抑的很久了，蕭然停下了動作抓住我的肩膀咆哮。

“跟我就讓你害怕成這樣？”那雙抓住我肩膀的手開始用力，那雙猩紅的眸子看著我，像是要把我吃了。

“蕭然，疼?！蔽腋杏X他快要把我的肩膀捏碎了。

“疼？你背叛我的時候，你可知我有多疼？你為什么要背叛我，為什么?！辨i骨處的傳來劇痛，是蕭然一口咬在了那里，他是使足了力氣，我感覺鎖骨那塊像是要被撕下來一塊肉，但是我不敢動，怕更加激怒蕭然，讓他更瘋狂，只是眼眶的淚卻忍不住，一顆一顆的掉落下來，落在了蕭然的身上，我感覺蕭然顫栗了一下，鎖骨處的緊咬感漸漸松了，他抬頭看著我慘白的嘴唇，我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滿嘴的鮮血，那是我的血，可想他咬的多使勁。

“詩琪……”茫然的語氣，目光逐漸落在我袒露的軀體，在那一片猩紅中猛然的找回焦距。

“詩琪?。?！”蕭然趕緊用手捂住鎖骨處的傷口，那個傷口還在嘟嘟的往外冒血。

蕭然抱起我，大手一揮，手里多了件披風，蕭然將披風蓋在我身上，抱起我走出浴桶，身上水瞬間干了。他將我抱到石床上，披風往下拉了拉，露出還在流血的鎖骨，我看他手上靈力聚集，打算為我療傷，想抬手制止卻是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蕭然，你不要再耗費靈力為我療傷了?！?/p>

蕭然沒有說話，開始往我的傷口注入靈力。

我努力抬起手，放在他聚集靈力的手上。

“蕭然，你回來了？”

“嗯?！?/p>

我笑了笑。

“給我上些藥吧，你剛回來，還沒穩定下來，不要耗費靈力了?！?/p>

蕭然想了想，放下了輸送靈力的手。

我知道，他是怕耗費了靈力，再壓制不住心魔，傷害到我了。

蕭然變出一個袋子，從里邊拿出好多藥，喂我吃了一顆，又拿出一瓶粉末在傷口撒了一些。

“蕭然，我有些冷?！?/p>

蕭然用披風把我裹緊，又拿了幾件皮毛把我裹了幾圈，抱著我，讓我靠在他懷里。

整個過程蕭然都是沉默的，那張薄唇緊抿著，不說話，嘴角還殘留著血。

我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卻發現自己被裹得像個粽子，只好動了動頭，用頭蹭了蹭蕭然的下吧。

“蕭然，我沒事，不疼了?！?/p>

“為什么回來?！?/p>

蕭然將下巴放在我的頭上，滿滿的心疼和憐惜。

我：“你為什么要用自己的一魄來救我？”

……

我：“因為你覺得我值得?！?/p>

……

我：“我覺得你也值得?！?/p>

我感覺蕭然抱我的手緊了緊。

“何止是覺得你值得，何止啊，何止……”

我突然就想到了他那天說的話。

就算殺了全世界人，包括我自己，只要能救你，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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