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上幼兒園的時候,我的世界開始變得豐富了起來。一個班由兩個女老師管理,老師們每天負責我們的吃喝拉撒以及精神上的豐富。我最熟知的是老師彈鋼琴的樣子。那時候還不知道鋼琴這個東西,不知道為什么老師會坐在凳子上用手指按來按去就會有魔法般的樂音出現,每位同學都靜靜地坐著,細心聆聽著音樂。其余的精神上的充實還有剪紙、唱歌、看圖學習如何養蠶寶寶等等。
中午,大家都端著自己的餐盤分組坐在圓桌上一起吃飯。當時,班里有個皮膚近似黑人的同學不愛吃菜,每天都只吃白米飯,老師怎么說也不聽。他的父母也多次私下讓老師勸他多吃菜,但每次結果都是他含著淚大喊“我就要吃白米飯,白米飯最香了,而且還很甜,菜菜不好吃!”之類的話,然后老師也無可奈何,看著他晶瑩的淚珠,滿足地吃下一大碗白米飯。我實在是不解,在我看來白米飯沒有味道一點也不香,為何他對白米飯如此熱衷?難道是我的味覺有問題?我不解,實在是不解。
每個班都會有問題學生,在我在的那個班級也并不例外。我們班有兩個問題學生,這兩位一直是一起“作案”的。他倆在一起很搭配,正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一個高胖黑,一-個矮瘦白,不禁讓我想起某部動 畫片中的角色(至于 是什么動畫片里的角色我不記得了)。這兩位時常你追我趕,繞著班級轉圈圈,似乎是在玩抓人游戲。我閑著無聊,暗中觀察他們表演。但是我又看到其他的同學都有屬于自己的玩伴,并且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那兩個問題學生似的,十分自然地談笑著。我又不解了。兩個問題學生有時候也會玩大,以至于叫了家長,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今后的作案。我并不討厭他們倆,甚至還羨慕他們的友情。
睡覺,是幼兒園時代中每天必不可少的大事兒,是十分有儀式感的事兒。老師站在臺上公布睡覺時間已到,同學們于是一言不發、默默地躺到自己的小床上開始睡覺。但恰恰是我,不喜歡睡覺。不睡覺做什么呢?發呆,觀賞外面的世界,尋找我的同類-起聊天。不過意外也會發生。當我發呆時,我張著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_上層睡覺的同學尿床了,尿液就會滴下來滴到我的臉上。當我在和同類一起聊天時,老師會突然間站到我們的中間,讓我們趕緊睡覺。同類睡著了,而我卻依然睜著眼,繼續發呆。
過了一陣子,在某一天,老師不讓我睡覺了。老師讓我做到她的旁邊,看托馬斯小火車之類的兒童圖書。我其實一一個字都看不懂,但又不好意思提出。
“你看懂了嗎?”老師提出疑問。
“嗯?!蔽胰跞醯卮鸬?。
“那你跟我說說這本書講了什么啊?!?“就是.... .就....我說不出。其實老師心里也有數。
日復一日,我倦了。坐在小板凳上,低著頭看書,眼睛會很疼,但更疼的是我的脖子。老師身邊的書我翻完了,接著開始問我一-些本不該問的事兒。
“你爸爸媽媽關系怎么樣?”
“你爸爸和你媽媽對你誰好?
“你喜歡你爸爸還是你媽媽?”
“你爸爸媽媽是干什么的?”
“你爸爸和媽媽會不會經常吵架?
“你爸爸媽媽是怎么吵架的?”
一個個問題層出不窮,如一條條鎖鏈纏繞著我,等待著我自行解開。解開鎖鏈的同時,老師們對我的看法和態度也逐漸失了原色?;氐郊椅乙矔湍赣H說學校里的事兒,母親也曾跟老師說過這件事,但“聰明”的老師最終都會笑著與母親調解。
睡覺期間,我還有新的發現。班級里有位很好看的女生,她是位短發女孩。班級里還有位老師,每天也打扮的漂漂亮亮。他們兩個經常趁著睡覺期間一起出去玩,方塔街、大潤發、歐尚等玩的地方,在她們出發前我都會聽到她們的出行計劃。盡管她們偷偷湊著耳朵細語,仍然逃不過我的順風耳。她們回來時,老師對著短發女孩說:“快,悄悄地把薯片放進柜子里然后去睡覺,小聲點,等同學們睡醒了 可不要告訴他們哦!”接著,老師端著- -碗魚丸吃了起來,我直勾勾地盯著那包薯片和那碗魚丸,拼命咽著口水。老師吃魚丸的味道也沖進我的鼻孔,調著我的心。等到她吃完,我就徹底死心了。后來才聽母親說,好多家長其實都在私底下偷偷塞過紅包給老師。包括我的母親。不過,通過事實可以看出母親賽的紅包并沒有其他人塞得多。
上幼兒園時的接送者通常都是我的母親。每天早上都是母親哄著我起床,為我穿衣服,為我變魔術,變出牛奶來給我,我于是迫不及待地拆開來喝,然后送我上學。放學時,母親有時候也會帶我去小吃攤買肉串。年與時馳,從小班到中班,再到大班,接送我的人逐漸變成了爺爺。再也沒有人在早上為我穿衣服,為我變魔術。再也沒有人放學后跟我一起去小吃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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