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半驚魂

“程夢瑤，你咋晚是不是一夜沒睡？你告訴我你究竟怎么了？”

“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改，再不影響同宿舍的休息了，真的，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改?！?/p>

“你聽我說，我想知道你睡不著是什么原因，老師沒有責怪你，請你相信老師，我想幫你解決問題?！?/p>

“沒什么原因，我能解決，老師，我以后夜間不幾次三番去廁所，去也不開燈，不弄出響動，不影響同學休息，真的，老師，我再不了?！?/p>

“夢瑤，你也不想不停翻身，不由得弄出響動是吧，我知道睡不著的難受，我們一親戚曾經是失眠癥，這種病很折磨人，讓人十分痛苦，你相信我，我想知道原因，主要是怕你也得上失眠癥，你年紀輕輕的，要趁早發現，有問題盡早處理?！?/p>

“老師我沒病，不是失眠，我白天能睡著的，不用老師操心了，我一定改，再不影響室友休息了?！?/p>

“好的，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你，你自己最清楚，你要有什么困難就跟老師說，老師幫你解決啊?！?/p>

“謝謝老師！”

“劉琪，我剛才問了程夢瑤，她說沒問題，不認為自己有失眠病，你們說的可是真的？”

“老師，我們已經多少夜發現問題了，她一會兒笑，一會念叼些聽不清的話，有時剛發出鼾聲，又突然驚叫著醒來，睡不著不停翻身，弄得床板直響，最多半小時去一次廁所，去的時候動靜真大，踢了洗腳盆，撞了門是常事。有時亮上床頭充電燈看書，翻書翻得很響。這些我們宿舍的都受不了，每天畢竟只有7個小時休息時間，讓她折磨得，我們都睡不好?！?/p>

“這個情況我知道了，等我跟她家長溝通再商量解決辦法，老師也不能隨便把她送回家，怕傷害她自尊，你們互相體諒一下。咱們共同想辦法解決，好吧？”

“程夢瑤，你的信息表上，填的電話號碼，為啥都是空號？上次給我的號碼打不通，要么是別人的，要么是外地的，接電話的人都說不認識你。你父母為啥經常換號？”

“我填的號碼對的呀？我爸白天不拿手機，我媽經常關機?！?/p>

“那今天中午，你再撥一次，試試?！?/p>

“我媽手機壞了，我爸中午不回家，老師不用打，不用打，不要打?！?/p>

“怎么是這樣？”

二、滴血玫瑰

“趙老師，有人找？”

“你是？”

“趙老師是程夢瑤的班主任老師是吧？您好！您好！我叫俞敏，是曹老莊村的扶貧書記?！?/p>

“俞書記好！久仰久仰，我正想了解一下程夢瑤的家庭情況?！?/p>

“程夢瑤在學校正常嗎？”

“太不正常了，可她怎么都不承認自己不正常，我正束手無策?！苯又殉虊衄幵谛Ｇ闆r全部告訴俞書記。

“正常就不正常了！”俞書記深深感嘆道，“程夢瑤的親身父親前些年出車禍去世了，母親劉翠翠自己撫養夢瑤和弟弟夢山，本來也沒啥，雖然感情上悲傷，經濟上不困難，自己又種地，又養豬，生活還能過得去。有一次去鄰村買化肥，鄰村二狗子幫助送回家，看見她孤兒寡母的，就動了心。三天兩日獻殷勤，也挺會說話，就打動了心。程夢瑤姐弟倆，感情上不接受，極力阻撓，無奈母親生性柔弱，也想找個依靠，見二狗子年輕力壯，還是嫁到了曹老莊?！?/p>

俞書記掏出煙給趙老師，趙老師表示不抽煙，他自己點了一支，深吸一口，接著說：“嫁給二狗子，誰知這家伙不是個省油燈，吃喝嫖賭無所不做，打聽見妻子有一筆前夫賠償款，軟磨硬泡，編了無數理由想騙出來。劉翠翠拿著丈夫命換來的錢，準備給兒女念書成家用，怎么會松手，咬住口就是不承認。二狗子見翠翠不遂心，動輒打罵，在村里吃喝玩樂不說，還故意跟幾位不檢點的婦人勾勾搭搭，有時當著翠翠的面就跟人動手動腳?！?/p>

俞書記又點了一支煙，“有一次，翠翠媽從地里回來，當面看見二狗子和一個女人在家里，一下子就氣暈了，跌倒腦子正好磕在窗臺下石頭上，導致腦出血。二狗子只送到鄉醫院給輸了幾天液，見翠翠能動了，就接回家，但再也不是一個正常人，家里的生活也做不了，腦子有問題，癡癡呆呆的，二狗子不但不給治療，反而變本加厲，想干啥干啥，不管不顧家里娘三個?！闭f到這里，聲音發顫，點煙點了三次才點著。

趙老師給倒上水放在桌子上，眼睛紅紅的，繼續聽。

“從那以后，夢瑤和弟弟吃不上頓飽飯，看著母親天天哭，二狗子回家一看見他們哭就罵，打著夢瑤讓她做飯。最可恨的是那個王八蛋竟然從翠翠棉衣服夾層中找到那張存款單，拿上翠翠身份證私自把6萬元錢取出來，賭錢，一夜輸了3萬多?！?/p>

“翠翠長到8歲，弟弟7歲，經老師動員，上了小學，一到要錢就挨打。但翠翠為了護弟弟，自己挨打也忍著不哭，小小年紀，又是做飯洗鍋又是洗衣服，盡量順著二狗子，只為能順利念書。誰知那王八蛋禽獸不如，竟在夜間領著別的女人到家里。姐弟兩蒙著被子哭，兩牲口尋歡作樂?！?/p>

俞書記喝了口水，抖抖索索又點了支煙，“翠翠為了躲開這個家，讓二狗子把她和弟弟送到城里私立學校念書，二狗子嫌費錢，堅決不肯，翠翠提著油桶，說不供念書就把房子給他燒了。二狗子這才松了口?？山o的飯錢不夠兩人吃，翠翠總是只吃一點，勻下錢給了弟弟……”俞書記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又喝了口水，猛吸一口煙，嗆著了。

喝嗽了一陣兒。趙老師和辦公室其他老師都流了淚，兩位女老師竟然哭出了聲。

大家你一百，我八十，紛紛掏錢，讓趙老師給夢瑤當飯錢。俞書記緩過來，站起來，深情地說“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趙老師急切他問：“總得有個解決辦法吧？”

“我這次來就是解決問題了。我們多方了解情況，取得了足夠證據，證明二狗子非法侵占劉翠翠的財產，正在經由法院爭取追回那筆錢。對于夢瑤媽的病情，我們也請市里大夫診斷，認為通過手術取出壓迫腦神經的血塊，或許能夠取得一定療效?！?/p>

“太好了！太好了！”老師們歡呼雀躍，轉悲為喜。

校長聽見進來，通過老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敘述，了解了情況，和俞書記握手，致謝，表示今后姐弟倆的生活費全免。

三、甜美夢境

醫院，手術后的劉翠翠靜靜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臉色白晰。床邊，夢瑤爬在病床邊睡得很沉，誰也不愿打擾她們母女。

夢瑤的夢中，教室里，自己專心致志地聽課，流利地回答老師的提問，餐廳里，姐弟倆每人一條雞腿一顆雞蛋，白白的大米飯，菜里泛著肉香，宿舍里，她和舍友互相分享著各自的水果和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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