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紙老虎的處罰方式

Mo mo正面朝地，萱草把她翻過來的一瞬間，愣住了。朋友的眼睛是睜著的，不過沒有一絲光澤。她像洋娃娃一樣紋絲不動。

萱草站起身，一臉無助的問：“你...你干嘛啊?！?/p>

蕾娜維持著臉上的表情，她心里暗暗佩服自己，今天的表現真的很不錯，自己狀態超級在線。

“不過讓她認清現實罷了?！監K，完美的冷靜音調。

“所以我都說了，Mo mo很脆弱的，她還有嚴重的社交恐懼癥，這些事實對她來講壓力太大了，她爸爸本來就是家里的頂梁柱，她...”

“好了你不要說了。這個世界上...”

“所有的不利情況都是由于當事者能力不足所致，如果足夠強大，就不會遭此厄運?！?/p>

“什么？”

“我還在地球上的時候，看一部動漫，里面有這樣的話。你是要這樣說嗎?！?/p>

蕾娜深吸一口氣：“對?！?/p>

“這句話是沒錯啦...可是，為什么一定要說出來呢...”萱草雙手捂住臉，“說出來只會毀掉別人啊...”

“哼，這很正常。社會本來就是個篩子，會淘汰掉不合格的家伙們?！崩倌韧ζ鹦靥?，盡量讓說出來的話做到一字一頓，字正腔圓。

卡嘉就坐在她身后最高處的椅子上，他的妻子依偎在身邊，斜坐在椅背上。明明相隔數百米的距離，她卻覺得后背發燙，還有隱隱的痛感。

啊...卡嘉桑...

“你知道嗎？”蕾娜雙腳離地，讓蜘蛛腿支撐起身體，“其實她應該學會感恩，感恩自己生在這個社會體系里。我們九大種族經過漫長的進化，成為了宇宙中等級較高的生命體，我們擁有深邃的思想，學會了包容和施舍，所以她和她一家人才擁有了能夠茍活的一席之地...若是放到大自然里，早就被舍棄了?！?/p>

萱草走到她面前，蕾娜的一條蜘蛛腿和她的臉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你跟Mo mo說了這些嗎?！?/p>

“當然。她該明白?！?/p>

“該...你剛剛還說包容和幫助，你...”

“是施舍?！?/p>

“沒有必要非得說啊，你為什么一定要說呢...”

蕾娜的大腦一直在飛速的轉動，設計著自己的語言、神情和動作。

我接下來...

萱草的右手猛地一揮，一條蜘蛛腿斷了。

“喂...什么??！”蕾娜一驚，跳出數米遠。她看看那條斷腿，雙眼犀利起來。

萱草的右手在滴血。

“我艸你...誒？啊，啊，啊，啊——！”

高馬尾的小女孩邊走過來邊把頭發全都捋到腦后，來到蕾娜面前后，面無表情的抱住一條蜘蛛腿，把機械裝置連帶著蕾娜一起狠狠摔在地上。

從未有過的劇烈疼痛讓蕾娜說不出話。她趴在地上動不了。觀眾群的驚叫和嘆息此起彼伏。

萱草黑著臉，露出一個擰笑。她深吸一口氣，蓄力，抓緊蜘蛛腿一個后仰，蕾娜被拉著拋向天空，然后更用力的擲了出去。

蕾娜趴在地上，兩眼瞪得溜圓，嘴里全是頭發。喉嚨感覺卡著一塊石頭，全身的骨頭如被灌入熱油般劇痛。她腦袋還算清醒，卻一片空白。她不想接受現在發生的事，但是令她痛苦的是，她逃不了。

腰部被勒緊了。

“不...別！”第三次被甩上天的時候，蕾娜奮力擠出這兩個字。

惡意在萱草心中爆發，像墨水泄露，迅速染黑了整片透明的湖泊。她的眉毛、眼睛和鼻子擰在一起，因為用力過猛齜牙咧嘴，小臉的秀氣蕩然無存。

這比上一次兇狠得多，蕾娜摔飛出好幾米遠。

人群的尖叫戛然而止。

“啊...我知道啊，沒有力量的人是在這個世界上得不到什么東西?！陛娌荽謿?，來到蕾娜面前，“但是...為什么你一定非要說出來呢?！?/p>

“有什么意義嗎，又不是想幫他們走出困境，又不是想鼓勵他們面對人生，那，為什么?！?/p>

“混得再不好，也沒有的罪過你吧。走開不就好了么，為什么要停下腳步叫住他們呢。已經，很難受了，你為什么還要扒開他們的眼睛?！?/p>

“咳...咳...”蕾娜的眼淚因為劇痛止不住的翻涌而出，她的哭嚎因為劇痛無法竄出喉嚨。

“居高臨下的派頭，說那種酷酷的話...所以你把自己列為強者的陣營了？你覺得你屬于那里？”萱草在蕾娜面前蹲下。那蹲姿何等狂放，一個女孩子。

“瞧瞧你現在這幅樣?！陛娌莅l出銀鈴般的笑聲，“還記得早上你朋友問我的問題嗎？我在地球，參與的第一個案子?！?/p>

“我告訴你啊，那其實就是跟我養父母有關。他倆因為給警方提供線索，被那毒梟扔油桶里燒死了，燒了好久，骨灰都沒得?！陛娌莅抢_蕾娜臉上濕漉漉的碎發，“刻骨銘心啊，毒梟被抓前那幾天的煎熬。結果你猜怎么著？那家伙被抓之后，迅速變了個人似的，嚇得渾身發抖，為了不被死刑把什么都招了，自己的親爹都送進去了！”

“哈哈哈，真是沒想到啊，我第一次切實體會到來自強者的壓迫感，第一次舔舐弱小所帶來的絕望，居然是從一個騙子身上，現在想想，是不是很可笑??？”

騙子兩個字是萱草噴出來的，回聲回蕩在沉默的會場上。

“我從小...便敬畏神明。所以不可原諒?！彼年嘁粭l蜘蛛腿，“弱肉強食是自然法則，但是強者毀滅他人，依靠的，應該是，力量?！?/p>

而不是...一張嘴。

“啊——————————...”

斷掉的右小腿在地上滾了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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