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他人若狗，我自為人

“小兄弟，請坐！”葉空伸手相迎。

“好！”既然打定了主意，也就不用太過客氣，免得讓人覺得生分了而不好意思，雖說彼此之間，還并不太熟悉。

葉空目光，此刻才恢復如故，眼望洛風，淡然道：“葉家周圍景致，相當不錯，小兄弟怎么不多看看？這么快回來，想必那小妮子已經對你提起了點，為何不馬上離去？”

“你都說了，周圍景致很不錯，我還沒有盡興，為何要離開？”洛風笑問。

“小兄弟！”葉空聲音微微一沉，開門見山說道：“葉家的事，不是你應該要插手的?！?/p>

“這話我相信！”洛風微笑，話鋒卻是忽然一轉：“我本無意要插手葉家事情，只不過，葉蓉姑娘的心意，你身爺爺，又豈能無視？”

聞言，一直以來在洛風眼中，十分沉穩的葉空，渾身如他所料，猛地顫抖了一下。

葉蓉的意思，葉空如何不會明白，但是洛風所說的，卻有了更深的涵義，或者說，同為年輕人，洛風就算是初識，并且身為外人，旁觀者清，他能夠看到的，要比葉空更加的透徹。

葉空不由苦苦一笑：“小妮子她，實在太．．．．”

“你心中在想什么，無人知道，或許你自認為可以掌控得住一切，然而，你不聞不問，不說不明，在別人眼中，恰恰是最沒有自信的表現，你讓其他人不擔心都難?！?/p>

實在太什么了，洛風不需要過多去理會，既然要決心幫葉家一把，話就得說明白了：“方才你們交談了什么，我和葉蓉姑娘都不知道，或許在你眼中，那二人是個小丑，但那齊原鴻離去前的一番話，如此的刺耳，你也并未表現的有多憤怒，或許你以為，就你的那一句話，可以震懾得住他們，可你想過沒有，在他們心里，又會是怎樣一種想法？”

“英雄遲暮，或者，身已老矣，又或者，現在的葉空，已不是當初的葉空了？”

洛風冷冷一笑道：“你到底在顧忌著什么？難道，真如他們所想，葉空，真的老了不成？”

葉空身子再顫，好片刻后，才無聲笑了笑：“小兄弟，有些事情，并沒有你想像的那么復雜。老夫承認，葉空確實老了。不過，只要老夫未死，他們，便不敢對葉家如何的過分?！?/p>

“是這樣嗎？”洛風清冷一笑，大不敬的說道：“世間任何一個勢力，都不會是一個人可以支撐起來的，固然有極大的威懾，但人力總有限時，不可能長生不老，更加不可能永世不死。你認為，憑你自己，還能護得了葉家多久？”

“護得了多久？”葉空雙目，霎時間無比凌厲，但轉瞬之后，精芒消失，又是一個普通的老人，沉沉道：“你說的不錯，人力總有盡時，但老夫自信，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老夫會讓所有的人后悔曾經看輕了葉家！”

“那這一天未到來之前的日子呢？你想讓葉家所有的人都不能安生嗎？”洛風嗤笑：“葉空，你到底在害怕著什么？而你又想過沒有，你的自信，當真就會讓你所想事成，就可以凌駕于所有人之上嗎？”

話落，眼望葉空緊緊閉上了眼睛，那止不住的劇烈震蕩，洛風忽然有些明白了，葉蓉想讓他為葉家做什么，也終于模糊的知道了，葉空眼瞳，怎會有著不屬于紅塵世人的淡然！

一念至此，洛風長吐了口氣，目光陡然變得無比冰冷：“我洛風自幼便是孤兒，懂事的時候，就知道，如果要活下去，就得上街乞討，不然的話，會餓死的?！?/p>

“但，縱然是小小孩童，可那也是有自尊的。望著一張張無比陌生的臉龐，他們從骨子里面，都會對你有種嘲笑和不屑，可為了生存，你如何能夠將這種自尊時刻的掛著？”

“甚至有的時候，乞討不得，你就要在狗嘴中搶食物，或許是自尊心作怪，你會覺得，連狗都看不起你?！?/p>

“可是，他們看不起我，我為什么放棄一個，在當時，我只能如此做才能生存下去的方式？活著是為了自己，親人，朋友，我不曾有親人朋友，我便為自己一個人活著，為何要計較別人的目光，別人的想法？”

“如此想想，人便心安了。于是，我把那些對我有辱罵，有嘲笑，有不屑和諷刺的人，當他們是狗，因為，狗雖然對你狂吠，那是你先搶了它的食物，而不是它本來想對你怎么樣?！?/p>

“所以，他人為狗，我自為人！我活著，心安理得，何必去在意別人的目光與想法。唯有活著，才是對自己最大的尊重！”

“然而，世事豈能都盡人意？當你肆無忌憚的用乞討來繼續著自己生存的時候，總會有人，因為種種理由要來剝奪你的生存手段?！?/p>

“他們如狗一般的瘋狂向你撲來，狂吠，撕咬，無所不用其極，但你卻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對付他們，因為他們是狗，你是人??！你總不能和狗一樣的瘋狂?！?/p>

“可是，你不抵抗，不反對，不還擊，便是狗，那都會變本加厲。怎么辦？像一個清貴高人，漠然望著這一切的發生，隨后在自己心中安慰，他們是狗，翻不出什么風浪的？”

“簡直可笑，一條狗，或許你避的開它，但千萬只瘋狗聯合在了一起，你能跑到那里去？或許你自以為，我是人，有著萬物靈長的智慧，對付一群瘋狗，要動手的話，花費不了多少力氣。但你肯定不會想到，當千萬只瘋狗聚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就不單單是一群瘋狗了，而是一群可以吃人，甚至連骨頭都不剩的惡魔?！?/p>

“當你忍到無法再忍的時候，將要出手，卻赫然發現，這一群惡魔的進化，遠在自己意料之上，于是，你沒能力了，只能接受最為悲慘的下場?！?/p>

“到了那個時候，你幡然悔悟了，可又能如何，命運，從不會讓人有第二次的選擇！”

洛風冷冷笑著：“這個道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明白了。于是，當每有一條瘋狗出現的時候，我會在瘋狗的爪牙還沒有顯出鋒利前，就狠狠的將它剝得一干二凈，讓它這一生，在心里把我當成惡魔，永遠不會對我有半點威脅的力量?！?/p>

“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安身，才可以很平安的生活下去，不用擔心，有人會時刻惦記著，想要謀奪屬于我的一切?！?/p>

“葉家主！”

洛風凜然道：“你老而成精，應該比我更加明白，人，可是比狗來要的更加瘋狂，也更加的善于隱藏和尋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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