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莫問前程 但行好事

兩個人同時一愣，紅兒忙抽回了自己的雙手，為了掩飾剛才身體敏感部位碰觸的意外，兩人又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梳妝臺上的銅鏡，這下不經意的再次四目相對，躲閃不及，紅兒感覺雙方目光相撞之處，好像滋滋的冒出電火花來。

紅兒急忙閃身到一邊，暫時不去看鏡中影像，深吸一口氣，用以平復自己如同小鹿亂撞的心跳。

倒是坐著的這位年輕男子看起來反應比紅兒自然的多，但其實從剛才開始突然狂跳不已的心臟幾乎快要從他的嘴里跳出來似的。于是他一手捏著領口、以防一伸脖子心真的從胸膛里蹦出來，一邊假裝對鏡端詳著身后女子給他涂得口脂，實際上是在通過鏡子里反射的影像觀察女子的動靜。

紅兒本不打算再與他面面相覷了，于是從簡單的衣柜里翻找半天，找出一條長布巾，打算把年輕公子剛才換下來的昂貴衣衫包好，打成一個褡褳，讓他走的時候斜挎在胸前，進一步的偽裝自己。

年輕男子一直通過銅鏡觀察著身后紅兒的動靜，恰在這時候開口了：“你把那些臟衣服打了包做什么？你就是把它們洗干凈還給我，我也不要了……幫我把它們丟了吧！”

紅兒沒好氣的回懟：“公子你真是想得比畫的還美！哪個說要給你洗了、再還給你的？要丟也是你自己拿回去丟掉，難不成你留下的這個爛攤子我給你收拾到這種程度還不夠，還要留一堆男人衣服在我房中，制造個現成的證據，等著我家主母來抓我去浸豬籠？”一邊說著手下卻并不停頓，動作利索的將一套沾了泥的臟衣服包好，打成一個褡褳。

“這……是我考慮欠妥，冒犯姑娘了！”

紅兒說：“知道就好，褡褳已經給你打好了，你趕緊把它跨在胸前回去吧，既然偽裝就要做全套，徹底扮成個大姑娘，才不會引起人猜疑。說起來，你進到我屋里時間也不短了……”

“哦哦，當真如此，在下的確是在姑娘屋里叨擾多時了……只是……”

“只是什么？”紅兒果斷的發問。

“姑娘自己也說了偽裝要做全套，我這對眉毛……”

紅兒終于還是朝年輕男子的額間掃了一眼，居然沒忍住，立時“噗嗤”一聲，居然笑噴。

原來剛才并沒顧上給這個假丫頭描眉，如若就這樣貿然的放他離開，路上也難免會遭人議論。

紅兒只得再次來到妝臺前，拿起炭條。

好在因為紅兒剛剛被年輕男子并未描畫而顯得禿嚕的眉毛逗笑，屋子里一時緊繃的氣氛，總算松懈下來。

紅兒最初時拿著畫眉用的炭條在年輕男子的臉頰上方比劃了幾下，終究沒在臉上下筆描畫。

年輕男子有些意外的問：“怎么了？怎么不描畫？”

紅兒說：“到底這是在幫你描畫不是給自己畫眉，不控制住你的臉，我掌握不好，容易畫成高低眉……”

年輕男子聽聞后，語氣居然也有些急切的問道“那你說怎么弄？”

紅兒想了想，說：“還得像剛才涂口脂的時候一樣，要掌控住你的臉……”

年輕男子眨了下眼，說道：“那你來吧，我盡量不亂動……”

下一刻，簡陋的妝臺前，紅兒又輕托起年輕男子的臉頰、囚禁住心中再次亂蹦的兔子，盡量平穩的給這張原本就清秀的臉上，補了兩道娥眉。

紅兒以最快的速度，描畫了眉頭，兩筆直接填滿了眉尾，隨即趕忙丟掉了炭條，結束與這年輕男子的對視。

然后紅兒麻利的解開年輕男子的發冠，用梳子將頭發梳理平整，盡量輕柔的把男子的長發再次束于腦后、盤成小姑娘的雙丫髻。

這次青年男子的確沒有亂動，但是他也將雙眸靜靜的定在鏡中紅兒的臉上，趁機把紅兒的面容端詳了個仔細。

隨即紅兒立即到屋子的另一邊取來打好的褡褳，要給他系在肩頭。

年輕男子站起身，卻并不忙走過來，而是雙手交握，拱手一揖說道：“今日感謝姑娘替我保全形象，只是從頭到尾，想要致謝時才想起來小生尚且不知姑娘芳名，敢問……”

紅兒一擺手，爽快的說：“不要客氣，舉手之勞，你就叫我……紅兒吧……”

對方聽了，忙就長身一揖下去，再次直起腰的時候，自我介紹道：“小生名喚……他們——就是我的朋友們都叫我道畿，小生道畿再次謝過紅兒姑娘的幫助，他日若姑娘有麻煩，能夠用得到小生的地方，但說無妨，我一定傾力相助……”

年輕男子說完這句話，居然伸出自己修長、干凈的手指也在妝臺的茶碗底子里沾了些剩下的水，在妝臺上寫了個字。

紅兒已經拿著褡褳來到妝臺前，低下頭在臺子上仔細辨認著那個以水跡呈現的“畿”字。

“道畿，道畿”小小使女紅兒在嘴里反復默念著這個稱呼，心說：“一聽就是個字號，這世上的百家姓里哪有姓‘道’的？就是道家、道士怕是也沒有姓這個的，更別說名兒了，這是個何其復雜的字，在古代有多少人都不認得這個字呢！”

倒是這個少年最后的一句話再次提醒了紅兒，她想到在這整件事里，小姐希望她扮演的角色是給原女主和男主牽線搭橋的紅娘！

于是紅兒立即說：“被公子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眼皮子底下就有件事需要公子給幫個忙！”

名叫道畿的公子明顯怔愣了一下，紅兒瞅見他那表情，八成是沒想到，他或許只是一句客氣話，作為卑微使女的紅兒居然立即就有要他幫忙的事兒，所以表情有幾分復雜，但是像他這個年紀的青年公子最是臉皮薄，好兌現承諾的，于是有點忐忑的但終究還是開了口，問道：“不知姑娘眼下要讓我幫什么忙？”

紅兒像是立即穿回到現代，拿出現代人的做派，半安慰、半鼓勵的在給道畿打好肩膀上褡褳的結子以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緊張，對你來說是做件成人之美的好事！”

道畿似乎是被紅兒那一拍給整懵了，表情更加迷茫的問道：“究竟是什么忙？”

紅兒開誠布公說道：“是關乎我家小姐和你好朋友的終身幸福的事兒……”

道畿似懂非懂的追問：“你想讓我怎么幫？”

紅兒心直口快說：“他們兩人既然郎情妾意，又都想了解彼此，但是靠今天這種莽撞的方式怕是行不通，所以我想給他們制造個正兒八經見面，了解彼此的機會，公子可愿助有情人終成眷屬，幫我家小姐帶個話兒給你好朋友？”

道畿此時才算是終于聽明白了紅兒的意思，忙問：“姑娘要讓我帶什么話給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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