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走就走自己的路

傍晚，孟府正廳

一張圓桌擺在中央，孟、雷兩家圍坐在一起吃著飯。當孟云和雷羽瑛從花園回來的時候，雷鳴敏銳的感覺到，女兒好像變了一個人，但是無論怎么詢問雷羽瑛就是不說，甚至主動向父親道歉，剛才不該那么說孟云。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是看到這樣一個結果，雙方的父母也算是放心了。接著，孟老爺便安排人去準備酒菜，今晚要和雷鳴好好喝一頓。

“雷兄，今天也是難得，我敬你一杯?！?/p>

“哎哎哎，，大哥這是作甚？賢侄幫了我大忙，這杯酒應該我敬你才對?！蹦闷鹁票伙嫸M。轉頭看向了正狼吞虎咽吃飯的孟云。

“孟云，別怪叔叔話多，你到底和羽瑛說了什么呀？這變化也太大了吧?！?/p>

“爹，您問那么多干什么呀？”

“怎么，我是你爹問一問怎么了？剛夸你變的懂事你就變臉，故意讓你爹難堪是嗎？”

“雷叔叔，這就是您的不是了。作為父母，子女應當順從父母的意思，但父母也應該給子女一些自由的環境，很多事情說的太透徹了反而不太好?！泵显坪攘艘豢谌鉁卮鸬?，“既然這件事當時您同意讓我們自己來解決，那后面的事情，您就不必過多詢問了，您看現在的情況不是挺好的嗎？”

“好是自然好，可我不知道這事其中的奧秘我不舒服呀。這丫頭說了那些難聽的話，你就和他說了說話就回心轉意了，這要換做是你，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嗎？”

“不凡，你雷叔就有這么個毛病，一件事不知道全部的過程，他是不會罷休的，方且說給他聽聽，何況這也不是什么壞事?！?/p>

“爹呀，我可真是你親生的無疑了，幫兄弟不幫兒子，我看是你也想聽吧?！泵显菩南胫旖且粨P，“既然如此，那我就趁機撈一筆，不能就這么老老實實的全部告訴你們?！?/p>

“爹，雷叔，你們是一定要知道這里面的事情是嗎？”

“確實是想知道。賢侄，你就別和我們賣關子了，就告訴我們吧。我們這樣也是關心你和羽瑛，你也看到了，我們兩家不像別人那樣有好幾個娃，都是獨子獨女，肯定是倍加關心呀?！崩坐Q見孟云有些動搖，趕緊趁熱打鐵，催促他快點說出來。

“要我說出來也不是不行，就是晚輩有幾個條件也想請長輩們做到，不然我就不說了?！钡拖骂^，猛吃了幾口飯，靜等對方的反應。

“這個，賢侄啊，你不會故意讓雷叔去做什么事吧？”

“不會，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什么無恥的條件，就是希望可以說話算數，爹，雷叔叔，你們能做到嗎？剛好今天都在這里，就請娘和岳母大人做個證人可好?！?/p>

“云兒，不可亂說?！甭牭矫显频姆Q呼，夫人趕緊制止，可雷夫人并不在意，反而有些高興。

“沒事的姐姐，不凡現在還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呀，哈哈哈。不凡，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有我和你娘在這，他們兩個不會對你們怎樣的?！?/p>

“那好，那我可就說了?！泵显品畔驴曜?，一本正經的講道：“第一，從今往后我做的每件事，希望爹娘都不要過多的詢問。我現在已經知道從前做過許多不好的事情，給爹娘惹了不少的麻煩，甚至我現在說的這番話，可能之前也同樣說過。但我可以發誓，從今往后絕不會再做壞事。請爹娘同意?！?/p>

“這一點我答應你?！?/p>

“嗯？這句答應了？”孟老爺果斷的回答打亂了孟云的節奏，原本他會認為，自己父親還會反對一下，沒想到就這么過了。不過現在可顧不上去想其中的緣由，只能順著往下說了。

“謝謝爹?！泵显葡蛑赣H道謝，接著往下說。

“這第二點，是對雷叔叔說的。我聽說，雷叔叔乃是當朝武將，那想必一定有通天的本事了?！?/p>

“不敢不敢，我能做到的也就是上陣殺敵，哪有什么大本事?，F在不也就是有個閑差嗎，哈哈。不過話說回來啊，你雷叔想當年也是憑著手中一把大刀殺過遼軍的，這個你爹是知道的?！?/p>

“那就好，我想說的是，可否請雷叔叔，教我一些功夫?！?/p>

“??？你要練武？”

不只是雷鳴，包括孟老爺和夫人在內，都被孟云的話所震驚。孟云之前可是從不會去考慮這種事情，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只會考慮吃喝玩樂，而且在很久之前，雷鳴就潛移默化的試了下孟云的情況，確信他不是練武的料?？裳巯峦蝗惶岢鲞@樣的要求，眾人不明白他究竟為的是哪番。

“賢侄，此話當真？”

“晚輩誠心求教，絕無戲言，不知雷叔叔可否收下我呢？”

“你等一下啊?！闭f著，拉起孟老爺出了正廳，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言語起來。

“孟哥，他到底是不是孟云呀？”

“連你也不信是嗎？但真相就是，他就是孟云?！?/p>

“這簡直太荒謬了，我之前就試探過孟云的實力，他根本就不適合練武，可他怎么會……”

“雷兄，可還記著當年的事情？”

“你說的是孟云出生那天的變故和高僧給的預測?！?/p>

孟老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輕聲說道：“這次事情，對他來說的確是一次生死，躺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但他忘記了之前的一切，甚至是我們，這不就是一次重生嗎？”

“孟哥，你莫非早就知道他會變成這樣？”

“我并沒有那種心思，但是事實告訴我，他真的變了?！?/p>

“那你就是同意這件事了？”

“我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相信現在看到的?！?/p>

“那好，既然大哥你都同意了，我這當兄弟的也不多說了，聽你的，這是我決定了?！?/p>

“你對我說沒有用，你要對著你那賢侄說?！眱蓚€人聊著便回到了正廳。

“不凡啊，你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不過丑話說在前面，練武可不是說說這么簡單，而且最大的一個問題，我可不能保證每天都來指導你?！?/p>

“若雷叔叔不嫌棄晚輩，請給我幾天時間準備一下，到時候我直接去您府上找您，您看如何？”

……

“這小子當真是要賴上我呀，這話他也說的出來？”

“雷叔叔，您是害怕我給您惹事嗎？”見雷鳴張著嘴卻不說話，孟云試探性的問到。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賢侄，這是什么話，我只是在想，你爹娘可同意這事呀?！?/p>

“既然犬子要跟兄弟習武，那就全憑兄弟安排，我無話可說?！?/p>

“哼，爹，看來你終究還是向著兒子的?！甭牭礁赣H的話，孟云心中暗喜，這件事已成定局，毫無懸念了。

“不是，孟哥，你就這么放心？”

“我要是對你不放心，那咱們還有情誼可談嗎？”孟老爺舉杯一飲而盡，雷鳴見事情沒有了回旋的余地，也只好答應，端起酒杯也隨之干了，這件事也就定下了。

“不凡，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一并說了，免得日后想說就沒有機會了?！?/p>

“爹，還有最后一個要求，也是這次最重要的，但我擔心，您會不同意呀?！?/p>

“但說無妨?！?/p>

“孩兒的婚姻大事，想由自己來決定?！?/p>

“什么！”還沒等孟老爺發話，雷鳴已經站了起來，“孟云，你這是要棄我女兒于不顧??！雖然你是我侄子，但我決不允許你壞我女兒名聲！”

“雷叔叔莫急，您誤會小侄的意思了，我并沒有說要拋棄羽瑛，我想說的是，我們以后能不能拜堂成親，全憑我們自己的緣分，不再受限于您和我爹之前定下的指腹為婚?！?/p>

“荒唐！簡直是荒唐！”雷鳴在一旁背著手來回走動，“你是不是腦子真的摔壞了，這話也能說得出口？婚姻大事豈能讓你們兩個娃娃當作兒戲，更何況這是我和你爹早年就定好的規矩，怎么能說改就改？不行，這一條絕對不行！”

“兒呀，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從古至今傳過來的規矩。你怎么能說由自己決定？快給你你叔叔和羽瑛賠禮道歉?！?/p>

“果然啊，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泵显埔搽x開座位起身說到，“雷叔叔，問您一個問題，您認為，人為什么要成親？”

“廢話，當然是要傳宗接代了?！?/p>

“沒有別的了嗎？”

“那你說還有什么！”

“如果只是為了傳宗接代的話，那晚輩斗膽問一句，夫人在您心里，是真心相愛之人，還是說只是用來傳宗接代的一件工具而已？”

“你！”

“不凡，住口！”夫人起身呵斥到，“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自然知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雷叔叔，這可是您剛剛自己說的，既然成親只是為了傳宗接代的話，那和誰成親也就沒有意義了，我為什么不能選擇羽瑛之外的人成親，而非要因為您和我爹當時的一個承諾就決定了我們后半生的生活呢？”

“這……這完全是兩回事，你怎么可以相提并論？”

“這可不是兩回事，各位長輩，如果相信孟云的話，就讓我把話說完，如果孟云說的不再理，全憑長輩發落?！?/p>

眾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把頭看向了孟老爺，畢竟這里是孟府，只有孟老爺發話才能算數。

“講?！泵侠蠣斴p輕說出一個字，孟云這才開始講起。

“確實，自古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還會有一個門當戶對?？捎姓l想過，成親之后需要生活的人是誰呢？父母？親朋？自然是我們，未來的幾十年光陰，天天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是我們。既然是我們的生活，為什么我們就不能為我們自己考慮一下呢？各位長輩都是經歷過大事的人，想必也聽說過或者見過有些家族，在進行了他們眼中所謂的喜事之后，夫妻之間其實過得并不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甚至有些大打出手，輕則一紙休書，重則鬧上公堂。這些事情，應該都是存在的吧?！?/p>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思考，雷鳴站在一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孟云見狀，明白事情可行，便繼續說了下去。

“爹，雷叔叔，你們都在朝廷任職多年，理應見過不少官員之間的子女成親，但是他們成親的目的真的是如他們口中所說的親上加親嗎？那其中的真相，晚輩不用多說，兩位的心里也應該清楚。莫非，兩位也有如此打算嗎？”

“絕對沒有?！崩坐Q反駁到，“我與你父親那是世交，怎么可能會和那些利益之人相同?！?/p>

“既如此，那雷叔可曾考慮過我們成親之后的生活？”孟云反問到，“您也知道，羽瑛對于我的態度很是反抗，或者可以直接說，他根本就不想與我成親，但是卻因為您和我父親的約定而不得不這么做，她可是您的親女兒呀，您難道就一點都不考慮嗎？”

“覆水難收，既然有約定在先，現在又怎能反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到時候她不就是你家中之人了嗎？”

“雷叔叔，您剛才一直都在說我荒謬胡鬧，依我看，您現在才是真的在胡鬧。我記著成親中，第一拜是要拜天地吧，這也是想讓天地為其作證?？墒?，他們之間根本就不相愛，這天地之證又有什么作用呢？”

這次，雷鳴沒有再被反駁。因為他知道，古人是十分看重天地這些儀式的，用這些東西再結合上現實和自己想法，大概率是可以成功的。

“其實，到現在我也不再瞞您了。今天我和羽瑛在花園中交談的，便是此事，我們已經決定，將由天地來證明，我們到底有沒有成為夫妻的緣分，這樣在成親時，我們的行為才能算數?！?/p>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擊中到了雷羽瑛身上?？衫子痃鴧s慌了神，他們確實是談到了婚姻的事情，但是可沒決定要這么做呀。正在慌張之時，發現孟云正對著自己不停眨眼，接著又輕輕點頭，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羽瑛，你怎么解釋？”見女兒遲遲沒有說話，雷鳴便詢問到。

“爹，卻有此事?！?/p>

“為何這么做？”

“這……”

“說吧，爹不怪你?！?/p>

“爹，女兒確實討厭他，因為他之前對女兒，對其他人做出的事情實在是可惡，女兒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人在日后成為我的官人，但是因為您和孟伯伯只見的約定，女兒一直不敢說，而且您在家中，多次強調我以后就是孟家的人，女兒實在是不好說出口?！闭f到最后，語氣變的哽咽起來，淚水從臉上落下，雷夫人一把將她抱入懷里。

“雷叔叔，您現在還認為自己之前的話是對的嗎？”

“唉，罷了罷了，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孟哥，你意下如何？”雷鳴徹底被孟云給說服了，把目光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大哥。

“既然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我也不再強求他了。我只希望，他真的可以說到做到?！?/p>

孟老爺剛說完，只聽“噗通”一聲，孟云便跪了下來，舉起手對天起勢。

“我孟云在此對天地發誓。若日后有緣，當真與雷羽瑛成親，絕不回辜負她的一片真心；但若無緣，到時，也請長輩收回當初之約定，不可強求，兩家依然為世交，正常來往?！闭f完，對著眾人連磕三個響頭。

“爹，這樣您可滿意?！?/p>

“起來，過來吃飯吧。一頓飯吃成這樣，咱們家還是頭一次。來人！”

“老爺，有何吩咐？”

“去把這些菜熱一下，再加兩個新菜。對了，去倉房，把我珍藏的那幾壇好酒拿兩壇過來?！?/p>

“是?！毕氯舜饝?，對著外面一揮手，六七個下人小跑著進來端起飯菜就去了廚房。

“雷兄，還有什么不周的地方盡管提?！?/p>

“哈哈哈哈，孟哥，你有一個好兒子呀！”雷鳴突然大聲說到，轉頭看向了孟云，“小崽子，今天我算是看到你的本事了，看來這一下你沒白摔呀，哈哈哈?！?/p>

“雷叔叔，剛才的話多有冒犯，還請您……”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過來陪你叔叔喝酒！”

“喝酒？雷叔叔，賢侄可從沒喝過酒啊?！?/p>

“不喝？不喝就別想讓我叫你武功！”

“??？雷叔叔，您這可為難小侄呀?！?/p>

“孟云，剛才忘了告訴你，你雷叔叔還有個特點，千杯不醉，不和他喝上幾杯，你習武這事估計就不好辦了?！?/p>

“不要啊——”

開封皇城

夜幕降臨，皇城中唯一還能走動的，便是守衛皇城的士兵。當然，他們的行動也是悄無聲息?；噬系膶媽m也已經是熄燈多時，但在后宮的一處房間中，依然亮著燈，一個女孩伏在桌案前幻想著什么，而手中正握著的一根簪子。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真希望早點見到他?！?/p>

咚咚咚——

“進來吧?！彪S著她的一聲命令，一位侍女走進了房間。

“公主，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p>

“嗯?！迸⒆焐洗饝?，但身體卻沒有反應。

“公主，我聽說您今天又偷跑出去了?！?/p>

“對啊，怎么，不行嗎？”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聽說，今天街上出了事，害怕公主出現意外，便過來看看。公主沒事就好?！?/p>

“小癸，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在我面前就不用叫奴婢了，聽的我怪難受的。再說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去，能出什么事？”站起身，便準備就寢，侍女見狀，趕忙上去幫她更衣。

“公主，我看您一直拿著那根簪子，他有什么特別的嗎？”

“當然特別，這可是難得的寶貝呀?！笨粗歉⒆?，女孩微微一笑，便吹燈就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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