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糊涂人

“這么快？”浣塵心里一緊。

上一世和這老太太打了不少照面，每一次見她，她那眼神犀利的想要吃人一般，如此見面肯定是自己吃虧的。

“輕語，快，那胭脂過來?！变綁m趕緊找出銅鏡坐在地上。

“都火燒眉毛了，小姐，你還有心思弄胭脂水粉？”輕語嘟囔著，但是腳底下依舊很快，很快她就拿來了粉色，紅色的胭脂水粉。

浣塵趕緊拿起筆在臉上又涂又抹，輕語仔細看著，小姐并沒有化妝啊。

這玩意倒像是個傷**靈活現的，輕語暗暗點頭，這一招如此之妙。

“輕語，快，拿一塊白布，浸一點點水就可?！?/p>

輕語也不懂浣塵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她這次沒有嘟囔，也沒有反駁，只是腳下生風去照做。

等到輕語回來的時候，浣塵已經在胳膊上化了很多個傷疤。

緊接著，浣塵就將微微浸濕的白布包在頭上。很快那水粉就上了色，紅紅的像極了血。

“輕語，走?！?/p>

浣塵一襲白裙，襯得她更加憔悴了，更加病態了。

輕語和晚妝就扶在她兩側，三個人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的，仿佛真的害怕弄疼了浣塵一樣。

果然，來到正廳，就看見一臉嚴肅的老太太，手里握著一個龍頭拐杖，頭發呈銀白色，雙眼已有些塌陷，她轉了一圈，威儀散發。

“浣將軍，真是好手段啊?！崩咸谡龔d中央，雙手握住龍頭拐杖。

浣定遠福禮起身:“我能有什么手段？”

“你養的好女兒，都快騎在我們曹烯頭上了?！?/p>

老太太生氣了，龍頭拐杖一個勁往地上搗。

“哦，老太太你是說浣塵??？浣塵怎么了？”浣定遠看著老太太說道。

一聽這話，老太太直接怒了，她騰的從椅子上起來:“浣將軍這馬虎眼打的可以，要是你女兒一點問題都沒有，怎么會到現在連個面都不見?！?/p>

說完“咳咳咳”猛的咳嗽起來了。

見狀，曹姨娘趕緊上前扶住:“娘，你就別操勞了，女兒都這年紀了，還讓你操心，是女兒不孝?！?/p>

說完曹姨娘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

“浣定遠你倒是說說，什么時候給我女兒扶正？你的正妻在曹烯進門的時候都死了，我們把曹烯嫁給你本也指望著，她進門你能善待，你能扶正，可是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我從沒說過要娶妾，也從沒說過要扶正?！变蕉ㄟh大袖一摔，怒氣沖沖道:“當初的事要不是有人陷害，我就不會這樣了?！?/p>

說完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曹烯，曹烯看浣定遠這么盯著她，心里涼怵怵的，因為當年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你……”

老太太捂著胸口，氣得臉都青了。

“曹老夫人，遠道而來，咋還生上氣了？”浣塵被輕語和晚妝兩個人攙扶進來。

“哼?！崩咸珢灪咭宦?，仔細打量著浣塵。

末了她悠悠開口:“這是怎么了？”

曹姨娘看著浣塵，猜不到浣塵又玩什么把戲，只是酸里酸氣的說:“呦，大小姐竟然受傷了呀?！?/p>

浣塵閉了閉眼，虛弱的開口:“承蒙曹姨娘大德，將我娘親的靜室還有靈位給燒了，許是上天是懲罰我不孝，故讓我沾染了惡疾吧?！?/p>

“你，你說什么你？你信口雌黃，你含血噴人，我什么時候將你娘的靜室燒了？”曹姨娘想著不承認，老太太就依舊會站在她這邊。

“大家可都看到了，都可以幫我作證?！?/p>

曹老夫人看屋里所有丫頭都點頭，轉頭看向曹姨娘。

“娘，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辈芟┕蛟诘厣贤纯?“娘，是她，是她，是她陷害我?！?/p>

浣塵似站不住了，似乎一陣風就要吹倒她了:“曹姨娘的意思是說，我燒了自己娘親的靈位，只是為了嫁禍你？”

曹姨娘不說話，曹老夫人斜著眼看浣塵，聲音多了很多耐人尋味的意思:“這丫頭生了一張利嘴，但是我女兒曹烯怎么會去靜室呢？”

浣塵內心毫無波動，只是冷冷說:“因為她給公主下就媚藥，被公主罰抄寫佛經?！?/p>

“曹烯你……”曹老夫人恨鐵不成鋼，老眼垂淚“我以為你是如以前般良善，想不到你竟然為了自己的私欲，不但傷害公主，還將人原配夫人的靈位給燒了，曹烯，我兒呀，現在你只能求將軍原諒了?！?/p>

浣塵暈倒了，晚妝和輕語趕緊抬著她出去了。

浣定遠一看浣塵暈倒了，也趕緊追了出來，還一邊讓人去請郎中。

頓時鎮國公府亂作一團，無人顧暇曹老夫人和曹姨娘。

曹老夫人這才厲聲說:“糊涂人啊，你不是她的對手，你招惹她作甚？”

“娘，我就沒想招惹她。誰知道這鬼丫頭會這么將我一軍?！辈芤棠镂穆裨沟?。

“娘，外祖母，浣塵怎么了？”浣紗這時才來。

她出去外邊向菩薩請愿，卻遇上了戶部侍郎的千金歐陽詩涵，說最近有個什么百花詩會，所以來得晚了些。

“百花詩會？浣紗你就趁這個詩會挫挫她的銳氣?！辈芾戏蛉搜酃饪吹暮苓h，嘴角丟出一絲絲笑，好像勝券在握。

“浣紗，你一定加油，不要讓那小賤人把你給比下去了，娘可就指望你了?！辈芤棠镎Z重心長的說與浣紗聽。因為她真的只能依靠浣紗了。

浣紗目光堅定，鄭重其事點了點頭，然后開口:“兒一定不辱使命?！?/p>

“行，回頭我讓你表姐嫣然來幫你?！?/p>

曹老夫人說完，又叮囑了幾句，然后又叫車夫備車，她是要回去的，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一個黃毛丫頭，哪里人宅斗人的對手，她輕蔑的笑了。

……

小院里，浣塵用清水洗干凈了臉，然后喝了一杯茶，目光看著遠方。

曹老太太可不是個善茬，上一世在百花會上算計了她，她的孫女曹嫣然可真不是個一般人，不過最后也被浣紗下毒害死了，可憐曹老太太半點不知浣紗的狠毒，夜夜拉著浣紗哭訴想念，直到浣紗不耐煩了，才告訴老太太老太太就是這么活活被氣死的。

“塵兒，塵兒，你怎樣了？”浣將軍氣喘吁吁跑進來的時候卻發現浣塵好端端站在原地。

浣塵尷尬笑笑:“爹，你怎么來了？”

“我不是看你被抬出來了嗎，趕緊過來看看啊?！变蕉ㄟh依舊緊張的不得了。

“那爹你幫我個忙吧?！变綁m撒嬌道。

“好，你說?！?/p>

“這樣爹，你讓你熟悉的郎中替我放個風，就說我最近染了怪疾，身體欠安，所以不能出門，亦不能見客?！变綁m說完調皮的眨眨眼。

浣定遠倒是沒有多問，只是很不解的點點頭。

他知道浣塵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他配合就行了，不需要懂太多。

當天晚上，整個鎮國公府都知道大小姐身患惡疾，不便見客。

曹姨娘和浣紗心里懷疑，這浣塵的病來的實在蹊蹺，太怪異了，兩個人盤算著，要不要去探探是真是假。

晚膳后，沒有多久，天剛剛麻麻黑，就看到兩個身穿斗篷的人，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小院門口，東張西望的望著。

“娘，里面火燭都滅了，咱們還是回去吧。說不定這浣塵啊是真的生病了?！?/p>

“別說話，仔細看?！?/p>

兩個人悄悄對話著，身后的浣塵悄悄將這一切看在眼里。

此刻的浣塵是在兩個人后面那棵大樹上，因枝葉繁茂，所以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樹上還藏了一個人。

“娘，走吧?！变郊営殖读顺恫芤棠锏囊路?。

曹姨娘的手嫌棄的排掉了浣紗的手，不耐煩瞪了浣紗一眼:“別說話，誰知道那小賤蹄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兩個人還在門縫里巴望著，你一推我一搡“哐當”門被打開了，兩人一看門開了。

“娘，回去吧?！?/p>

“回什么回，先進去看看?！?/p>

兩個人剛進去，門被一陣大風猛烈的關上了。

兩個人嚇得哆嗦了一下身子，躡手躡腳往后退，可是卻發現門怎么也打不開了。

突然間，院子里起了濃濃的大霧，朦朧之間有一個穿白衣的女子，看不清女子的模樣，只是眉心那顆紅痣妖艷的過分。

“是暮辭，真的是暮辭?！辈芤棠锕蛟诘厣?“暮辭，當年的事不是我故意的，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我只是想求你幫個忙，幫我求求將軍，我只是太愛他了，所以一心想給他做妾?？墒呛髞淼谋瘎∥艺娴牟恢?，我不知道怎么會這樣?！?/p>

浣塵握緊了雙手，雙眸迸發出冷冷的殺意，果然她沒有猜錯，她娘的死曹烯是摻了一手的。

“誰知道，誰知道你在回來的途中，被強盜給毀了清白，還赤裸著身子扔在了路邊?！?/p>

浣塵腦袋轟的一聲，她一直以后是母親生了小弟，難產而亡了，結果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種故事。

“說實話?！?/p>

她的聲音似幽靈般陰森。

“暮辭，是我，是我買通了車夫，在你的飯食里下了迷藥，可是我真的下了一點點，但是你怎么會睡那么昏沉我就不知道了，強盜，強盜也是我安排的，因為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霸占將軍，我只是想給你點顏色瞧瞧，可是，可是，可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玷污了你，還殺了你?！?/p>

曹姨娘顫抖著說，一雙眼里的眼淚拼命往外涌。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呀?！辈芤棠锿葱募彩卓拊V著。

浣塵深深呼了一口氣，看看月色淡泊如水，她看著顫顫巍巍從內院走出來的浣定遠，心沉了下去。

“曹氏，你無德啊，我只是以為，你算計了我，沒想到你連暮辭都算計了?！?/p>

“老爺，老爺?！辈芤棠锇c在地上，臉上僵住了，明顯她上當了。

浣塵這個死丫頭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曹姨娘暗暗發誓。

“我可憐你一片癡心，可你那里是癡心，你這是蛇蝎心腸啊?！变蕉ㄟh閉上眼，眼淚就忍不住了。

當年他找到暮辭的時候，暮辭身上已經沒有一片能看的地方了。

他心痛啊，只能謊稱暮辭是難產而死的，這些年他戰功累累，剿匪無數，只是為了幫暮辭報仇。

“曹氏，我這就寫休書，你早些回了曹家吧，無德無能的人，我浣定遠養不起啊，這殺妻之仇我還是要與你算的，我會寫好狀書，奏請陛下為我做主?！?/p>

“老爺，你真的要如此對我嗎？”曹姨娘眼淚一直往下掉:“既然老爺要我的命，那我這條命就給老爺?！?/p>

說完她從懷里掏出來一把匕首，按在自己脖子上。

“娘，不要啊?！变郊喆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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