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難

懷孕，本就是件即開心又幸福的事，這個歷程有太多的感受，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比如，家人的擔憂，又比如，開不了口的為難。

尹默該是喜歡孩子的人，她那么的殷切，小心翼翼的模樣，閔浩卿要怎么開口說服她，放棄這個孩子的存在呢？

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客廳靜坐兩位神情凝重之人，尹默正瞧著新買來的孕期書籍，屏蔽一切怪異氣氛，安靜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神對抗戰，仿若經歷一個世界之久，尹父首先開口道，“默，陪我去個地方?！辈还芤饝?，尹父很堅持，誓有不去不可的勁頭。

閔浩卿出言阻止，“爸，天色不早了，改天再去?！弊柚篃o效，尹默一頭霧水，跟著反常的尹父，莫名其妙的出門了。

尹父拒絕閔浩卿的跟隨，若不是尹默投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神色，閔浩卿真的不放心，這么由著孩子氣的尹父做為。

尹默母親的墓前，尹父跌坐一旁，看著照片上的人，陷入無盡的悲傷中?！澳?，還記得你媽怎么離世的？”潛意識里，尹母不是難產而死，難道，還有什么隱情不可？

“媽媽生弟弟，難產?！边@段沉痛的記憶，再次被揭開，暴露的傷痕已然存在。尹父搖搖頭，而又點點頭，行為讓人捉摸不透。

“是呀，難產?！币傅难壑杏袦I，縱然這樣，他也要讓尹默知曉真相，被掩蓋的事實?！澳銒尅行呐K病，不適合生育?！币瑧岩?，自己是撿來的孩子？

尹父停頓一下，才接著道：“生你那會，得老天眷顧，索性無礙。后來，有了第二個孩子，沒你那么幸運，兩個人都沒了?！边@一次，是父親沒有喝酒，意識清醒的狀態下，講出這些積壓心間許久的秘密。

得知真相，尹默愣在原地，總有什么謎底即將被揭開。尹父拉住尹默，一臉悲傷，滿臉祈求，父親哭了。

“默呀，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可能害你。這孩子留不得，否則，會沒命的?！币q如墜身在冰窖里，通體冰涼沒有一絲暖意。

淚滑落的那刻，尹默笑了，“爸，你騙我呢吧，我現在好好的，哪里不適合生孩子了?！毙牡椎囊庵玖δ敲磮怨?，哪怕是洪水猛獸都不能撞破那道防線。

父女兩人為了生不生孩子的問題，有了分歧和矛盾，一個苦心規勸，一個堅持己見，誰也不退讓。

如果，沒有孩子這個意外，這個秘密將一直伴隨著尹默，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曉，母親離世真正的原因和真相。

明知不可行，甚至繼續走下去，將會是無可挽回的境地，尹默留下孩子的心意，依然無法被撼動。

閔浩卿一直悄悄跟著他們父女，也聽了尹父口中的秘密，更是悲痛。若在躲著不現身，只怕他們父女的關系無法緩解，故現身人前。

剛出現的人，被尹父發現，找上來堵槍口?！澳?，我不會害你，問問他，是不是跟我一樣，不支持你冒著生命危險生下孩子的舉動?！边@就將一塊燙手山芋，甩手給了閔浩卿嗎？

尹默瞪著闖入的第三人，若是，他敢說出傷害孩子的話語，她一定不原諒。閔浩卿的眼眶猩紅，她不舍得眨眼睛，生怕錯過閔浩卿臉上任何表情。

“默默，聽話?！遍h浩卿想伸手觸碰尹默，被她一個閃身躲過。是不是，閔浩卿跟父親的想法一樣，都在苦心勸告她，放棄這個孩子呢？

一瞬間，想起些什么，尹默追問，“醫生怎么說？”最后一絲希望和寄托，都放在這一刻。若是，連最后一絲的希望之火，都被破滅，她該怎么辦？

閔浩卿并未在意，尹默對自己的疏離，尹父的注視，讓他不能退卻。真相遲早會被戳破，時間剛好就是現在。

“醫生建議終止妊娠?！币臏I，墜落的洶涌，無聲的哭泣，讓閔浩卿心間一疼。尹默的反應，讓他不安，抬手想抓住她，被無情打掉。

“我不聽，我不相信，你們騙我?！币瑩u著頭，從未見尹默如此難過，尹父的矛頭對準閔浩卿。

“這一切，都怪你，你明知道，還讓事情出現這種意外?！遍h浩卿好冤呢，百口莫辯，外加心力衰竭。

想說些什么為自己辯解，可看到難過的尹默，最終什么都不說，選擇沉默。

“誰都不能傷害我的孩子，他是我的，是我的?！币那榫w一時迫臨崩潰，聲嘶力竭的吶喊。

一個未成型的孩子，她怎么忍心，怎么能容忍他被傷害。初為人母，那種喜悅、期待的心情，他們無法理解。尹父的勸告和埋怨，閔浩卿沉默自責、懊惱的神情，她不是沒看到，可依然改變不了她的決心。

尹默的世界突然安靜，她陷入無聲的、漆黑的世界里，被閔浩卿眼明手快的攬在懷里，并未有絲毫損傷。情緒過于激動，尹默昏厥了，被緊急送醫。

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好像睡著了，閔浩卿握著尹默的手，心底的懼意在無限放大。他怕尹默身體不堪負重，怕尹默離他而去，怕孩子有閃失，他好怕一切不好的意外突然來臨。

明明，他很理智，卻還是沒忍住，只一眼便沉迷、沉淪。初次的相遇，再次的偶遇，他竟然有了一個沖動且瘋狂的念頭涌現，邪惡、霸道的想將腦中揮之不去的人影占為己有。他從來都不是一個隨便說說的人，行動最為真誠，與心一樣坦誠。

如果，沒有手機遺落的意外事件，或許，他還會采取其他行動，總歸連老天都在幫他。他是何時喜歡上尹默的，現已無從得知。

波瀾不驚的湖面，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變得歡聲笑語，讓冰冷的心湖，變得溫暖、有人味。攪亂一片安寧的人，卻不知無意的闖入，激起多大的漣漪。

哪怕是昏睡，尹默下意識的舉動，小心的將肚子護著，生怕受到傷害。陪護的人，竟然不忍心說出傷害她的話，兩種矛盾的情感困擾著他，折磨他。

他唯一所求，尹默無礙，快樂就好。

尹默告病在家，提前享受產假，鑒于她特殊的身體狀況，她欣然接受，只要不傷害孩子，一切好商量。

家人再也沒勸告尹默打掉孩子的話，尹父短暫的消失音訊。閔浩卿減少一切應酬，專心的適應新身份的到來，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昔日好友前來看望，尹默心情甚好，熱情的招待。見到訪之人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借故尋了由頭，給他一個空間一吐為快。

“默默，恭喜呀。什么時候辦婚禮，我可等著吃喜糖、喝喜酒?！焙贾芘R危受命，顧左右而言他，并未直奔主題。

“見了我爸，不是他的說客，勸我的?！币暮V定，杭周局促，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杭周是老師，講究用事實說話，找來一些資料和新聞，都是不贊同心臟病不適宜生孩子的報道。說來有趣，還有一些是治愈的，身體恢復正常值，平安誕下孩子的，僅占的比例猶如米粒。

尹默的決定，利弊的后果，杭周都幫她分析，得出的結果就是，他尊重尹默的決定。決定去留的選擇權，在尹默手中。

明明，他身兼重任，是來勸解和開導的，為何，臨時止步，做出這個決定。杭周知曉，他若是那么做了，尹默將會離他更遠。那么，他后來所要做的，將是無用功。杭周甚至，都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只怕說服尹默接受，需要點時間。

眼下能做的，就是安撫，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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