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亭中石碑

第4章

祖云讓父母在無風無雨的小亭子里度過了安穩的一夜，他自己感覺心中甚為自豪。一家人圍著小亭子在中間生了一盆炭火，母親用鐵鍋煮了一鍋稀粥，于是一家人舒心的吃了一頓晚飯。

隔日太陽還沒有升起，祖云家就出了一件大事情。幾個大漢抬著一個石碑，大喊大叫的踹開了他們的柴門，為首的帶頭人，正是潘家的管家潘沖，他上次吃了祖云這小孩子的虧，這次多帶了十幾個狗腿子，這一下他覺得有了仗腰子的，量這小小的孩童，縱然是有把子神力，又怎奈何這么多人。

因此這一次他一進來，就沖沖然破口大罵：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膽大狂妄之徒，居然敢拆了潘家三太太的亭子，我看這回有你好受的了。潘老爺得知消息后已經勃然大怒，他派人到官府里報了案，縣里的衙役馬上就來抓你們?！?/p>

一見這些人張牙舞爪的過來，祖泰來夫婦兩個，早已經慌了神，他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二人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此時此刻祖云并不緊張，小小的孩童，心中似有定海神針。師傅既然告訴他小孩就能干大事，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應付這些狂徒。倒是有一點讓他感覺很心酸，就是父母老實巴交的，見了這種情形，哆哆嗦嗦的樣子甚是可憐。

由于這種原因，他先不去應對潘沖的囂張挑釁，而是走到父母面前安慰道：

“別怕！有你兒子在場，他們奈何不了你們。咱不怕他們!”

說完之后，祖云就走到潘沖的面前。潘沖這次可知趣了，一見這小孩沖著自己走來，立刻退后幾步，躲在了爪牙的身后，恰似小鬼見了哪吒三太子一般。有了屏障以后他才瞪著眼罵到：

“想干什么你個小王八蛋，上次你踢了姥爺一腳，差點沒把我的骨頭弄折，這會兒腿還疼呢？老子拆了你的房子也出不了這口氣。你小子真邪門兒，哪來的這么大力氣，天生你就有這副金剛鐵骨嗎？就算是你小小年紀金剛鐵骨，十幾個大漢你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哈哈哈！這小混蛋我看你倒霉的時刻到了?！?/p>

祖云昂首挺胸的站在他們面前，豪放的回道：

“你們是單挑，還是一起上，小爺年齡小，卻不是孬種，我不怕你們，你們一起上吧！”

他的話音剛落，有個沒和他打過照面的打手，腰有水桶那么粗，他一看這小孩如此囂張，早氣得暴跳如雷。沖過來一把抓住祖云的脖子，那大手幾乎將小祖云的脖子攥一圈兒。他毫不留情的收縮手指，掐得祖云當時氣都喘不上來了。由于他出手狠快，祖云一時尚未反應過來，脖子才被他抓的牢牢的。如果是旁人自己的脖子被別人掐住，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坐以待斃了。只可惜這個家丁不知道自己家住的是一個力氣大的超群的孩子。旁邊的父母一見這種情形，兩人都急匆匆的跑過來，幫著祖云掙脫那大漢的手，誰知那大漢只是把胳膊向外一撩，兩位老人就一個個后仰，雙雙重重的摔在地上。

祖云本來沒有什么危險，要想掙脫對手，他還是很有信心的，現在一見解救自己的父母被對方打倒，徹底激惱了他。他的手雖然小，但是對方的半個手腕子他還是能捏住的。那小手掐在對方的腕子上，還沒有用足十成的力氣，就聽對方骨骼咯吱咯吱的爆碎聲響起，他不得不撒開手，抱著手腕大哭小叫的喊起來：

“斷了斷了，我的腕子廢了，好小子力氣真是太大了，給我拿刀來，我要宰了他?！?/p>

雙腳落地的祖云，先去扶倒在地上的父母，他一邊為二老撣身上的土，一邊兒安慰他們：

“爹娘，你們別怕。我這就把他們趕走?！?/p>

話音剛落母親一把抓住祖云的手，哭哭啼啼的勸道：

“別惹事了孩子，任他們怎么做吧！咱們聽著就是了?！?/p>

祖云不愿違慪母親的話，強忍著點了點頭說：

“行，娘，我聽你的?！?/p>

說話時，他斜著眼狠狠的瞪了對方一下，目光就像刀子一樣刺進了那大漢的心中。大汗一凜，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兩下。然后他緩緩的退回人群，哎喲哎喲的抱著胳膊不停的嚎叫。

潘沖在一旁，“嘿嘿嘿嘿”的看著那個受傷的人冷笑。他笑的是那手下的無知和莽撞。而那位家奴也不敢頂撞上司，只是咬著牙忍受著疼痛不敢再吱聲。

十幾個大漢無人再敢出手，另外的幾個人手中還抬著一快石碑。潘沖一想，老爺吩咐自己來干什么，如果完成任務怎么出這口氣，又怎么向老爺交代。想到此，他硬著頭皮走到人前，指責祖泰來夫婦說：

“你們可知道，這亭子是干什么用的。這是我家三姨太太的碑亭，既然你們把他弄到這里來了，那好吧這塊碑要跟著立到這里。怎么著你們服不服，不服的話馬上官府就會有人來抓你們。我看到時候你們想抵賴也賴不掉，如果不識抬舉的話那你們就等著瞧好了！”

祖云剛想反駁，祖泰來一把揪住他，搶著回答道：

“行行行，隨大爺你們的便兒。小老兒沒有想法，祖云你要向管家大爺賠禮，潘老爺要怎么做咱們都能接受。你聽爹的話!不可再瞎胡鬧了？”

父親的語氣很嚴厲，祖云本來不愿意，但在這種情況下卻不得不聽。他本是個孝順的孩子，違慪了父親的話，讓他老人家生氣豈不是大為不敬。于是祖云按耐著性子點了點頭，強壓著怒火并沒有做什么越格的事情。

就這樣在一片嘲笑聲中，那個石碑真的就被立在了亭子中央，相當于把一塊墓碑立在了祖云家的屋子中。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祖云在心中暗暗的罵道：

“這些狗娘養的你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你們，別以為我爹娘在眼前，我就不能對你們怎么樣。早晚背著爹娘不再時，我要暴揍你們一頓?！?/p>

他心中這樣想，兩只眼里已經布滿血絲。他越是這樣，那些狗腿子越是嘲笑他。祖云忍了再忍，終究還是咽不下這口氣，瞬時他的怒火，如巖漿噴涌般的不可遏制。

他撲過去朝著一個長著大黃板牙的漢子，屁股上重重就是一腳。把那家伙踹的猛往前一撲，來了一個狗吃屎。爬起來回頭一看，祖云正抱著小鐵拳頭，瞪著眼望著他，一副要決斗的樣子。

若論單打獨斗哪個也不是祖云的對手，可這十幾個人一來是早就有準備，他們的腰間都拿著硬家伙，潘沖帶著這十幾個人可不愿在小孩面前服軟，這些人一起倉朗朗的亮出了兵刃，明晃晃的鋼刀一把把指向祖云小小的身軀。

這樣的場面祖云還真沒有見過，不過他覺得自己赤手空拳肯定打不過如此多的人，回頭一看身邊沒有別的家伙，只有母親做飯用的一把鐵勺一把鐵鏟，他順手便抄了起來。然后一前一后擺了一個迎敵的架勢。

潘沖一見他如此，將刀背在肩上一扛嬉笑著說：

“吆喝，想給大爺們做一頓美餐嗎？那好吧！我們就用你的鼻子眼做下酒菜，我看你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兄弟們給我上，把這小雜種給我剁個稀巴爛?！?/p>

祖云覺得亭子里的地方太小了，他一躍跳到院子中間，上下飛舞輪動鐵鍬鐵鏟。祖云雖然有把子力氣，卻不會真正的武術。而這些跑來的家丁，個個都是武術精良的練家子，再加上他們手里拿的是殺人的真家伙，這一交上手，祖云立刻顯出左右難以招架的窘迫。

練武講究眼疾手快，而祖云缺少的就是應戰時的機敏，所以幾次三番，敵人的刀貼著他的身體擦過，星光亂舞，祖云的眼都花了。由于躲閃不及，祖云的身上很快掛了彩，眼看這個小家伙就要被打垮甚至送了性命。

祖云他爹慌忙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著祈求：

“大爺們呀！放了我兒吧!他還小，你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寬恕寬恕這孩子吧?！?/p>

盡管祖云處于劣勢，但在他的內心并沒有服輸，他想自己的速度沒有他們快，可是自己的力氣有，怎么才能發揮自己的特長呢？

他想如果能用自己的鐵勺子把對方的鋼刀磕開、磕飛，就能把他們的氣焰打退一些。

想到這里，他也不再顧及身體被砍中的風險，鼓足力氣用手中的家伙，直接去磕碰對方的鋼刀。這一下可有了笑話可看。

只聽得，叮叮當當兩下子，那大漢們手中握著的鋼刀被震得，飛出去了兩把。另外兩個進攻者仍然不放松，祖云運足平生最大的力氣，掄圓了胳膊，拿鐵勺專砸他們的鋼刀，乒乒啪啪，這么大的力氣砸在那刀背上，兩個大漢手一麻，皆不由自主的脫卻兵刃。

沒了兵器的幾個人，轉眼就成了被動挨打的對象，祖云揮舞著勺子專門朝他們的屁股砸，這么大的力氣打在他們的屁股上，疼的幾個人捂著屁股哭爹喊娘的亂跑。

作為家丁有幾個人愿意真心實意的為地主賣命呢？打頭的人吃了虧，接下來的人扭頭便跑，他們也顧不得顏面了，一行人丟盔棄甲敗陣而逃。

這些人走后，院子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那幾個家丁丟下的鋼刀了。祖云渾身是血的站在了院子中間。

父母以為他受了嚴重的傷，心疼的跑過來查看，只見那刀刃在他身上劃出了幾十處血口，還好都是皮肉之傷并沒有生命危險。母親為他擦拭傷口，用鄉親們治傷的一種土藥材，名子喚做“藥包”的一種菇類粉末，敷在他的傷口上，可以起到止血止痛的作用，大概這種東西就是云南白藥的前身。

母親為自己敷藥時，祖云才感覺渾身疼痛，不過他的心里卻無比的暢快，積壓在心中的怒火總算得到了釋放?；仡^再看那亭中的石碑，他心里又來了氣。

從院子里拾起了一把破損的鋼刀，氣沖沖的走進亭中，用刀刃狠砍石碑上的刻字，轉瞬一塊有字的墓碑，就只剩下刀痕了。再看那把鋼刀也已經不是鋼刀，成了十足的一塊破鐵片子。

祖云望著這個光禿禿的石碑心想：這也好，前面放一個木凳子就算有了一個靠背。姑且留著它吧！看地主這幫人下一步還要怎么對付自己，也不知道他們通報了官府沒有，那些衙役會不會來抓自己。管他娘的，老子不怕，看你們能怎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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