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溯源，長河

乾坤山

在一處人跡不顯的幽深僻靜之處，有一座以灰蒙色為主調的屋舍坐落其中，屋舍里肉眼可見的只有幾盆花草一個蒲團和一個書桌，書桌上散亂放著幾本道經。雖陳設簡單，但有大能者在此肯定會被此地濃厚的道韻所震撼！

一個身著古灰色道袍的老頭正于蒲團之上閉目盤膝而坐，老頭發色斑白但面容飽滿紅潤，給人第一感覺肯定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長者。很難讓人能聯想到這個衣著普通面容也算不上太過特別的老頭，便是乾坤道場的太上長老之首，王萌萌的師尊王德明！

灰衣老頭手上稍微改印，周圍便好似有星河流經，圓月懸于背后之異象，眉頭一會皺起一會舒展，像是在推演探索著什么了不得的東西，雙手間印法時有變動，逐漸越來越快化作一道道殘影。

突然，他感到推演變得吃力起來，好似有什么存在在阻撓他查探一般，那股橫貫在他意念前方的威壓越來越重，如巨浪襲來，要將他那一股就快要貫通時間長河，尋究到根底的一絲意念之力徹底拍散。

“哼！膽敢阻攔本座，就不怕吾尋到根本將你泯滅于此”一道話語從老頭的那股意志里傳出。

但那股同由意念化為的巨浪威壓中并未傳來回應，只是一往無前的繼續向老頭的那股意念奔去。

見對方如此蔑視自己，面色有些不悅，就有點上頭，手中結印更加頻繁，既而雙手一定，于時間長河中老頭的意念開始變得磅礴起來，一聲冷笑，那股意念之力竟化為一柄灰樸的長劍，迎著對面的巨浪直刺而去，瞬間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那本為巨浪之像的威壓也是猛然收縮，狀若星體，恐怖的密度好似要將那柄不知深淺就貿然進入的灰色長劍壓垮擠碎。

老頭神情不變，手指略動，那柄本來狹長的灰樸長劍突然間猛而膨脹，只聽咔咔的聲音在內部傳來，由威壓化為的星體表面也開始裂痕叢生。

“不可能，快停下來，我愿放道友出來，沒必要兩敗俱傷?！币坏缆曇艚K于忍不住從星體傳來。

“兩敗俱傷，就你也配？無膽鼠輩，不自量力”屋舍中的老頭右手輕輕一握，那星體意念威壓終于扛不住爆炸開來，隨著一道慘叫聲消逝不見，時間長河的那道節點之處只剩一柄巨大無比好似落下就能將長河攔腰切斷的灰色大劍。

沒控制好力道，禁不住有些懊惱，本還想留下困住一絲那不知好歹的威壓念力來推演它的方位，但想到那人如此龐大的念力轟然崩碎肯定也是受傷不輕，老頭心底也釋然很多。

將念力巨劍重新化小，剛要再按著自己推演出來路徑繼續探究而去，前方三股不同于剛才的意念之力就又默默出現擋在了他的劍前， 屋舍內老頭眉頭一挑，雖然新出現的這三股意念并沒有像之前那股一樣爆發威壓，但他還是能感覺到現在劍前這三股意念的主人應是與自己同境的存在。

那又如何？他王德明自踏入修行來越境殺敵都沒有敗過，何況區區幾個同境。

“倒是那么點意思了，那里究竟存在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和我那徒兒又有何關系？”屋舍中老頭興趣大增，于時間長河中的意念之劍也不等那三道意念開口，揮出一道灰色劍氣直接橫劈而去，竟是想要以一敵三，一口氣直接斬掉這三股念力，簡直蠻橫且無敵。

那三股意念見如此威勢，也不由得有些退避之意，但是等那道劍氣臨近的時候，卻發現躲無可躲，只能選擇硬抗。

就在這時，一聲低嘆在三股意念后方響起，轉而一道由意念之力凝聚的人形念力出現在三股念力之前，硬生生的抗住了那道劍氣。

屋舍內老頭冷笑連連，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時間長河中，那道老頭的意念之劍此刻也開始變化，化為身著道袍但同樣看不清面容的人形。

老頭的意念之力背負著雙手懸于長河之上，看向將那三股同境意念護在身后的身影，不由得也鄭重起來。

“呵，至尊”

“你也是至尊境，何必用此等嘲諷語氣”

“錯了，老道我還未到至尊”

“未到至尊？道友的意念之力倒是修的極強”

“呵呵，又錯了，意念對老道來說不過邊角，還不算最強”

“道友倒是好大口氣！”

“你不信，那就試試，可敢本體一戰？地點隨你挑選，不論是在四界還是諸域，老道都可現在前往”

屋舍內老頭瞇了瞇眼睛，他想用激將法將此人詐出來，至尊境很強？當年諸天動蕩的時候，他不知殺過多少。

那道身影沉默下來，他并不知眼前的老道任何底細，更看不出他的修為，但這個老道一語就道破了他的境界，雖自稱自己未到至尊境，但從他抗住的那道劍氣看，意念之力比他還要強一些。深思熟慮之下，哪敢胡亂答應。

屋舍內老頭看到對方沉默不語，在心底暗嘆口氣，心道可惜了，吾畢竟不是善耍陰謀詭計之人，要是小徒兒能來到這，未必不能激此人答應。

見那人長久不語，老頭逐漸失去耐心。

“后生，既然不敢應戰，那就帶著你的人給老道我乖乖讓路，否則—”

那人想了想，回到：“道友為何非要硬闖此地？并非我不想給道友讓路，實是此地長河中記錄的乃是本族絕密，決不能示于旁人”

“這里同樣有本座想要找的東西，最后一遍，確定不讓路？”

“不論你外界多強，在這，我能拖住你，道友也該明白，肉身不能降臨時間長河，若想一戰，你我就在這戰”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有點拉垮，那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轉過身的。

屋舍里老頭也不忍不住咧了下嘴，這無賴的性子倒是和萌萌有些相似。

“你說的不錯，在這我雖強你一線但也奈何不了你，但你要想清楚，這次我一人奈何不了你，下次我再來就不是一個人了”。

“不讓”

“很好”看此人如此堅決，老頭也不再糾纏，心神一動，那位于時間長河的念力便消失在那里，沿虛空而去。

老道形象的意念之力走后，那人不禁暗暗松了口氣，身后三道意念之力也化作人形，其中一位焦急傳道：“三伯，下次他帶更多強者過來怎么辦，我們該怎么應對？”另外兩道也是同時看向那人。

“怎么應對？真到了那一步我會自爆全部意念之力炸掉這個節點，這是我們重建宗族的希望，絕不允許他人窺探！”

“可如果這樣我們這么多年守護又有何意義？”

“意義？那是對活著的人才會存在，況且這么多年了，家主如果還活著早就尋來了，本就是為了......”

......

待意念之力回歸，老頭站起了身子，背負雙手走出屋舍，站在門外，自言自語

“本就是沿著當初撿到小徒兒時的那個節點一點點推演過去，那個地方應該不會出錯，只是沒想到有人會將意念之力常駐在那里，此事定有蹊蹺。還有不到三個月，萌萌就十六了，這段時間我得親自監督他修煉，不能再去了，先讓他們松口氣”。

閉關半年多沿時間長河推演就是為了他這個最心愛的小徒兒，在半年前剛睡醒不久的王萌萌坐在他的身邊說：“師尊，那個夢，最近我做的越來越多了，是不是有一天那個說話的人真的會出來找我，那個夢真的太真實了”。

老頭很早就知道小徒兒經常夢到同一個夢境，雖然明白這里邊肯定有些問題，但一直覺得身在乾坤道場，有誰敢來冒犯。但隨著小道士的長大，老頭也開始拿不準這件事會不會成為王萌萌的一個心魔，況且能越過道場勾連心神，這不知是人還是什么東西的家伙修為也定不簡單。

最重要的是一旦王萌萌踏入歸元境，以他的天資和悟性，很可能就會一日千里了，一旦脫胎境前不為他斬去斬去這樁心事，那以后的修煉會出更大的麻煩。所以才于半年前去時間長河探本溯源，想要找到一些線索，只是他自己沒想到竟會花費如此之長的時間罷了。

身著灰蒙蒙道袍的老頭略一感應，很快就確定了王萌萌此刻身在天元秘境，看了看天色已然傍晚，這個點還在天元秘境，吃錯藥了吧這小徒兒。

抬腳一步跨出，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下一刻直接邁進天元秘境的老頭，絲毫沒被本就身在承天殿的李通瑞感知到。

只是緊接著見到王萌萌后，本在時間長河中不可一世的老頭瞬間愣住了，盤膝在海面之上的王萌萌也轉過頭雙目無神的看著剛入秘境的老頭子。

伴隨著王萌萌身上噼里啪啦的聲音，老道士和小道士在天元秘境里一場別開生面的相見，就此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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